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接著眼前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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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合燻秀髮糾結蓬亂,容較印象中憔悴,像是連幾天沒睡好,神體力已至極限。但她解衣釦是有原因的,耿照神智恢復不久,便覺籠中燠熱,身下鋼板臥不多時,已隱隱發燙,挪一稍涼處趴著,籠子將晃未晃,兩面為難,只得老老實實臥著。

他身上除了膿血腥惡,還有濃重的汗臭,衣上隨處可見雪白皸刷,卻是一粒粒鹽花所結,想來這樣的悶熱並非是今才有,恐怕在昏期間,汗水亦經常浸透衣衫,又被蒸乾,才會在布面留下明顯的鹽晶。

除汗鹽之外,衣上還有些淡黃的顆粒,聞起來像是腐臭的雞蛋,氣味不佳,不知是什麼物事。

“這…”他試圖以談來轉移身體內外的不適,啞聲問道:“冷…爐…我…昏…多久…”

“今兒第三天了。”蘇合燻道:“這裡是冷爐谷的最南端,越過山脊稜線,由前頭的山走出來,便到這處斷崖。這也是黑蜘蛛唯一到不了的地方,她們的秘密通道全避過了此間。連黑蜘蛛都難至,自也毋須派人看守。從古到今,沒有人能從”望天葬“逃出去。”耿照極目遠眺,果然崖道盡頭便是個黑黝黝的山,不見人影,老實說此間風大,若無籠檻相隔,走在斷崖上十分危險,一不小心便遭氣卷落,只須守住山入口,的確不必冒著墜崖的風險安守衛。

時近晌午,鳥籠吊在斷崖外受烈曝曬,角柱上無有篷遮,無怪乎燠熱難當。谷中風聲獵獵,然而吹上來的似乎都是熱風,耿照才醒來沒多久,便有置身煉獄之,體內水分似被鐵板焚風內外煎,蒸得點滴不剩,漸又昏沉,抱著一念不肯放鬆,咬牙澀道:“紅兒…染姑娘…她…哪…”

“不知道。”蘇合燻本就話少,為防水分失,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連回答都是言簡意賅。

“肯定好過我們,谷中沒有比這裡更糟的。”耿照一怔“噗”一聲笑出來,連連咳嗽,忽聽蘇合燻道:“你省點氣力,一會就要來啦。”身子挨緊籠檻,兩隻纖纖素手挽住鋼條,白皙的手背繃出淡細青絡,足見用力。耿照搞不清楚狀況,不過還是依樣畫葫蘆,用背門挨緊鋼條,小心避過龍骨傷處,伸出左手勾住,舉起右臂,見腕間一圈一圈纏著厚厚的藥布,透出的甘洌藥香耿照十分悉,正是五帝窟的金創聖品“蛇藍封凍霜”手筋斷處卻沒有想象中疼痛,只是被白布一併包起的指掌完全使不上力,將來縱使傷口痊癒,連舉箸亦有不能。

鬼先生在他的身上落此重本,決計沒安什麼好心。除了對染紅霞有所代、以換取她俯首帖耳,謹守約定之外,鬼先生長期監視帝窟五島,自知有“血手白心”伊黃粱這號人物,連傷殘多年的阿傻,伊黃粱都能為他換過雙手筋脈,耿照的右手未必無可救之藥。

趕緊讓手筋斷處生出新,將大大增加歧聖續脈的困難。在不能將右手齊腕斬斷的情況下,鬼先生這“斧底薪”之計也夠狠的了。

耿照未及心涼,驀聽蘇合燻低喝:“來啦!別說話,小心咬了舌頭!”籠底一掀,幾將身子離地拋起,整個籠子像被巨人拎起晃盪般,劇烈搖動起來!

晃動持續了一會兒,在耿照的覺裡,甚至可能有一刻這麼長,伴隨著刺鼻的強烈硫磺氣味,直人反胃,靈光乍現,突然明白過來:“衣上的黃顆粒…是硫磺所結,這谷底有地熱!”不由得想起夢中的岩漿泥海,以及破海而出的火焰龍形。籠搖漸漸歇止,耿照鬆開左臂,揮散從檻隙鑽進來的硫磺白氣,見對面蘇合燻亦鬆手撐起,急道:“蘇…”卻見蘇合燻搖了搖頭,伸出修長的食指抵住嘴,示意他噤聲,做了個伏地趴臥的動作,又衝他直搖頭。耿照心念一動:“她是要我繼續假裝昏?”忽聽一串腳步聲雜沓,見遠處口鑽出幾個人影,趕緊趴伏不動,豎起耳朵保持警覺。

那些人來到懸崖邊,喀啦啦地一陣鏗響,籠子又動起來,卻非如方才為谷底狂風所卷、天搖地動的亂晃,而是緩緩往懸崖拉近,耿照暗忖:“是了,若要遞送食水,又或替我的傷口換藥,脅下未生翅,總不能飛過來罷?”轟的一震,搖晃頓止,看來絞盤之類的機關已收到了底,由余光望去,滿眼俱是砂,已非吊懸於崖外。

有人隔著籠檻,拽出他的右臂,解開藥布,重新上藥裹好。耿照輕輕呻,裝出半昏半醒的樣子,籠外一人笑道:“合燻,你好可憐,這”望天葬“一次得囚兩人才能持穩,委屈你陪典衛大人啦。”卻是林採茵。蘇合燻背對入口,沒想理她。林採茵本想讓人拿遞食水容器的長槓戳她背,又恐蘇合燻尚有氣力,萬一使詐奪去槓子,生出變量,主人定要責怪,索叫人將籠子滴溜溜轉了個頭,成了耿照背向崖道、蘇合燻在另一頭遙遙相對,眯眼笑道:“合燻,人家和你說話,你卻以背相對,太沒禮貌啦,多虧我專程拿了水給你呢。”拿出一節竹筒,堪堪從檻縫間進去。從人正以長槓推至籠底中央,卻被她伸手攔住,輕笑道:“蘇姑娘喜歡自己來,你們忒多事,蘇姑娘不歡喜的。”端起權充伙食的那盆殘羹,信手倒入崖底,將空盆與旁人,怡然道:“你瞧,她連伙食都吃個清光,半點沒留給耿大人呢。”哪知蘇合燻仍是一聲不吭,怒火更甚,又把耿照的湯藥也倒了。蘇合燻冷冷看著她挑釁的眼神,片刻才道:“你忘了帶劍來。”林採茵一怔。

“帶劍來幹什麼?”

“滅口。”蘇合燻不慍不火,慢條斯理道:“以你的武功,空手殺不死四人。若耿照傷重不治,你那主人問起緣由,這些都是人證。”與她同來的四名僕婦面丕變,齊齊後退,跪地道:“姑娘饒命!”林採茵柳眉倒豎,一怒揮手:“給我起來!瞎起鬨什麼?”四人正起身,穌合燻又道:“下回你來,記得仍帶這四位,將來滅口也省事些。若換一班,要殺的就不止四個了。”四名僕婦“撲通”一聲再度跪下,林採茵氣得俏臉發青,橫豎說什麼都不對,一拂衣袖,氣鼓鼓地掉頭就走。

跪地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有所思,片刻聽得林採茵遠遠斥罵,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轉動機關,將鳥籠寸寸吊出懸崖,離開時不住頭接耳,似有什麼計較。

耿照啞聲笑,無奈喉頭幹得出火,彷佛稍動便要片片剝落,不敢逞強,仍是揚了揚嘴角,心想:“經你一提醒,怕這事今夜便傳開啦。難怪姥姥派你去黑蜘蛛處臥底,決計不敢派她。”趕緊伸手握住搖搖傾的竹筒。適才籠子移出斷崖,竹筒幾度要晃倒,他花了偌大氣力,才忍著沒伸手去扶,免被那些僕婦看出端倪。

閒雜人等既去,取水飲,一瞥筒中貯不過半,差不多就是一碗再多一點,心中暗歎一口氣,遙對蘇合燻道:“蘇…蘇姑娘…水…你喝…”蘇合燻道:“你拿好。先試試下盤能不能動。”耿照甦醒時便已察知,股是有覺的,一試圖挪動便痛得要命,並非半身不遂。至於在大廳時下身為何毫無知覺,心中隱隱有個想法,此際卻不忙廓清,點頭道:“有…但無、無力…”蘇合燻正道:“那你只能靠上半身的力量。你聽好,我們同時向籠子中央移動,我身子靈活,我來配合你,你要動之前舉起左手食指,要休息之時直接停住就好。若籠子晃得緊,你就別動,我來保持平衡。”耿照握緊竹筒,以手肘撐起上半身,鑄鐵般的肩臂肌一鼓,將身子往前挪近半尺。他天生膂力極強,鑄煉房的艱苦磨練更是將肩膊的強度提升到常人難及的境地,爬行毫無問題。

然而龍骨受創,卻使這個匍進的過程痛不生,耿照每向前一拱,都像硬生生從身子裡出脊柱似的,痛得他咬牙顫抖冷汗噴濺,不得不從齒間迸出野獸遭剮似的嗚低咆。

不過丈餘的距離,他足足爬了一刻,視界裡模糊一片,不知是因為金星亂舞之故,抑或被汗淚所掩,只憑著一股囂悍之氣緊握竹筒不放,咬牙嗚咽著向前動,竟未有片刻停下。

蘇合燻巧妙地維持平衡,籠子幾乎沒什麼大範圍的晃搖,至多是山道顛簸的程度。眼見耿照離中央還有兩尺,她撐地屈膝,貓兒般支起身子,兩步點竄過去,抄著他的肩頭往後一拉,兩人倒在籠子正中央“砰!”籠底上下彈震,卻未左右晃搖。

“水…水…”耿照艱難開口,鹹苦的汗水滲進裂,即使刀割似的刺痛也阻不了他的渴求。蘇合燻將他翻成側身蜷臥的模樣,單臂環在懷裡,另一手卻奪過竹筒,不讓耿照湊近嘴

耿照餘痛未止,莫說搶回,連開口的氣力也無,眼睜睜見她自飲了一口,卻未嚥,伸出小巧紅的舌尖濡了濡瓣,俯頸低頭,印在他皸裂脫皮的上。

耿照只覺她白皙的口肌膚越來越近,緻如玉杈的鎖骨、咽底那小小的渾圓凹陷,乃至從襟扣之間出的一小抹峰線,忽地佔滿了整個視界,接著眼前一暗,溼溼涼涼、膩滑中帶著一絲肌潤的奇異觸佔據了腦海,彷佛嘴上無數細小的裂創,在瞬息間塗上滿滿的“蛇藍封凍霜”極度的不適突然轉成難以言喻的熨貼舒

蘇合燻並不是單純將櫻覆在他的嘴上。她那溼涼的細小舌尖,將水充分地舐入他乾裂的嘴。在上的痛楚迅速消淡之後,那丁香小舌便撬開他的牙關,將撫潤的對象擴展到口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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