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卻在落地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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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侯孫杞不知從哪兒打聽到皇后娘娘畏暑,不慣東海水土,特意將家傳的貢品斷松雪茯苓獻上,以博取娘娘歡心,殊不知阿妍少年之時曾隨袁健南夫婦居於東海。

此事傳為笑談,鬼先生豈有不聞?其天覆功體一經蛻變重生,立時便想到了這項大補聖品。儘管鬼先生狀似輕佻,行事其實並不混沌。他冒險闖棲鳳館,除了“將袁皇后變為奴以對付耿照”這等異想天開的計畫外,以千年難遇的極陰聖品“斷松雪茯爺”增益功體,也是此刻提升實力的最短捷徑。…“奇遇”這種事,本就毋須多作解釋。鬼先生的奇遇並非無端天降,是經過多年的勤修苦練、對情報的密掌握及跳躍式的想象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賭徒霸氣,再加上異乎常人的大膽瘋狂…就算你耿照能將斷掉的右手和經脈通通長了回去,我照樣能再將你打入泥犁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他笑得出森森白牙,扭曲的俊臉神情猙獰,忽爾變招,右手五指併攏,同樣回以寂滅刀法。

耿照似不意外,沉著以對,兩人一進一退、若合符節,拆得絲絲入扣,彷彿為此曾練過了千百回,明明是生死拼搏,趨避極險,其間不容一發,然而卻打得異常好看,沒有半點遲滯扞格,行雲水,鬥到酣處,甚至予旁觀者“足不沾地”的錯覺,阿妍瞧得如痴如醉,半晌才喃喃道?

“他們…是同一個師父教的麼?怎能…怎能對方還未出手,便已知要避向何處?難不成…他們周身都是眼睛?”明棧雪本微微一笑,隨便扯兩句敷衍她,才發現自己無法從這場搏鬥中移開目光,連分神開口都不願意,只看得骨悚然。耿照最大的優勢,在於對“寂滅刀”的掌握度無人能及。

即使不算上空靈之境的絕大威力,單以對刀招的練度而言,即使是默出簡易版刀譜、分送七玄之主作見面禮的鬼先生,也遠比不上極可能是刀屍之一的耿照。

但此際場中,卻很難武斷地評論誰的刀法更勝一籌。鬼先生彷彿脫胎換骨般,擁有絲毫不遜於耿照的捷、利落及練技巧,換了任一個不知前因後果的人來,很可能會以為先前在祭殿之內技壓六大高手的,是鬼先生而非耿照。

(這…這就是他在祭殿時,看耿照使完整套寂滅刀法的結果!)明棧雪終於明白,儘管這廝是個被慣壞了的、長不大的狂妄小孩,儘管他的所為所思,無論混一七玄也好、意圖姦皇后也罷,全都蠢得不可思議,但胤鏗其人與“愚蠢狂妄的孩”之間,有著的差異。他有才能。

且是驚人的、令人難以忽視的絕強天賦。胤鏗並沒有想到會在棲鳳館內,與耿照展開第一一度的雪恥一決,然而他自從蛻變重生之後,沒有哪個瞬間不在準備這件事。

除了聰明才智,這還需要異乎常人的專注與決心。一絲令人戰慄的危機掠過女郎的心版。回過神時,明棧雪幾乎沒什麼猶豫,銀牙一咬,提掌便自暈厥的任宜紫背門拍落!

“君夫人!”阿妍恰巧回頭,不由驚呼:“你…你這是做什麼?”

“君夫人”乃是對封國諸侯之的稱呼,無論是上對下或下對上,均是一體通用。阿妍聽她依古制自稱“小童”也不願短了禮數,有失皇家體面。

明棧雪及時撤勁,仍是一掌輕輕柔柔地撫按少女的背門,拘謹道:“回娘娘的話,小童想給翁主娘娘拍背順氣。氣通了,人也神,說不定便能清醒過來。”翁主本指諸侯或親王之女。皇后娘娘既說了“她是我妹妹”明棧雪再裝傻扮痴,未免做作太甚,益發啟人疑寶。

任逐桑有無封爵明棧雪並不清楚,把他女兒的身份地位捧得高些,總比喊低為好。阿妍就吃這一套,想起方才也是被她一撫背門,搐啞半天的嗓子突然就好了,沒準眞是對症,索親自幫宜紫丫頭拍撫理氣。

這麼一來,明棧雪不好當著她的面下手,幾度想打暈了她直接辦事,一了百了,但此舉畢竟無謀,後患多多,終究沒有莽撞行事。

耿照與鬼先生越打越快,但強如明棧雪一眼便能看出,掌握節奏的仍舊是鬼先生,是他帶著一臉輕鬆寫意,談笑間逐漸提升出手的速度,耿照若不想被掌刀劈成泥,就只能跟著一路打快。

戰至中途,鬼先生故技重施,左掌一切,竟以雙手同使寂滅刀。雙刀刀法與單刀絕然不同,正宗的雙刀術多靠身法靈動、以反輔正,來克敵致勝,正所謂“單刀看手,雙刀看走”便為斯理。

雙手同使單刀的刀法,非但威力不能憑空提升一倍,極有可能因為身法不夠靈活,反為輔手所傷,是以刀客不為此愚行也。然而,鬼先生並非僅僅以左掌同使一路刀法,而是仗著天生的“分心多用”異能,在運用右側體勢的空檔間,使左臂也能發出同具威力的刀招。招式未必與右手所使如出一轍,畢竟左右有別,但威力仍舊是不折不扣的寂滅刀。

耿照一面承受他右手的刀招攻勢,同時還得提防著時不時就來這麼一下的左手攻擊,神上的龐大壓力,不啻於獨戰一明一暗兩名對手,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迅速向鬼先生這一方傾斜。

明棧雪掌心裡捏了把冷汗,比在祭殿之時更要緊張。唯一支持她的,是耿照始終冰冷沉著的眼神,既無慌亂,也不見絲毫絕望憤怒,倒像認眞想清楚對手悟到了什麼境地似的,意志沒有一丁點的動搖。

廊間再度響起了腳步聲,想來金吾衛士們終於排除了鬼先生的殺人陷阱,重新集結,趕來救駕。鬼先生怡然笑道:“雖然我很想欣賞你絕望至極的眼神,但典衛大人既不識時務,也沒有自知之明,要耗到那個時候,只怕我已先累啦。

“我同你不一樣,這回我不會殺你,只會廢了你的武功,挑去你的手腳筋,拔掉舌頭,讓你留著眼睛和耳朵,瞧瞧我是怎生享受你那些個寶愛的美麗女子。這,才叫做生不如死!

“他動了速戰速決的念頭,威力和速度豈止提升一倍?

轉瞬間耿照便只餘招架之力,-邊護住頭臉要害,一邊往門邊退去,百忙中不忘問道:“你…你的寂滅刀是從何處得來?”明棧雪都不忍聽了。

這不是明擺著麼?果然鬼先生縱聲狂笑:“哈哈哈哈…蠢物!是你教會我的啊i?在祭殿玉臺之上,你拿這套刀法極力顯擺,大逞威風,卻忘了我有過目不忘的能耐,硬生生送了拔尖兒的完整刀譜給我…世間,就有你忒蠢的東西!”

“縱能過目不忘…”耿照兀自苦苦撐持,似乎只剩好奇心還立著。

“豈能在短短一一一時辰之內,練如斯?”鬼先生得意大笑。

“我在施展輕功奔來的路途中,心裡已演過這套刀法無數次。與常人不同,負有”思見身中“異能的我,光靠想象便足以增加技能的練程度?每當我一回神,但凡道中有什麼物事經過,無論人獸樹木,全成了老子的試刀石,手掌斬開阻礙之際,對寂滅刀的體悟亦隨之提升…

我連運功化納斷松雪茯苓時,都在虛境裡練著寂滅刀!

“赤的絕世妖人笑得俊臉扭曲,在晃動的燈焰下看來,猶如鬼魅附身一般,說不出的恐怖。

“如今,我的力量勝過了你,對寂滅刀的掌握也勝過你,智慧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你!憑什麼與我一爭雄長!”雙刀連斬,砍開了耿照勉力護住頸的肘盾,掌緣即將及時,忽然易刀為掌,砰砰兩聲,轟得耿照倒飛出去,背脊重重撞上門橘才又滑落地面,雖未嘔血,但煞白的面與湧漿般的汗瀑,形同宣判了少年的死刑,連瞎子都能看出,眼前的耿照已無再戰之力。(不管了!)明棧雪正伸手去扼任宜紫的粉頸,以要脅胤鏗,誰知撐跪而起的耿照忽然垂頸,象是睡著了一般,身子軟綿綿地靠著門扇,只差沒傳出鼾聲。

鬼先生是老江湖了,不會中這種故玄虛的緩兵計,足尖一點,如旋風般卷至少年身前,呼的一掌朝他腦頂劈落!

看來鬼先生也未必眞想留他一命臨到決斷之際,還是選擇了斬草除千鈞一髮之際,耿照冷不防地伸手,的斬擊,間豪光大作,透出層層衣布。

“啪!”準無誤地接住了這記風風火火“搞什麼ii”鬼先生的心頭掠過-陣不祥,只覺掌底所劈宛若山岩,絲紋不動,這哪裡象是個氣力耗盡的人?趕緊撤掌急退。豈料眼前一花,耿照竟已追了上來,雙目緊閉,右臂刀氣縱橫,使的分明是寂滅刀,鬼先生卻沒一招能擋下,被砍得體勢散亂的身軀,猶如給風扯飛的紙鳶,旋擺著疾甩而出,卻在落地之際,又遭耿照當一掌,轟得側向飛出!

“怎…怎麼可能…”鬼先生掙扎著從撞倒的燭臺、箱櫃爬起來,黏稠的血汙不住從口鼻中溢出,彷彿體內有什麼破掉了,失壓的鮮血像煮沸的糖漿一般,停也停不住。

怎會…怎會傷成了這樣?他簡直不敢相信,試圖提運天覆眞氣,不意又嘔出大口鮮血,陡地一陣地轉天旋,幾乎難以站立?回過神時,耿照已站在身前,腹間那片透出衣布的白光漸漸消淡,興許是錯覺吧?

鬼先生覺得少年的臉龐似乎恢復了血。但這簡直毫無道理。

“那…那是…嗚呃…”他以手掩口,汙血不住由指縫間滲出。這種顏的血代表他臟腑破裂,這是足以致命的重傷。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受了這樣的傷?或者該說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造成連蛻生天覆功都無法抵擋、無法修復的傷害?

“是第一一層祭臺之上,那些金盒子裡裝的東西。”耿照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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