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常人無此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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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妝憐料不到他一介小廝,竟有這等奇寶。大凡護甲,不外金絲編就,或以犀兕硬皮加工製成,於要害處綴以鐵環銅鉚。防護越好,甲衣越是沉重剛硬,就算穿戴之人有千鈞神力,無視負重,也還有難以運轉、行動不便的棘手問題。

是以高手寧可持盾,也不願披甲,盾楣猶可當作兵器來使,犧牲行動力以換取甲衣之防護,不啻授人以柄,未戰先屈,豈止不武?簡直不智。但這少年身上的陳舊灰兜,輕軟如尋常布衣,看著也不覺特別厚重,快利的新磨利剪,只能隔著它留下瘀痕,衣面莫說裂隙,連縐折都沒多半條。

這等堅韌千金難易,一名小廝卻是如何能得?

“姑娘!你別再這樣啦,會受傷的。”胤丹書重新翻出一件上衣穿好,軟語央邊:“昨兒夜裡為了救你,我溼了件衣衫,迄今未乾,方才又給剪壞一件,身上記件是我最後的外衣了,再剪得打赤膊啦。等你傷好了,再找我算賬行不?”

“救人救到這個份上,我都想幹脆做壞人算了。”胡彥之環抱雙臂,苦笑搖頭。

“俺爹這‘英雄救美’,也太不英雄啦,怎麼聽都像討饒啊。這般低聲下氣,杜大掌門也該解氣了罷?”見蠶娘笑而不語,微微一怔,皺眉道:“這還不消停?都剩一件衣服啦,讓人光著股這麼時髦,至於麼?”蠶娘好整以暇,伸出三手指。

“到放棄之前,她一共試了三回,都不是鬧著玩的。你爹要眞的一點武功都不懂,又或杜妝憐再多幾分氣力,今兒就沒有你胡小子啦。”耿照染紅霞面面相覷,都覺匪夷所思。

“女孩兒家給人看了、或碰了身子,眞有那麼恨,非除之而後快?”胡彥之忍不住轉向染紅霞。

“我就問問,學術研究而已,沒別的意思。”染紅霞俏臉微紅,縮著粉頸呑吐吐半天,難得出一絲小兒女的扭捏羞態。這問題偏就她作不得聲。耿郎明明對她做了更過份的事,她非但沒想過殺人,連心都了出去,損失不可謂不巨。

事實上,師父的舉措令她難出一語以辯,完全不理解動機為何,只覺莫名其妙。

“你問別人去!我…我不知道。”

“就是我遇過都沒有啊!難不成是脫的樣本不夠,這麼巧都遇上了好姑娘?”你就別造孽了。

耿照心中暗歎,趕緊轉移話題。

“前輩,那件奇特的灰袍,又是什麼來歷?怎會落入胤前輩手中?”

“那件寶物叫鶉衣,江湖盛傳,乃東海央土之的百結幫頭頭,人稱‘覆手金銀’的舍君憑所有,也有說是百結幫的幫主信物。”

“百結幫?”耿照從未聽過有這樣的江湖門派,染紅霞亦是一臉茫然。胡彥之笑道:“其實就是叫化幫,取‘鶉衣百結’的意思,自家喊起來好聽罷了。不過幫主信物什麼的,只怕不眞。”據我所知,百結幫從沒有嚴密的幫會組織,更別說傳承大位。‘乞相公’舍君憑失蹤後,化子幫裡雖沓出過一二名出類拔萃的人物,戰亂一興,人人都成了乞丐,偌大的化子幫撒到天下這麼大的場子裡,最終也只能風雲散,連聲音也聽不見。

“蠶娘饒富興致地望著他。

“以你的年歲,知道百結幫已屬難能,居然說得分毫無錯,怕連眞的叫化子也不及你。”胡彥之笑道:“我曾拜‘俠乞’嚴笙為師,沿門托缽,唱過好一陣《蓮花落》的,他同我說過幾回。

只是連叫化子師父也不知道,舍君憑為什麼會有這件鶉衣,又是什麼出身來歷,總之是神秘的人。”蠶娘連連點頭。

“嚴笙這娃娃,的確稱得上出類拔萃了。”轉對耿、染二人道:“鶉衣的確不是什麼百結幫信物,本該叫‘火浣天衣’,是儒門三槐之一司空氏代代保管的至寶。

舍君憑身為司空家的陪臣,約莫沒膽子將主上的寶衣穿在自己身上,之所以隨身攜帶,以‘鶉衣’之名掩人耳目,是有極深含意的。”耿照靈光閃現,雙掌互擊。

“是了,那名帶著幼時的胤丹書前輩,落到莊園外的老乞丐,莫非就是舍君憑?”與胡彥之換眼,顯也想到了同一處。蠶娘卻未頷首,嘆道:“就算是,也無從得證了,或是舍君憑,也可能是受他託付,接管了火浣天衣之人,總之是不可考啦。”耿照揚起濃眉,斟酌片刻,小心問道:“那名老乞丐是被人殺死的麼?抑或是病死或老死的?”蠶娘美陣轉,抿起小嘴,似笑非笑。

“聰明的小子!他確是遭人毒手,非須於天年,不過那時我們還不知道,是後來才聽得目擊之人的證詞。

老丐死時,丹書年紀還小,印象模糊,只記得在中途,那人便將火浣天衣穿在他身上,囑咐他絕不能丟失,亦不可任意褪下,不知不覺養成了習慣,一路從抱肚穿成了小兜,除了沐浴清潔,十年間絕不離身。”胡彥之撫頷沉

“這是聲東擊西、藏葉於林之法。旁人只道這小乞丐是舍君憑掩人耳目之用,身分被揭便隨手棄之,同喬裝改扮用的衣著道具渾沒兩樣。萬萬料不到,舍君憑會將至齊藏在邊貝身上,也虧那火浣天衣輕不起眼,沒教人給捜了去。”耿照忽然舉手發問。

“前輩特意說了火浣天衣和舍君憑之事,莫非…兩者之間,有什麼緊要的關係?”蠶娘出滿意的笑容。

“聰明的小子!來,讓蠶娘捏捏臉。”

“明明是他說的,為什麼捏我的臉啊?”染紅霞哭無淚。

“…關係大了。”捏足了癮,蠶娘斂起笑容,幽幽嘆了口氣,這回可不像在開玩笑。

“要是我當時就明白過來,把前因後果想通了,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這是我的錯。”胤丹書終究是治好了杜妝憐。是夜,他想盡辦法將半的嬌美少女裝上小舟,悄悄劃上湖心小島,讓呂墳羊確認解救之法。呂墳羊沒花多少工夫,便說“行了”卻在胤丹書跪聆之際,提出條件換。

“昨兒我以隔空勁力將你抓過來時,你使的那路拳法,是何人所授?那人現在何處?帶來見我,我便教你救治這丫頭。”胤丹書面有難

“前輩,我曾發下毒誓,不得洩漏此事分毫,請恕晚輩難以從命。還是…我替前輩做別的事,當作換可好?答應別人的事,總不能出爾反爾的。”任憑呂墳羊威恐嚇,只是不從。呂墳羊耐耗盡,適逢太陰之氣極衰,火蠍燥毒最盛,心智大受影響,輕易便走極端,笑道:“你忒寶貝這小丫頭,是看上她了罷?瞧老子將她千嬌百媚的小臉蛋兒燒成一團黑炭,大夥兒一拍兩散!”狹孔中忽生異力,竟將趴在胤丹書身後、俏臉煞白絮絮嬌的杜妝憐凌空扯起,一把揪了過來!

胤丹書從小到大,每逢月頭月尾之,見過無數次烈焰沖天的奇景,知他的火勁不足開玩笑的,忍痛一躍起身,以背門擋住狹孔,及時將飛捅過來的杜妝憐飽個滿懷,但覺膛壓上兩團既綿軟又極富彈,雙臂本能一環,合於她之後,觸手膩滑,難繪難描,連撥了淨水、瑩潤髮亮的磨大理石地亦無法匹敵,光滑到不可思議的境地,偏又溫熱香暖,半點也不冰冷。

為她療傷時不曾有過的異樣旎,攫取了血氣方剛的少年。他被少女撲至的勢頭一推,背脊重重撞上灼熱的石壁“嘶──”冒起縷縷菸絲。

胤丹書肺裡空氣彷佛一股腦兒擠出,忍著焦灼沒喊出聲,咬牙低問:“有…有沒受傷?”懷裡滑的半少女遲疑片刻,搖了搖小腦袋,悄聲低道:“…我數到三,你便讓開。”亮出藏在身後的利剪。──你到底有多喜歡捅人啊!胤丹書看得都疼起來,直想吼回去,心知若無這段曲,剪子原本是準備招呼誰的,低道:“莫亂來!裡頭燙得能把剪子熔成鐵水──”顫著嗚低咆,若非咬緊牙關,怕要放聲痛叫。

狹孔另一頭,呂墳羊狠笑:“好嘛,好逞英雄不?炙塊你自己的背讓你們小兩口嚐嚐。”轟的一聲,孔中噴出烈焰,胤丹書終於慘叫起來,仍死死護住少女,堅持不讓。焰舌轉眼呑噬了他的上衫髮,卻無法燒燬“鶉衣”不僅如此,原本灰撲撲的、看似髒汙陳舊的密織衣布,在烈火下反變得潔白如雪,瑩然生輝,令人難以直視──“這是…袞衣!”火勁倏收,一股奇陰寒氣吹出狹孔,呂墳羊的聲音辨不出是驚喜或失望,又或兼而有之,斂起狂態,沉道:“快使《昊天眞訣》袪除火勁,以免經脈受損!”

“什麼…什麼《昊天眞訣》?”胤丹書頹然仆地,唯恐摔著了少女,致使背創迸裂,環著她不敢鬆手,豆大的汗珠滴上少女酥瑩膩潤的脯雪肌,彈滾迤邐滑不留跡,彷佛眞無一絲孔。

月星辰,欽若昊天!那人沒教你麼?氣走三焦,水谷入海,決瀆濁,以拱外衛…發什麼愣?要命就快照著做!”扼要講解了一遍。胤丹書雖未學過,口訣所指卻與他體內的眞氣運行若合符節,凝神細聽,登時生出茅頓開的驚替。

他天資穎悟,又諳醫理,稍點即通,盤膝而坐、五心朝天,仍把杜妝憐抱在懷裡,以免山內異人再使花樣,不多時便將體內燥毒悉數驅出。

多年來不避寒暑、勤修苦練而得的一團丹田之氣,彷佛為口訣揚活絡,突然運轉起來,走遍四肢百骸,霎時神清氣,耳聰目明,彷佛有用之不竭的氣力,若非擔心引來守衛,少年幾乎想一躍而起,縱聲長嘯,才覺過癮。

“哼,區區”章〈太陰望舒篇〉,便教你抓耳撓腮,歡喜得猴兒也似,短視村夫,豈堪大用!

“呂墳羊冷冷哼罷話鋒倏轉,肅道:“舍相死了,是不是?他將袞衣託付與你,卻來不及說這物乃儒宗至高、皇極殿之主才能披掛上身的‘劍、印、袞’三件象徵之一,常人無此命格,不能隨意穿著。你的掌法也是他教你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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