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定要生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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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照窘得臉紅脖子,抓耳撓腮:“是…是妖刀所致。這個…說來可就話長啦。”胡彥之心覺有異,正
試探,忽聽林間一陣蹄響,塵沙飛揚之間,十餘騎衝了出來。
馬上的騎士身披雙扣布甲、繫雙鉈尾帶,布甲上綴著魚鱗鐵片,揹著髹漆長雕弓,鞍頭兩側各掛著一個同式的箭壺,繁纓飾馬,蹄鐵簇新。
人人佩帶長劍,手中攢著長槍,只差一頂護耳翻起、頓項披垂的綴羽兜鍪,活生生便是圖畫裡奔出來的皇廷羽林軍。
為首之人長槍一舉,籲的一聲,十幾匹馬一齊停住,顯是訓練有素。紅螺峪已是朱城山地界,再往裡走七八里路,便可望見白影城的外廓。
這一隊騎兵鎧仗鮮明,想也知道是影城的人馬,胡彥之正
開口,忽見耿照面
一沉,不
悄聲問:“怎麼,這夥不是你們的人?”耿照默不作聲。那領隊長槍一指,喝道:“這匹馬是誰的?”指的居然是策影。
他連問三聲,胡彥之只是抱臂嗤笑,也不答話。領隊眉頭微皺,單手握韁,冷冷道:“既是無主之馬,入我影城地界,便是
影城之物!”舉起槍尖,大喝:“備索!這次別再讓它跑啦!”左右齊聲相應,聲若洪鐘,紛紛從鞍頭解下套索,策馬圍了過來。黃纓嚇得粉臉發白,顫聲道:“耿…耿照!這是怎麼回事?”驀地一聲烈咆,策影仰頭長嚎,四周林葉被吼得颼颼亂搖,竟如深林虎嘯一般!
騎隊的十幾匹駿馬彷彿遇上了攔路虎,被吼得前腳一軟,跪的跪、退的退,還有嚇得人立而起、或要掉頭逃走的。
眾騎士握韁呼喝一陣,才將坐騎安撫下來,模樣雖有些狼狽,忙亂中卻無一人滾下鞍來,迅速恢復了數組,依然是一彎月形,散開來將耿照等人堵在懸崖邊。
須知訓練有素的武裝槍騎隊,只需一伍(五人)連轡,便足以對付一般的武林好手。銳利的槍陣無論合圍或並進,配合馬匹居高臨下衝刺,殺傷力十分驚人。
若再輔以弓箭,就算如胡彥之這等高手,萬一不幸遭遇,孤身逃走或有一線生機,硬碰硬則萬萬討不了便宜。
胡彥之眯著眼,單臂環,另一手
撫下巴濃髭,似是在看笑話,心中卻不無欽佩:“這些人騎術
湛,連東海護軍府的馬軍都無這般能耐。
放眼東海,說不定只有鎮東將軍麾下兵可比…奇怪!白
影城吃飽了撐著,沒事練這等馬軍做甚?”忽見那領隊平舉長槍,槍尖對正自己的鼻子,厲聲道:“你!
模樣鬼鬼祟祟,非即盜!藏此好馬,莫非是想做什麼歹事?快將馬匹獻上,要不,綁你去見官!”胡彥之聞言一怔,登時哇哇大叫:“去你媽的!這裡忒多人,便只有我一個像賊麼?”就著眼角餘光瞥去,赫見耿照滿臉真誠、黃纓嬌俏可愛,果然只有自己最是可疑,一時間頗受打擊,抱臂陰沉道:“哼,你們這些個眼殘的,說了你們也不懂。這匹紫龍駒如此神異,誰能駕馭?天生奇物,何須人主…它,便是它自己的主人!”耿照聽他二人一來一往,始終不發一語,只是仔細聆聽。聽得片刻,才忽然抱拳道:“這位是多
司的葛家五郎麼?小弟是執敬司的耿照。”那領隊
住長槍,單手解下面巾,皮兜下
出一張與耿照同樣黝黑的年輕面龐,細長的雙眼炯炯放光:“你是耿家的麼…”腿雙略夾馬肚,踮著光亮的銅鐙策馬上前,俯身低道:“你在這裡做甚?這幾位…是二總管的差使?”原來這馬隊首領葛五義是龍口村出身,算得是耿照的同鄉。在家鄉時,葛家的三郎愛慕耿照的姐姐耿縈,總是讓五弟前來傳話。耿縈年紀較長,通曉事理,知道葛家在龍口村坐擁良田數畝,決計不會娶一個破落軍戶的女兒進門,為免嫌疑,都讓耿照去打發。
兩人說不上童年玩伴,卻是自小相的。耿照不願對他說謊,只說:“這位胡彥之胡大俠,是觀海天門鶴真人的徒弟,馬是他的。
馬背上那位紅衣女俠,則是水月停軒的染二掌院,這幾位姑娘是她師妹,都不是可疑之人。小弟正要領她們去見二總管。”葛五義沉片刻,低聲道:“這馬呢?能留下麼?”耿照老實搖頭。葛五義似已料到,只微微頷首,忽聽遠方馬蹄聲響,林後煙塵翻卷,似是陰霾湧至,依稀聽得人喊馬嘶,聲勢浩大,已算不清有多少騎。
“不好,是世子來了!”葛五義皺起眉頭,低聲道:“你先避會兒,我來引開他們。”耿照會意,拉著胡彥之等躲進烽火臺中。策影身軀龐大,幸而木臺被萬劫砸壞一角,門框碎裂,堪堪容它低頭鑽入。葛五義縱馬踩亂泥地上的足跡,指著另一頭道:“黑馬往那裡去了,快追!”率先甩韁,往烽火臺的反向奔去。眾騎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片刻,也都策馬追上。突然間,林中衝出大隊人馬,服與葛五義等相彷彿,卻足有數十騎之譜,隊伍前頭有八名短後衣、雙袍肚,頭戴紅纓皮鬃笠,外扎綠鸚短繡衫,衫中
出銅釘襯甲的武裝侍衛,簇擁著一名錦衣玉帶的白馬公子。
葛五義等一見那公子到來,紛紛勒馬讓至一旁,就著鞍上垂槍俯首,齊道:“世子!”那公子看也不看,徑自舉目遠眺,喃喃道:“怪了。方才聲音明明是從這兒來的,怎麼又不見蹤影?”身旁一名護衛聽見,忙問葛五義:“你們先來一步,有見著麼?”葛五義垂首道:“沒看真切,不過來時聽見樹叢搖動的聲響,依屬下猜想,約莫是朝那裡去了。”那公子聞言回頭,白麵上掠過一抹青氣:“那還楞在這兒做甚?還不快追!”不待左右答應,練地調轉馬頭,馬鞭一
、馬刺一蹴,
下的雪白駿馬跳蹄長嘶,飛也似的朝葛五義所指之處奔去!他的坐騎遠較諸人神駿,部屬們一下子措手不及,片刻就被拋在後頭。
那八名綠衫侍衛趕緊策馬直追,餘人也不敢怠慢,呼喝聲中,眨眼走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漫天的塵沙飛卷。
“那人…真是一點兒都不愛惜馬匹。”清脆動聽的喉音微帶嬌慵,黃纓、胡彥之雙雙回頭,居然是染紅霞醒了過來。耿照一見她甦醒,喜動顏,脫口道:“你…身子好些了麼?”話沒講完,便已後悔。染紅霞身子一顫,雪靨微紅,姣美的
瓣略顯蒼白,轉頭垂目,半晌才淡然道:“不礙事,多謝關心。”耿照無比尷尬,支吾幾句,有些手足無措。黃纓看在眼裡,小小的心思裡轉過無數念頭,故作天真狀,拉著染紅霞的手嘻嘻笑道:“紅姐紅姐,多虧這位胡大俠幫忙,咱們才能離開那個鬼地方。碧湖也給救回來啦,這位鬍子大俠真是好本事。”染紅霞與胡彥之見過幾回,雖不
稔,也算是舊識了,頷首道:“多謝胡大俠仗義出手,染紅霞
不盡。”胡彥之不敢失禮,拱手道:“二掌院客氣。
胡某也是因緣際會,糊裡胡塗便遇上了,談不上什麼仗義。”轉頭對耿照道:“你那位姓葛的朋友義氣,只是惹的麻煩不小,恐怕要受我們連累。這大票人一路追去,沿途看不見馬蹄痕跡,遲早要發現上當的。”耿照早就想到這一節。
只是他素知世子的為人,名馬、美女若教他看中,只怕抬出二總管來也壓不住,把心一橫,咬牙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回到影城中。我家二總管手段厲害,葛兄弟若真的有事,再請二總管搭救。”胡彥之點點頭。
“我猜他們很快就會折回,此地不宜久留。”他兩人以木材繩索紮成擔架,讓策影拖著魏無音的遺體上山。耿照揹著碧湖,胡彥之背採藍。染紅霞雖已甦醒,但那“牽腸絲”的毒極其霸道,中和之後會產生強烈的倦怠與不適,黃纓中毒淺,一夜好眠體力盡復,她卻是全身酥軟如綿,提不起半分氣力,姐妹倆只好同坐一鞍,由黃纓扶持照應。
“我聽說獨孤天威只有一孤苗,年前還入京封了官。”走到中途,胡彥之突然問:“剛才那位…莫不是獨孤天威的寶貝兒子獨孤峰罷?”耿照點頭:“正是。”白
影城之主獨孤天威出身獨孤皇族,
有白馬王家的尊貴血統,是本朝開國之君、諡號“武烈”的太祖皇帝獨孤弋族弟。
太祖武烈帝獨孤弋號稱“古今帝王武藝第一”憑藉著蓋世武功開創帝業,在位不到五年,卻於北疆將平的前夕忽然駕崩,天下震動。
因其子年幼,不足以指揮大軍結束割據,群臣遂擁立其弟,時任大將軍、中書令、北關道三府總制、徵北大都督、功封定王的獨孤容繼位,也就是後的太宗孝明帝。
太宗孝明帝在位二十餘年,宵衣旰食,夙夜匪懈,降服南陵道諸封國,獎農桑、開科舉、興水利、明吏治,白馬王朝的基業可說是成於他的手裡,百姓都說:“打天下的武烈,守太平的孝明。”敬愛之忱,可見一斑。獨孤天威的年紀要比武烈、孝明二帝小得多,孝明帝時被召進宮擔任太子侍讀,叔侄倆雖然相差了十多歲,卻脾胃相投得很。
獨孤天威整天陪太子習武狩獵,蹴鞠打球、投壺賭戲等,玩得不亦樂乎,居然也建立起極深厚的情。孝明帝大行後,太子獨孤英於平望都繼位,年號“承宣”即為今上。
據說孝明帝臨終前曾代:“仲雷(獨孤天威的字)貪好遊藝,視兵家之事如田獵,所統如逾千兵,定要生亂,不可委以大任。”承宣帝親政不久,想替這位叔叔兼童年玩伴安
個從三品的“員外散騎常侍”丞相陶元崢
烈反對,堅持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