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破壞力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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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話之人赫是蠶娘。她雙掌合攏,捧米袋似的掂了掂錦囊的份量,沉片刻,抬頭道:“你錦囊之人,究竟是誰?”

“古木鳶。”心知此事難以閃避,鬼先生索代。

“順便說,我不知道他的眞實身份。”姑“嘛,神秘組織一個,頂上的人總要遮遮掩掩,幹什麼都古古怪怪的,這也正常的。”那種洋洋得意的口吻,媚兒光聽就想掐死他。豈料老妖怪居然眞的考慮起來,就算她再可愛,這下媚兒也看不過眼了,蹙眉道:“你不是吧,這還用得著想麼?先給他來個”鳳凰掠翅“,再挑幾處剝皮,我看…就先從臉開始好了,這貨一看就是個愛美的,繡花枕頭,呸!本座擔保他有什麼說什麼,祖宗十八代都一股腦兒供出來──”蠶娘揮揮小手,藕紗重又放落,前後兩名雞皮鶴髮的老童子抬將起來,掉頭往望臺方向行去。

“…前輩!”雪豔青、染紅霞雙雙回頭,難掩面上錯愕。只聽蠶娘銀鈴般的笑語傳出金烏帳:“蠶娘幫到這兒啦,剩下的,倆丫頭自個兒看辦。可別死了呀!”二姝均是有骨氣的,一想自家仇隙,豈有指望他人的道理?蠶娘攜雪豔青重返冷爐谷,又出手制伏了發狂的惡佛,只剩元兇鬼先生光桿一個,接下來,確是三人清一清舊帳的時候,更不打話,轉身專對眼前的黑衣青年,眉宇間戰意凜然,絲毫不讓。

媚兒自是罵罵咧咧,諸多不滿,只恨氣空力盡,無論與老妖怪或鬼先生算賬,都沒她什麼事。

染紅霞撐扶至場邊,爭取時間調勻眞氣,己方場上雖只剩雪豔青一個,但鬼先生適才與蠶娘對峙,耗費偌大心神氣力,蠶娘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磨得他大汗淋漓、面皆白,自鬼先生現身以來,從未如此狼狽。

對上從天而降的生力軍雪豔青,結果不言自明。金烏帳一路拾級而上,落腳於遊屍門一行三人附近,自藕紗中飛出一隻小小銀瓶,白額煞聽風辨位,未及轉身抬頭,已然反手抄住。

“給薛百縢那小子服下。”蠶娘笑道,似能想見那小小的人兒以袖掩口,杏眸一拋的模樣。

“多大的人了,還來這種捨身救賊的戲碼,以為自己十六歲麼?”語聲雖輕,卻是無分遠近,人人都聽見的。

望臺之下,漱玉節亭亭俏立,雙手分持刀劍,但見如細柳、雪豐盈,腿長肩削,看來她不為蠶娘這“賊”字腳註所動,背影依舊風華絕代,持兵之姿更於雍容妍麗之外,平添一股凜然威煞,說不出的動人。

符赤錦不識蠶娘,耿照與她雖是無話不說,礙於桑木陰的隱密質,卻不好出賣蠶孃的秘密。

直至今,寶寶錦兒才知有這樣一位神秘高人。但她出手助染、雪與媚兒,總是不爭的事實,符赤錦愛屋及烏,並不見疑,朝藕紗之內微一頷首,聊表謝忱。

倒是白額煞小心得緊,先拔開瓶嗅了嗅藥氣,又腳地傾入掌中,以舌尖試過零碎的藥末,靜待片刻並無異狀,喂薛百媵服下。蠶娘笑罵道:“你這個小子,難不成蠶娘還能毒死了他?拿來!不吃拉倒。”卻非生氣的口吻。

那白額煞試得藥,知是難得的珍寶,便以他周遊天下所歷,亦罕見如此靈丹,聽得蠶娘索討“哎呀!”一抖腕子,整瓶傾入老人口中,差點兒沒把老神君噎死。

“…手滑了。”一身白的大漢壓低嗓子,聲道:“我瞧似有些不夠,你那兒還有沒有…唉唷!”卻是寶寶錦兒看不過,悄悄擰了他大腿一把,漢子才以指尖搔搔頭,差點給爪子劃傷臉面,訥訥閉口。

少丟人啦,你那是什麼德!符赤錦狠狠瞪他一眼,幸好鬼先生自顧無暇,不致看出破錠。忽聽蠶娘笑道:“我放過那小子,滿殿丫頭裡,就屬你最不生氣。他可是挾持了你的小師父,令她多受苦楚的罪魁禍首唷。”符赤錦料她早在暗處窺視多時,並不意外,淡然道:“前輩若能出手,早動手啦。我料必有不能料理那廝的苦衷,說要殺他或廢去武功,不過威嚇罷了,可惜教他看破了手腳。”蠶娘聽得歡悅,連連點頭。

“眞是聰明的丫頭!難得又有兩隻好枕頭…”符赤錦不明所以,忽覺一陣惡寒,本能雙手搗,雪酥酥的脯之上泛起連片嬌悚,卻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廣場中央,雪豔青手持做為“虛危之矛”核心的烏沉黑槍,一指鬼先生,揚聲道:“你把我的金甲藏到哪兒去了?快出來!”鬼先生可憐兮兮地抬起視線,眼中白多於黑,瑟縮道:“我若出,門主能否饒我一命?”雪豔青還眞沒想過答案,陡被問得一怔,頓時猶豫起來。卻聽鬼先生哈哈大笑道:“門主,”勝者為王“是需要練習的,若無足夠的準備,很多時候勝者未必成王,其姿態之狼狽,有時往往比敗寇要難看得多。”他說這話時,面上的蒼白尙未全褪,發末額鬢兀自掛著汗珠,模樣簡直毫無說服力,但不知為何,眾人卻不住替他身前持槍斜指的雪豔青擔心起來,彷佛此話既出,突來一記反敗為勝的殺手鐧也不奇怪。

唯一不為所動的,大概只有雪豔青本人了。她微搜著眉,似乎正在嘴嚼這番話的意涵,並不當它是對手嘲諷擾亂的某種說帖。

“按照大會進行的慣例,”鬼先生劍眉一挑,笑得氣,光以間答的主導權來看,已是反客為主,武力、身體狀況盡落下風的,反倒穩穩著節奏。

“門主既已親來,輪到在下發問啦!天羅香一脈,是支持七玄同盟呢,還是反對?”這點她倒是不曾猶豫。

“天羅香反對同盟。”雪豔青牢牢盯著他的眼睛,決心既平靜又堅定,毫無動搖。鬼先生似不意外,點頭道:“既然如此,門主就得面對規勸之人了。留神!”語聲方落,驀地一團烏影自天羅香群姝之後躍出,挾著驚人的斬擊力道從天而降,勁風呼嘯,勢若開山。尙看不清持兵之人的形影,石柱般的巨刃已映滿祖愕然仰視的眼瞳!──萬劫。是妖刀萬劫!

***先前浮舟之中,媚兒與染紅霞對戰時,萬劫已遭降魔青鋼劍削去大半,山岩般嶙峋的刃部僅餘四尺上下,但寬仍近尺半,比磚頭更厚的刃身居高臨下一砍,其勢驚人,絲毫不遜於完整時。

縱以雪豔青膂力之強,亦不敢正攖其鋒,高眺的身子側向一撲,撐地如魚躍“轟”的一聲巨響,原本所在處留下個七八尺方圓的大坑,鋪石碎裂,礫土揚,漫天塵沙之間,只見一雙亮如獸的銳目撕裂灰幕,透出噬血的渴望,持刀之人身形嬌小,紗錦錯的衣裳與獰惡的妖刀全對不起來,竟是一名少女。

雪豔青首當其衝,完全可以受到對手的殺氣,惡佛若是發狂的巨靈神,漫無目的、隨手毀去所經道路上的一切,少女便是小而致命的食獸,心念一專,只想將眼前的目標開膛破肚,攫出肝腸──肩寬腿長的白皙麗人並不理會簌簌而落的粉塵,雙手持槍,擺出接敵的架式,霎時間如淵淳嶽峙,凝肅之勢宛若陡峰自平地拔起,轟隆隆地扶搖直上,以沉默迫人的陰影俯視敵手,止住了獵食者的進一步行動。

染紅霞見來人身形眼,尤其躍下之際,半空中向上拋聳、幾乎甩出兜緣的那雙雪白瓜,心中一陣不祥,趕緊揮開落塵,赫見手持妖刀萬劫之人,一身鵝黃衫子、嬌俏可喜的圓臉蛋,卻不是黃邀是誰?

安排黃纓混進天羅香的入殿隊伍之中,本是耿照的意思,但此舉非教小黃纓涉險,反是讓她把握機會脫身。

這支隊伍連同刀棺,被安排在冷爐谷外最近的一處渡頭,以接應祖的座船。之所以帶上這許多人,正是“藏葉於林”之意,按耿照所想,隊伍一出得冷爐谷,黃纓就該鑽空子離開,眾人也好免去後顧之憂。

豈料黃纓忒講義氣,不願拋下他和紅姐不顧,磨磨蹭蹭,始終不曾走遠,在附近的林子裡,恰恰遇上聯袂返回的染紅霞與媚兒。二姝在河上浮舟狠打一陣,時間不長,戰況卻十分烈“鬼王”也好、“玉面蟠祖”也罷,發麵上的偽裝可說是完蛋大吉,一對花朵兒似的妙齡女郎便至谷外,卻不好再自稱是陰宿冥或雪豔青。

此際遇著小黃纓,看她變戲法兒似的,從身後亮出一隻首飾盒般的小巧箱子,打開一瞧,第一層全是脂粉冰片之類的妝容道具,直是天降救星──還好染紅霞並未打開第二層,否則將發現底下都是金絲玉鐲珍珠耳墜之類,黃纓月來在谷中捜颳了不少,既要離開,自不會空手而出。

染紅霞不通妝發,非但幫不上忙,連自理都有困難。媚兒隨身雖有應急用的油彩小匣,但匣鏡極小,黑夜林中就著月光補繪,想快也快不了。

她本是心急火燎的子,煩躁之下益發不順,差點摔了彩匣。幸虧有黃纓幫手,雙姝總算草草補就,及時趕上會合的時辰。

這麼一來,想趕也趕不走她了。黃纓堅持同耿照一齊出谷的心意,染紅霞亦能體會,況且入殿之後,若面上偽裝還須修補,無有阿纓,怕得勞煩養尊處優慣了的蚳狩雲親自動手…

怎麼想都少不了她,只得同意下來。媚兒初見她時,染紅霞只說“是我師妹”看著圓臉少女武功平平、內力淺薄的模樣,她心底雖有幾分疑惑,畢竟不成威脅,並未多加留意。

況且黃纓化起妝來確是一把好手,動作又極利落,一臉的聰明相,媚兒都差點開口問她“有沒興趣跟我回南陵”肯定比待在東海的尼姑庵裡好。

萬料不到她凌空一擊,竟也有如許威能,破壞力之強,決計不在發狂的惡佛之下,不咋舌:“怎地水月停軒門下,都是這等扎手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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