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得以睥睨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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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無意望了耿照一眼,笑容淺淡,眸中饒有深意。耿照心念一動,終於明白沐雲何以強調奪舍大法的重要,又一直追問他有無師父奪舍之前的記憶。
在魏無音的記憶之中,不只留有前度聖戰對抗妖刀的寶貴經驗,更有能使韓雪擺脫困境、毋須仰賴奇鯪丹的大秘密。
韓雪內功不濟,只能拼命鍛鍊手眼身法,他用功甚勤,天資又高,居然別出機杼,練得一身出
的外功劍法,絲毫無負“琴魔親傳”之名,實力足以與風雲四奇比肩。
然而,以外門武功壓制一
高手,實非易事。
“韓雪內力暴增”一事,在龍庭山便如“琴魔傷愈並恢復功體”一般,對各系造成莫大的心理壓力。
在他們看來,風雲峽的能為委實深不可測,但凡心有不服時,總能因此詳加考慮,未敢輕易發難。
當魏無音的訃訊傳上龍庭山,長老中只有平無碧輕率出手,餘人皆抱持觀望的態度,蓋因風雲峽之威經年累月,已成一道無形屏障,若無十成把握,誰也不想冒險爭先,平添無謂犧牲。
一旦奇鯪丹的秘密為人知悉,韓雪…不!甚至該說風雲峽一系能否繼續震懾奇宮,在琴魔死後依舊維持表面的共主地位,答案不言可喻。
風篁聽罷沉不語,片刻才道:“此事該是貴宮最大的秘密,說與我這個外人知曉,韓宮主意
何為?”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聶雨舉手附和。
“你知不知道這兩個人要一次滅口相當麻煩?分作兩次不好麼?你真的非常不體貼下屬啊,宮主。”說著從懷裡掏出了硃砂黃紙,蹲在地上開始畫起符籙來。沐雲看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好不容易回過神,小心翼翼問:“師…師兄,你這是…”
“少囉唆!還不快打條黑狗來?”聶雨出不耐煩的表情。
“待布完這個“九龍齊飛”的咒殺之陣,房內諸人非我鱗族血裔者,都要爆體而亡,化作一灘膿血,相當省事方便。我一直想試試看效果怎麼樣,可惜在宮裡沒有機會。”
“…這樣會連宮主一起殺掉喔!”
“麻煩!”聶雨“嘖”的一聲,又隨手加了幾個難以辨別的怪異符號。
“這個“脅翅咒”可以保護族血裔,不受九天龍落、飛撲撕咬的傷害。”
“那怎麼好意思?”風篁親切揮手。
聶雨抬望一陣,低頭把符號抹去。
“…還是通通都去死好了。”
“別理他。”韓雪笑道:“我二師兄的奇門陣法、遁甲術數非常厲害,但他從《絕殄經》裡考據鑽研出來的那些個古咒大多是西貝貨,跟巫覡祈雨差不多,殺雞取血畫符作法的好不嚇人,只是從來都不管用。”
“絕殄經?”耿照心中微微一動,卻不知異樣何來,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奇怪。韓雪倒是神
自若,點頭笑道:“是我宮中自古
傳的一本小書,記載許多光怪陸離的事,如乘蹻飛行、隱淪變化、分形定身等,非常有趣。說是經籍,其實大多是殘篇斷簡,讀著甚是解悶。我幼時有一陣被鎖在藏經樓裡不見天
,觸目所及,只有一方漏孔,透入些許光亮,那時伸手能構著的書冊,每一卷都看了不下百十遍。老二,那《絕殄經》全宮上下大概數咱倆瞧得最多了,你說是不是?”
“哼。”聶雨抱膝畫符,連抬頭都懶。耿照啼笑皆非。聶雨
研算學,排設的奇陣在旁人看來奧妙無方,直如妖法,不料他本人卻沉
神僊方異,敢情是真想從《絕殄經》裡鑽研出法術來,一經韓雪
抖出,居然乖乖閉上了嘴,看來臉皮奇厚如牆的聶二俠也非是全無罩門。
韓雪輕描淡寫幾句,可知幼年在奇宮的人質生涯之慘淡,實不足外人道。風篁不由生出惻隱之心,再加上韓雪
直率磊落的姿態,容
稍霽,拱手說道:“宮主放心,風某在此立誓,但教肝腦塗地,這秘密決計不由風某口中洩漏,此世他生,無有絕期。”
“既然說了,便沒有信不過的意思。”韓雪怡然笑道:“說這些,只是想讓二位知曉:我的人生在十幾歲之前,可說暗無天
,即是下一刻死,絲毫也不奇怪。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無用之人,直到遇上風雲峽的師傅、師兄弟們,以及我的阿妍,韓某人這條賤命方得出曙光,重新有了價值。”他懷裡的女郎面泛嬌紅,纖纖玉指輕撫著他的
瓣,
出愛憐橫溢的神情,柔聲道:“韓郎,你莫這麼說。世上…世上沒有什麼人,生來就是比他人低下的,每一條
命對珍愛它們的父母親人、乃至知
友朋來說,都是無比貴重,千金難易。”韓雪
捏緊了掌中的碧鯪綃,緩緩搖頭,沉聲道:“不,阿妍,人生來就有貴賤之別。獨孤容把這帶子賞賜給你,讓你做他未來的兒媳婦時,你我就註定無法廝守。
縱使後來這條帶將你帶來了東海,帶到與它失散已久的九耀皇衣之前,這衣帶之緣仍無法將你留在我身邊。
“我若是西山韓閥之主,手握天下兵,便要為你打上一仗,那也是在所不惜。但我什麼都不是,只能眼睜睜看你離去,一別十數年,至今方能重聚。”阿妍與他相對無言,俏美的面上雖還勉力擠出一絲安撫似的微笑,眼眶卻已泛紅。
韓雪抬起頭來,笑意悽苦,遙對風篁道:“風兄,我沒什麼城府野心,我只是個連心愛女子都留不住,一點用也沒有的男人,我迄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求存而已。
有件事我先前並未意會,如今總算明白:誰要從我身邊帶走阿妍,就算粉身碎骨,我也決計不教得逞!打風兄的那掌縱然莽撞,亦是我之決心。至於身外諸物,不過浮雲耳!”隨手將碧鯪綃帶拋與耿照。聶雨蹲在門坎外鬼畫符一氣,嘴裡不住嘀咕:“這下好,自己一股腦兒說將出來,怎麼不直接雕版印成邸報,各門各派、將軍府臬臺司衙門都發一份,省得一個個說?”沐雲
不知該如何反應,饒是他聰明
細,亦呆若木雞。忽聽風篁一聲豪笑:“沐四俠!方才你那隻藥瓶,可否惠賜在下?”
“可…可!”他怔了一怔,總算回過神來,趕緊掏出那隻玉瓶,雙手奉上。風篁接過拔開,連看也不看,仰頭了大把,對韓雪
道:“韓宮主,你這朋友我
了!
此後無論誰人尋你晦氣,須問風某手中之刀。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有情莫負、必信必果,才算是活過一遭!便是當今天子要搶你的意中人那也沒商量,一寸都不能退。”擎起尋真刀還入鞘中,笑顧耿照:“耿兄弟,真是對不住了。碧鯪綃你儘可帶走,阿妍姑娘萬萬不行。”他本不知阿妍的身份,是聽了師兄李蔓狂之言,想起在伴著韓雪的女郎
間,有這麼一條質地殊異的銀紋織帶,與貯裝天佛血的碧鯪綃織帶相彷彿,這才來碰碰運氣。
韓雪將如此重大的秘密和盤托出,毫無保留,大出眾人的意料,但風篁的反應更加令人摸不著頭腦。
“二師兄!”沐雲拉了拉師兄的衣袖,低道:“這到底是怎麼…”
“別礙事!”聶雨一把甩開,趕緊將“脅翅咒”畫了回去:“
族的想法跟我們不太一樣,我也
不懂。待會“九龍齊飛”的殺咒一發動,肯定將耿小子像石榴似的一把捏爆!”眉飛
舞,頗有幾分躍躍
試,倒像牛虻嗅著溫血。沐雲
本要提醒他“阿妍姑娘也不是
族的”想想還是算了。
這下形勢丕變,原本碧鯪綃一事耿照、風篁立場一致,攜手共抗奇宮,不料風韓二人泯去贊掌奪刀的樑子,傾心結,耿照若強要帶走阿妍,眼下便是以一對四的局面。
耿照靈機一動,恭敬道:“一切都看皇…阿孃姑娘的意思。屬下只是想,今是三乘論法的大
子,琉璃佛子已至東海,前
屬下有幸見得,聆聽佛子聖訓,獲益良多。
此番央土、南陵的高僧們難得前來,會上必有彩的講經論法,若然錯過,下回不知幾時得聞,殊為可惜。”果然阿妍微
出一絲猶豫,心緒波動,溢於嬌容。她禮佛虔誠,這趟東海之行雖與韓雪
私會,原本也是抱著弘揚央土正教、度化東海民心的念頭,推舉“三乘法王”云云,倒不是那般緊要。
但以大報國寺為首的央土僧團卻有別樣心思,藉此將影響力拓展至東海,二十九座央土名剎住持聯名向朝廷上書,終於定下三乘論法大會的規矩雛形。
阿妍一向不喜歡大報國寺的住持果天,總覺此人一身學問僧的架子,經典翻得爛,說法卻以僻澀自負。
面嚴峻,難以親近,全無出家人的法喜慈悲,比立於朝堂之上的六部九卿還像官,平望都一些自負清
的士子讀書人,背地裡都管叫“僧卿”或“髡相”
“髡”字本是古時候處罰罪人的剃頭之刑,用來比喻出家僧人,那是充滿惡意的了,這綽號連長居深宮的阿妍都聽過,雖然蹙眉不喜,然而對照果天大和尚的處事為人,居然難為他稍稍置辯,只能搖頭。
即使在央土僧團,果天都不算素孚人望,舍悲寺的雪舟慈能、攝度進寺的拔苦長老等,於僧伽大會都比他說得上話,偏偏果天手裡有一樣無人能敵的法寶,便是琉璃佛子。
央土佛法數經戰亂,幾度興衰,得太宗皇帝大力支持,始得綻放異彩。南陵小乘僧團卻是千年來俱都興旺,規模雖不如央土,然尊師重律、人才備出,培養出大批學問深的上座長老。直到琉璃佛子登壇說法,辯得南陵無數高僧啞口無言,央土僧團才晉入前所未有的絕高位階,得以睥睨兩道,一吐多年積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