第335章更是如拏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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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雪豔青關心的,則是另一件事。
“鬼先生!”天羅香之主拄杖披髮,於熾烈的焚風中大聲問道:“妖刀若附了他的身,還能問話麼?如若不能,煩你即刻解除控制,我有事要問他!”白皙的秀額間緊蹙著眉,彷彿動了真怒。鬼先生聳肩一笑。
“既宰制了身心,自能套出所思所想。我早說了,宗主知之事,儘管包在我身上。”誰都聽得出他答非所問,雪豔青卻是聞者不疑,只是不喜他吊兒郎當的輕佻口吻,蛾眉未見舒展。忽聽聶冥途道:“鬼先生,我看你這號刀之法不靈啊。瞧瞧耿小子的模樣!”眾人依言轉頭,赫見耿照拄刀撐地,單手扶額、渾身劇顫,模樣十分痛苦。染紅霞再也顧不得旁人目光,叫道:“耿…耿照!快醒醒!妖刀
物,豈能動搖你的心志?快清醒過來!”畢竟臉皮子薄“郎”字方
吐出,又硬生生改口,直呼其名。耿照單膝跪地,
著嗓子劇烈
息,顫聲道:“紅…二…二掌院…”似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左手五指陷入髮際,指關節繃得煞白,似將
進顱中。
鬼先生自縱刀屍以來,從未遇過如此情狀,心中一凜:“莫非…是高柳蟬那老東西做了手腳?”不敢大意,忙將掌中物湊近嘴
,運功吐氣。匍匐在地的崔灩月突然昂頸咆哮,吼聲中氣十足,彷彿中了什麼回魂咒,垂死的傀儡不但活轉過來,還變得龍
虎猛,全然無視傷勢,肆無忌憚地撐起殘軀!
耿照厲聲慘叫,一手捂頭,另一隻手卻胡亂揮動離垢,掃得焰火闌干,四野一片赤紅。
“別…別再響了…好吵…痛…痛死我…痛死我…”嗶剝幾聲,身畔一堵高牆耐不住烈焰,連磚帶柱轟然坍倒!聶冥途見情勢不妙,冷冷回頭。
“喂喂!難道這也是你安排好的?”鬼先生不理他的譏嘲,鼓勁吹奏,耿照掙扎越甚,同時離垢刀上的焰火光芒無比熾亮,威力勝過崔灩月所執數倍、乃至十數倍,火勁蔓延開來,眾人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不妙!)這耿姓少年是高柳蟬悉心培育的種子,潛質是群屍中一等一的,若非遭琴魔魏無音手,亂了組織的計劃,姑
斷不會輕易放棄。做為最終的“蠱王”之一,難保高柳蟬不會在培養的過程中埋下什麼特殊
制,非是鬼先生這具“號刀令”能完全
控。
在“姑”之內,他始終覺得高柳蟬與古木鳶的關係非同一般,沒什麼具體的事證,直覺卻相當強烈。做為眾人的領袖,古木鳶君臨姑
,儘管對鬼先生倚賴甚深、頻以“左右手”呼之,畢竟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而古木鳶和高柳蟬則更像是同儕,古木鳶與那個老怪物說話的口氣,與其他人有著極其微妙的差異。
如無必要,鬼先生並不想暴耿照,而是以普通人的身分將他除去。眼看場面失控,須立刻將離垢刀收回,放任它繼續為耿照所持,不可避免地將暴
“姑
”的存在…直到此刻,在場眾人才發現自己嚴重低估了鬼先生。鬼面黑衣人瞬間失去蹤影。
霧一般的身形自牆頭消失,又忽然自耿照身後聚起,不僅快,更快得毫無徵兆,連狼首的照蜮眼也無法看清其軌跡。七玄宗主雖各負藝業,單論這一個“快”字,誰也沒把握能避過這招!
“好…”聶冥途彩聲未落、黑霧將聚的剎那,突如其來的焰火猛將霧絲劈散!(好…好快!)瞬目之間,霧影幾經聚散,距離不出三尺範圍,方位數易,黑霧一現旋被火焰劈散,時間差越來越短,最末一擊竟是火光先出,霧絲才纏著刀柄一轉,離垢刀應聲落地。
被撕裂的黑霧捲風撲上簷角,化成了鬼先生焦爛的衣襬,飛螢般的火星沾上糊紙鬼面“轟!”燒了起來。鬼先生舉袖掩臉,信手將著火的面具拍落。他雖打落了離垢,卻騰不出餘裕取刀。再遲一瞬,火焰將命中頭顱,將臉孔劈成兩丬,堪稱生平至險。
他出了一背冷汗,只是瞬間被高熱蒸發,無人察覺異狀。…這不可能是刀屍的速度。不可能。(刀屍…決計沒有這樣的靈反應!)妖刀離手,耿照卻未恢復正常,仰天虎吼雙目放光,揮爪撲向聶冥途!
“我還沒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啦!”失刀的少年在他看來非是威脅,狼首急於取得與會的資格,綻
笑,屈指如鉤“狼荒蚩魂爪”叉向耿照的咽喉!耿照不閃不避,蚩魂爪扣住人身最柔軟的喉咽,聶冥途方才一喜,隨即駭異:“好燙!”爪勁一洩難以握實。耿照恍若未覺,並不忙著甩脫,同樣也是五指鉤爪,呼的一聲徑抓狼首面門!聶冥途是爪力的大行家,七水塵廢去他的“青狼訣”
功,卻無法剝奪浸
十數載的指爪功夫。
聶冥途左掌收攏,打算來個“以爪破爪”兩人十指相合,指尖同扣入對方手背,聶冥途苦練數十載的爪功顯出威力,爪下皮開綻,骨骼連響,彷彿隨時都會粉碎。
“小子,你…”一語未畢,聶冥途獰笑猶在面上,耿照火勁疾吐,猛鑽入聶冥途體內,連他一身純的佛門內功也不及化解,半身如遭火焚。
聶冥途跪地慘嚎,嘴裡、眼中彷彿要噴出火來,總算神智未失,忍著經脈如焚圈臂倏轉“白拂手”化極剛為極柔,及時自烙鐵般的指掌間掙脫,腳下一踉蹌,顧不得狼狽,轉身便逃!
三十年前的恐怖記憶又在他腦海中復甦。他永遠都忘不了那銜尾急追、形如妖魔的衛青營…一招失利並不足以打倒老狼首,然而耿照那以力破力、如鬼神般的囂狂姿態,卻喚醒了聶冥途記憶裡,關於妖刀的深刻印象。那幾乎和“天佛圖字”一樣,在他身上留下印記,永遠也無法抹滅。
半生殺人無算、手段殘毒的狼首幾乎是手足並用,絲毫不顧體面地逃離了現場,眨眼掠出十餘丈的枯瘦身形一個踉蹌,幾乎栽倒,可見其膽寒心亂,已失常度。
己方陣營少了個得力的聶冥途,形勢更加不利。儘管耿照孤身一人,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或說是妖刀離垢的滅世魔威…突然壓倒了在場的七玄首腦,聶冥途的潰逃就像是陣前吹響的號角,標示著勝負逆轉的一瞬。
“別讓他拿回離垢刀!”鬼先生放落袍袖,面上又多了張糊紙臉譜,這次卻是垂眼張口的哭喪面具。他失了兵刃、身法被破,在清耿照為何實力大增之前,決定善用旁人之力。
這話看似提醒眾人,實則點出人、刀分離的關鍵。若教耿照取回離垢,不管是想要人還是要刀,均是風險大增。
眾人聞言凜起,南冥惡佛當先躍下牆頭,單拳硬撼耿照面門,拳路、身法俱無花巧,仍是“一力降十會”的豪邁姿態。
幾乎同時,陰宿冥反面包抄,寬肩長腿的出挑身形有著極不相稱的利落,全力撲向地上的妖刀!
“嗚吼吼吼吼吼吼吼…”耿照仰頭咆哮,與惡佛直拳相接“砰”的一聲悶響,惡佛畢竟力大難敵,轟得耿照倒飛丈餘,反倒搶在陰宿冥之前。他單臂一攔,在地上的離垢已入臂圍,除非將他打倒,否則旁人絕難染指。
(難道…他以退為進,故意捱了惡佛一記?)旁人未覺,鬼先生卻是一凜,場中陰宿冥先發後至,恰與耿照打了個照面,脫口道:“小和尚…”耿照綻
笑,一掌正中她肩頭,將她打飛了出去。背後風聲驟緊,惡佛一個箭步跨前,醋缽大的拳頭又至!耿照右手握住刀柄,改以左拳相應。二度對擊,他僅小退半步,腳跟“喀啦!”踩碎青磚,旋即站穩,如野獸般昂首咆哮,
間迸出耀目白光,輝芒映透裡外數層衣物,清晰可見。兩人各自收臂,倏又揮出,對擊之聲如擂戰鼓,音波震地,整座殘院似為之一頓,抖落一地敗瓦碎礫。
這一回卻是惡佛身子微晃,左腳倒踩了一步,高下立判。眾人正看得矯舌不下,異變又生…耿照右手緊握,離垢刀“轟!”冒出烈焰,際光芒更盛,連離垢的鋒焰也由紅轉白,人刀間彷彿生出共鳴。
得此幫助,耿照咆哮跨前,左拳搶先揮出,以絕難想象的刁鑽速度,轟向惡佛眉心!這是純粹的力量對決,兩人直拳相對,不但須擋下對方之拳,還要承受己身拳勁的反饋。
調息再出的速度,將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惡佛基較深,且力大體堅,按說力量爭勝應遠勝於耿照,見耿照搶先揮出第三拳,好勝心起,重哼一聲鼓勁於臂,右臂肌
賁張虯起,猶如老樹盤
,全力轟出。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之下,大小懸殊的兩隻拳頭無聲對撞。兩股強絕力量對碰,惡佛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佔了極大優勢,碰觸的瞬間,清楚覺到耿照拳頭骨碎、腕骨折斷,拳勁直摧手臂而去,耿照痛極而嚎…
倏忽間,惡佛心中驟生一絲警兆。…不對!下一刻,耿照身上火光大盛,眨眼間火舌疾吐,如龍如蛇,繞著耿照的右臂旋竄過來,折斷的腕骨、碎裂的拳頭,一下子像是全然無損,更發出較之前尤強逾倍的莫名巨力,連同熾烈龍焰,一同焚殺過來!
變化委實來得太快太奇,惡佛未及變招,眼睜睜看著龍焰旋上右臂,摧破護體罡氣,將整條碩的右臂
噬入一片熊熊烈火。
腕章骨碎的痛楚,連同一聲近似的痛苦嚎叫,齊齊自惡佛身上湧現,昔年威震江湖的殺僧魔頭臨危不亂,猶想以左臂反擊,哪知耿照搶先一步,動作捷若飢狼,飛起一腿,如釘如箭,重重踹在他的
口。
這一腿來得突然,力量更比拳頭大得多,換作旁人,早被踢得身子一拱、直飛上天,縱使南冥惡佛霸道橫絕,仍被平平推出十數尺遠,雙足在地面犁出兩道深軌,背脊“轟!”撞塌了大半堵牆,口噴鮮血,才將拳力悉數卸去。耿照高舉離垢,驪珠奇力催鼓至極,刀上的刺白鋒焰“轟”的一聲脫離飛出,繞著刀身轉動如活物,竄的焰柱上鱗甲宛然,刀尖附近焰頭熾烈,更是如拏似角,遠看竟似龍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