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短短數年間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橫疏影未做答覆,聞言只是側首,嫣然一笑:“妹子也愛彈琴?”染紅霞猛被問得俏臉飛紅,訥訥道:“姐姐莫笑話我。我魯得很,不會這些風雅事,只是幼時在府中曾見家人彈琴,所以知道一些。”橫疏影微笑道:“這種一足無徽琴乃是古琴,又叫“十絃琴”現今已沒什麼人彈奏啦!這琴的外形刻成了雁兒的模樣,有人稱之為“伏羽”據說琴面塗抹的灰漆裡摻了特別的藥料,琴絃一動,便會散發出淡淡的金銀花氣味,又喚作“忍冬”是昔
教我彈琴的老師所贈。
我偶爾想念故人,搬來撥些個,改天再彈給妹子聽。”染紅霞點頭稱是,想起外頭對於這位二總管的諸多
蜚,唯恐失言,暗生警惕,不再提及舞樂之事。耿照聽從吩咐,將那具奇特的古琴“伏羽”取出,小心翼翼地置於桌上。
橫疏影遙指空盒,抿嘴一笑:“把你背上的刀,連同裹布等放入盒中,再扣上鎖頭。”耿照恍然大悟,依言置刀。背上負重一空,心中煩惱似有稍減,不由得鬆了口氣,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忽然湧現。橫疏影看在眼裡,轉頭對染紅霞道:“妹子,你身上有傷,夜路又十分危險,不宜迴轉斷腸湖。
姐姐派兩隊快馬往斷腸湖,同時飛鴿通知左近武林同道,倘若妖刀仍在,我立刻晉見城主,讓他老人家發兵馳援水月停軒。
若妖刀已去,便讓馬隊保護貴派諸位師妹,暫且退至安全處,待明天光,再行善後。妹子以為如何?”染紅霞元氣耗損甚巨,自忖沒有再戰妖刀的能耐,沉
片刻,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只得點頭:“如此甚好,有勞姐姐啦。”與胡彥之一同起身,便要告退歇息。橫疏影忽道:“是了,那赤眼妖刀對女子不利,妹子若攜回水月門中,只怕大大的不妥。
妹子若信得過我,不妨由姐姐暫為保管,我白
影城中多有大匠,
通鍛冶,說不定能鎮魘祛
,找出剋制妖刀
異的法門。”赤眼本不是染紅霞之物,乃是魏無音臨死之前託付給耿照的東西,她並無貪圖之心,點頭道:“都依姐姐。”胡彥之一凜,暗想:“這麼大方?除非…那刀本就不是你的東西。”見橫疏影仍是笑
的,神
更無一絲異處,當下不動聲
,與染紅霞一起告辭。忽聽外頭一陣騷動,有人大喊:“在這裡!找到啦、找到啦!”腳步聲、弓弦彈動、金鐵
迸的聲響等此起彼落,似有大隊人馬湧進院裡,盾甲相碰、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的態勢。胡彥之笑道:“哎喲,打獵打到這裡來啦?二總管,真對不住,這該是衝著我來的,我去瞧瞧。”說著長身振起,大踏步跨出廳門。
觸目所及,只見小小的院落裡擠滿了張弓槍、手拿火炬的武裝兵士,裝扮與白天所見的多
司人馬一般無二,只是離了馬匹之後,這些訓練有素的青壯漢子搖身一變,又成了長槍步卒,數十人散成一個圈子,將角落裡的策影團團包圍,四角均有人手持繩網,網下繫著鐵球,一步步小心
近。
院門之外,八名皮笠綠衫的跨刀甲士簇擁著一抬軟轎,轎上踞著一名錦衣公子,雙眉斜飛、鷹準薄,略顯瘦削的英俊面容掩不住一股驕悍跋扈之氣,正是白
影城主獨孤天威之子獨孤峰。
胡彥之彎拂了拂庭階上的塵灰,一
股坐下來,咧嘴大笑:“喂!別說我沒警告你們,惹火了我這位老弟,一會兒有你們苦頭吃的。”眾人回頭,見是一名形容陌生的青年大鬍子,鄰近幾名機警的甲士立刻掉轉槍頭,明晃晃的刃尖將胡彥之環在中央,更無一處可逃。
“你是什麼人?居然潛入本城內院!”胡彥之只是傻笑,也不答話。鍾陽走出廳門,遙遙對著獨孤峰長揖到地,清了清喉嚨,朗聲道:“啟稟中郎,這位胡彥之胡大俠,乃觀海天門掌教鶴真人的得意弟子,正與幾位正道朋友在二總管處作客,明將晉見城主。只因今天來得晚了,尚不及與中郎引見。”獨孤峰微微一凜,眼中的囂狂略有收斂,把手一揮,撤了胡彥之周身警戒,上前打量他幾眼,冷冷道:“這是你的馬?”
“不是。”胡彥之一本正經。
“它是我兄弟。”獨孤峰一愣,目中忽迸寒芒,拳頭握緊,怒極反笑:“你敢愚我!世上,誰把畜生當作人看!”胡彥之微笑道:“世子這話卻不盡然。
也有把百姓當畜生看待、恣意驅趕奴役之人,相較之下,我同畜生稱兄道弟算什麼?”獨孤峰一聲哼笑,慢慢說道:“你若是出言諷政,小心落了個大不敬之罪,抄家滅族不說,只怕還要連累你師傅。”胡彥之故作惶恐,滿手亂搖:“我…我哪裡出言諷政了?你…你可別亂說話!”獨孤峰見他神情大變,心中得意,忍不住出疾厲之
,寒聲道:“你方才說過“也有把百姓當畜生看待、奴役驅趕之人”這句,是也不是?”
“世子,我這話…這話到底是諷了誰呀我?”胡彥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還能有誰?”獨孤峰冷笑:“能驅役人民的,只有朝廷!說這話就是諷政!”胡彥之卻一臉茫然,歪著頭直掏耳朵:“誰呀?”
“朝廷!”獨孤峰聲俱厲。
“朝廷?我說了朝廷什麼呀?”
“把百姓當畜生,奴役驅趕!”
“啊?誰把百姓當畜生,奴役驅趕?”獨孤峰氣得七竅生煙,鐵青著臉揪住他的衣襟,一把拖到面前,嘶聲大吼道:“是朝廷!是朝廷把百姓當畜生,奴役驅趕!你聽清楚了沒有!”霎時間,整座院落裡靜得鴉雀無聲,一干多司的槍衛們愕然回頭,睜大眼睛,除了晚風吹拂、炬焰燒竄的聲響外,誰都不敢開口多說一句。胡彥之“噓”的一聲,伸指往
上一比,低聲說道:“世子留神。你若是出言諷政,小心落了個大不敬之罪,抄家滅族且不說,只怕還要連累許多人。
好在這裡聽到的也不算多,抄起刀子一股腦兒殺光也就是了,不怕不怕。”獨孤峰額角青筋未退,兀自脹紅脖頸,怒不可遏。片刻才省起自己竟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若有哪個心懷不軌的偷偷報上鎮東將軍府或東海護軍府,難保不會惹動父親或外祖父的政敵,藉此大做文章,生出許多事端。
他越想越是心驚,回過神來,才發現滿背是汗,森寒的目光遍掃眾人,不覺殺意。胡彥之本是隨口戲耍,此際卻有些心寒,暗忖道:“看來,這小子竟是頭青眼狼。不過是句玩笑而已,他卻動了殺心!”
“這是怎麼了?”一聲嬌柔驚呼,一陣若有似無的幽幽梅香漫出廳堂,橫疏影披著一襲玄黑大氅,嫋嫋娜娜地走了出來。
那黑氅雖然包裹得密不透風,將她腴潤曼妙的身段盡皆掩去,卻依然出一雙踝骨渾圓、膚如細雪的腳兒來,套著小巧鮮
的鸚鵡綠繡鞋,益發的嬌妍可人。眾多
司的兵士們一見她來,不覺一愣,怔怔盯著那
小半截的雪膩足踝,滿眼目
。
然而回神一悚,紛紛低頭垂兵,躬身退到一旁,再也不敢多瞧。瞬息間,滿院幾十條大漢俱都俯首,猶如泥塑木雕,並肩齊列,一動也不動,風中只餘“砰砰”的心臟鼓動聲響,撞擊之猛之劇,幾乎能想象熱血奔的模樣。
橫疏影揪著氅襟抵禦寒風,另一隻纖纖素手一揮,淡然說道:“這是我歇息的地方,誰讓你們進來的?通通出去!”多司的槍騎隊長不敢違拗,衝獨孤峰及二總管一躬身,率眾退出院門,隊伍井然有序,院中片刻無人。
橫疏影福了半幅,抿嘴道:“世子,這位胡大俠是妾身的客人呢!你們怎地動起手來啦?”獨孤峰面猶青,騰騰怒眉一下子還緩不過來,冷哼一聲,摔開胡彥之的衣襟。
他到底是侯爵世子,又有功名在身,如今身在人家的地頭,胡彥之也不想太讓他下不了臺,故意踉蹌幾步,摸著襟哼哼唧唧:“世子教訓我哩!讓我別亂說話,以免冒犯朝廷,落了個大不敬之罪。”
“那敢情好。胡大俠口沒遮攔的,是該教訓。”橫疏影抿了抿嘴,自顧自的笑起來:“只是當今之世,天下太平,便是有人去報你出言諷政,官府多半不肯辦,沒憑沒據的,回頭就是一條現成的誣指之罪。升斗小民怕受牽連,官老爺們更加的怕。”獨孤峰聞言凜起,微一思索,心中一塊大石頓時落了地,容稍見平霽。橫疏影側身一讓,嫣然道:“世子,這位是水月停軒杜掌門座下高足,染紅霞染二掌院。妹妹,快來見我家世子。”染紅霞不愛應酬,勉強扶座起身,福了半幅,低聲道:“世子安好。”獨孤峰盯著她瞧,從頭到腳打量一遍,銳利的視線有如實刃,緊貼著她玲瓏有致的
體曲線,由上而下,絲毫無遺。
一股溼黏冰冷的不適,彷彿沿著無禮的注視滲入骨髓,染紅霞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額際如有無數針尖攢刺,一時之間竟有些噁心想吐。
“染紅霞、染紅霞…染…”獨孤峰反覆唸誦幾遍,忽然抬頭:“這個姓氏十分罕見,普天之下也沒幾個。你,是鎮北將軍染蒼群的什麼人?”染紅霞正要開口,忽覺一陣微眩,忙扶住鏤空門扇,定了定神,低聲道:“正是家父。”眾人無不驚訝。獨孤峰雙目一亮,又打量了幾眼,見染紅霞雖有病容,卻生得一張雪白標緻的瓜子臉蛋,腿雙修長,身段玲瓏浮凸,實是少見的美人,暗忖:“染蒼群手綰重兵,坐鎮北關多年,被譽為當世戰神,該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不想…他的女兒竟如此美貌!”***據說染蒼群膂力過人,擅馬術,使一口五十二斤重的雲頭象鼻刀,殺敵直如切菜砍瓜,當者無不膽寒。因戰功彪炳,短短數年間,由一介衝鋒隊長升至驃騎都尉,所部均穿紅衣紅甲,自稱“血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