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白進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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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妙齡少女,也不是誰家都有天羅香這麼開明的姥姥,他不敢亂碰,見她斜背劍鞘,繫帶由右而左,忙拽住帶子一扯,步法變換,拎著小宮女轉過半邊,將她的背轉到了正面。小宮女又羞又惱,唰的一聲脹紅小臉:“你…無恥賊!”反手間一緊,原來耿照揪著繫帶轉得半轉,帶子勒進雙之間,勒得她弓昂頸,氣息頓滯,這一劍再也不下去。忽聽一聲嬌喚:“放…放手!”一劍自身側掠來,耿照及時避過,眼前一花,竟又來一名小宮女。

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象:那宮女正被自己捉在身前,哪兒又來個一模一樣的?拉著小宮女左閃右避,劍脊一拍來人腕間:“著!”那人長劍墜地,手中又來一劍,刺穿小宮女的衣袖,正中耿照手腕!

距離太近,碧火神功雖避開腕脈手筋等要害,仍被劍刃劃了道口子,鏗啷一聲,琺琅劍脫手。

原本被挾制在前的小宮女左手忽生一劍,劃斷間的劍鞘繫帶,脫困的同時反刺耿照一記,趁他踉蹌避開,抄起了掉落地面的琺琅劍,往榻上一擲:“主人,接劍!”耿照這才明白:原來“小宮女”自始至終便有兩名,恰是一對孿生姐妹!她二人在錯的瞬間換長劍,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默契傷了耿照,更繳下他的兵刃。

二人並肩而立,宛若照鏡,相貌一樣,衣裝打扮也是一模一樣,裙裾褲腳缺了一片、著雪瑩小腳的,自是方才在樓梯間遭遇之人。

另一名神情倔強、剛氣凜凜的少女,則是最初在廊間所見,外出巡邏的那位。錦榻那廂,她倆的“主人”穿上肚兜和晨褸,手中的碧水名劍指地,赤足踏上冰冷的檀木地板,一步一步、殺氣騰騰地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廢物!”耿照渾沒料到她開口居然是先罵自己人,不覺一愣。

“巡邏的不見有人,看門的擋不住人,養你們兩個,當真費米糧!金釧、銀雪,今晚要拿不住這個刺客,水月停軒的臉都教你們給丟光啦!”

水…水月停軒?(她們…是水月停軒的人?)“等一下!”耿照面微變,急急追問:“你們…是水月停軒的門下?怎麼會在皇后娘娘的鳳閣裡…”突然想到當在映月艦上曾聽許緇衣提起,說三師妹任宜紫前來接皇后鳳駕。據綺鴛之言,袁皇后乃大學士袁健南從任家抱來的螟蛉義女,如此,任宜紫便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子…

莫非,這名手持碧水名劍的少女,便是風靡東海無數正道子弟的“蝶舞袖香”任宜紫?念頭一起,鼻端又嗅得那陣馥郁濃香,原來她方才內息鼓盪,又無衣裳蔽體,肌膚的香澤被體溫一蒸,融融洩洩,竟是久久不散。

縱使此刻兩人相距已遠,仍能清楚聞到。這香氣非是薰香所致,沒有人工物料的厚硬堆棧,而是活生生、熱烘烘的生體氣味,濃郁到稍嫌銳利的程度。要說是“騷”又一點兒也不覺得臭,與媚兒那種脂鮮革似的濃烈體味絕不相同,襯與少女如鮮碾花草般的清新汗味,極能勾起男人的原始慾望。耿照不由得想起“活生香”四字,便是這種運功之後會生異香的體質,才為她贏得“蝶舞袖香”的名號麼?

糟糕,這下誤會可大了。少女冷笑,眸中卻殊無笑意。

“兀那刺客!能死在本姑娘的“同心劍”下,你也不冤啦。”

“且慢…”

“少廢話!”任宜紫俏臉一板,手中的碧水名劍“同心”倏然而出!那對雙胞胎姐妹金釧、銀雪跟隨她已久,默契十足,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出劍。三人劍尖同指一處,快得聲息難辨,縱使閃過其一,也決計料不到另外兩柄劍來得這樣快。

這毫無花巧的三劍齊出,竟是一步殺著。耿照雖正對任宜紫,卻始終提防著方才在樓梯間遭遇的雙胞胎之一…他分別與三人對過招,只有那回曾居下風,若非名喚“銀雪”的少女自亂陣腳,即便他終究能勝,身上少不得要多添幾道傷口。三人來得快絕,耿照避得更快,眨眼掠出圈外“叮”的一聲三尖合,無比準,只可惜獵物已然消失,任宜紫與雙姝倏又分開。

金釧銀雪默契絕佳,雙劍再度掩至,任宜紫卻搶先越過她二人頭頂,居高臨下,徑取耿照眉心!

這招看似狠辣,其實避得輕易,眉心忒小的目標,一晃即走,劍尖、劍風隨即落空,想趁便揀個次要的目標都沒門。雙姝顧忌主子無處落腳,攻勢放緩,聯劍的威力大大減弱。耿照遊鬥片刻,發現三人之所以不成劍陣,主要還是因為任宜紫。

金釧、銀雪練有雙人合璧的招式,此一套路卻非是專與任宜紫的劍法配合,而是自成體系。她若肯仗劍在圈外遊走,伺機補位,絕對令人防不勝防,頭疼至極。偏生她怒紅雙眼,定要親手置耿照於死地,強出頭的結果,金、銀雙姝難以配合,反而處處遷就,還不如抄傢伙一擁而上管用。

他摸清了三人連手的弊病,不久鬥,足尖挑起地上金釧所遺的劍鞘,湊往銀雪的劍尖“鏗”的一聲長劍入鞘,銀雪睜大眼睛滿臉驚慌,耿照“白拂手”一圈轉,啪的一聲輕輕擊中她的肩頭,少女纖細的身軀如風飄柳絮,卷著紗簾跌入榻裡,正摔在厚厚的被褥之上。

“銀雪!”金釧與她心意相通,一霎間便知妹妹沒事,怒目回頭,揮劍斬向耿照的脖頸!她學的“水月劍式·淚映紅妝”原是杜妝憐少女時代的創制,經她這些年閉關修改,已成一套由外修內的奇特劍路,招式的威力頗受情緒所影響,就金釧自身的經歷,悲憤、急怒等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與人過招也漸趨狂放,和銀雪得授的“憐月照影”劍法截然不同。

心知銀雪無礙,她這一斬難免少了悲憤與決絕,耿照側身讓過,劍鞘一抖,長劍倒撞彈出,劍柄正中金釧肩頭,撞得她踉蹌坐倒,右臂軟綿綿地再也提之不起。

勉強咬牙改用左手,劍尖卻被耿照一腳踏住。他手裡的劍鞘又空出來,轉頭兜住任宜紫之劍,那同心劍比金銀雙姝的佩劍還要細薄,毫無阻礙地一貫到底,劍鍔用力撞上鞘口,被耿照拇指一扣,再難拔出。

“任姑娘!我不是刺客…”語聲未落,赫見任宜紫面上閃過一抹狠笑,從同心劍的劍柄底部出一柄髮簪也似的錐狀尖匕,急刺他小腹命門!這便是此劍“同心”之處!耿照不覺怒起,抓住任宜紫的右腕,如老鷹抓小雞般將她提起。

任宜紫的腕子本就為他所傷,只是逞強以絲巾緊緊扎住,此刻一入他鐵箍般的手掌,登時疼得哀叫起來:“要…要斷啦!嗚…好疼…”他聞言趕緊放鬆,豈料任宜紫匕左手,還未刺出,耿照眼捷手快,一把將她抓起,任宜紫兀自不肯認輸,反手戳他小腹下陰。耿照將她雙手連簪劍一同箍在前,從背後將她高高抱起,避免這個小丫頭一徑發瘋似的頭撞腳踢。

眼見金釧拾劍撐起,銀雪也掙脫紗裹爬出錦榻,忙三兩步竄至臺邊,提聲道:“都不許動!再來,我便把她給扔下去!”夜風吹得任宜紫遍體生寒,把她一身熱氣騰騰的香汗都吹得急遽降溫,棲鳳館何其高聳,臺底下黑黝黝的什麼都看不見,瞧得腳底板都不住刺癢起來,這才乖乖不動。

勁力一鬆,小小的身子也變得綿軟起來,帶著汗的體香非常誘人,頸後的柔軟髮絲輕拂耿照鼻端,明明懷中人兒嬌美無比,他卻絲毫不敢放鬆:“水月停軒門下,怎麼會有這種藏暗劍、下陰的下九路數?是誰人將她教成這樣!”見三姝不再妄動,沉聲道:“任姑娘,我不是刺客,也不是壞人,但如果你堅持取我命,我就非做壞人不可啦!你明不明白?”任宜紫點了點頭。

“請金釧、銀雪兩位姑娘,將佩劍踢下樓去。我並不怕二位持劍,但這樣實在不好說話。”雙姝動也不動,金釧面陰沉,銀雪神慌亂,四隻妙目都瞧向耿照手裡的人質。

任宜紫雪白的腮幫子繃鼓起來,看得出正咬牙忍耐,片刻才一字、一字道:“照做。”兩人得到指示,才將佩劍連著劍鞘一齊掃下樓梯。

“還有任姑娘的劍…”

“你要我扔了這把同心劍,不如將我扔下樓算了。”她截斷他的話頭,片刻才低道:“我…扔地上,扔…扔你腳邊。你給我好好保管。”也不理耿照答不答應,玉指一鬆,那柄簪劍直入樓板,直沒至柄,可見鋒銳之甚,連貫穿硬如鐵石的紫檀木也像熱刀切牛油一般毫不費力。

耿照將她抱至繡榻邊,正道:“任姑娘,我要放手啦!請你務必牢記,我一點兒也不想做壞人。”任宜紫一言不發,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不知是憤怒或害怕。耿照未見她應答,料想是默認的意思,輕輕將她放在榻上,高舉雙手退開幾步,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任姑娘,我是…”

“我知道,你是鎮東將軍慕容柔的人。”美豔絕倫的纖細少女冷冷一笑,一點兒也不像落敗的喪家之犬,白皙的小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塊金字牌,竟與慕容柔所賜一模一樣。

耿照一怔,立時會意,摸過懷襟衣袋,果然不見了將軍賜下的通行牌,不駭然:“這丫頭…真是好厲害的翦綹活兒!”須知以碧火功之靈,要在他身上動這樣的手腳,實是難上加難。

以任宜紫的脾,方才受制時若有機會摸他衣袋,早用簪劍搠他幾個透明窟窿,白進紅出的,怎會乖乖扔掉兵刃?想來想去,也只有將她放落的一霎間,才有對耿照施展空空妙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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