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越想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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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雀…”巫峽猿望著潛入雲海、越來越小的烏影,喃喃道:“原來…這便是‘鬼雀’!”古木鳶與高柳蟬擁有許多不屬“姑”的異術,包括以秘穹炮製刀屍的重大突破、號刀令原理的解析、獨特的聯繫方式等,其中當然包括“鬼雀”巫峽猿不通馴獸,饒以“先生”之博學,也琢磨不透鬼雀的本體。古木鳶明白這著棋的價值,運用鬼雀的時機場合拿捏謹慎,多年來權輿一方於此可說是一無所知,直至今

拜巨禽盤旋所賜,巫峽猿清楚看見它兩眼之上,各有一條順眼眶揚起、尾端尖翹,宛若雉雞般的金,襯與澄黃飽滿的銳利眼瞳,說不出的獰猛。

一股電般的異樣興奮,竄過巫峽猿的心版。他知道這頭異禽的來歷。被稱為“角羽金鷹”的異種,同其他來自異境天鏡原的奇獸一樣,似因壽命極長,在漫長的歲月中持續生長,體型遠大於東洲各地的遠親,極具靈

當然,要在異種橫行的秘境存活,其兇猛也超乎人們對禽獸的既定印象。角羽金鷹之所以為人所識,蓋因三十年前,一名年輕劍客因緣際會,得雌雄各一的異境猛禽,攜之行俠仗義,闖出偌大名聲,獲得“金鷹俠”的美譽…

當時這對角鷹不過比尋常雕隼略大些,人們談論的除它們的主人之外,多半集中在其獨特的羽上,而非體型。

後來,金鷹俠漸不與雙鷹同行,原因現在巫峽猿終於明白:為免持續成長的巨大體型引起恐慌,金鷹俠決定將鷹放養在深山老林裡,而非帶它們穿行於城鎮街市之間。

金鷹無蹤也曾引發揣測,時一長,眾人終忘了這對禽鳥,但金鷹俠卻越來越有名。為了保護金鷹,他決定以得自某個隱世門派的秘劍為號,他就是在那裡與孵化的雛鷹們相遇,適足以紀念這段奇緣。

“現在,我知道‘高柳蟬’是誰了。”巫峽猿轉過身來,對正庵堂裡佝背獨立的殘疾老人,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揚起。於鑄造、掌劍雙絕,身帶金鷹,將一條右臂留在妖刀聖戰的最終戰場…天雷砦裡…“…原來是你,‘寒潭雁跡’屈咸亨!”***掩去半臉的老人立於庵中,頂著穿破屋樑的一束光,映落幾縷銀灰散發,安靜得令人心涼。

出面具的半張臉頗經斧鑿,分不清是皺紋抑或傷痕。那不是一張心狠手辣的臉,巫峽猿心想。但必要時他不會猶豫。這種強大的壓迫,遠超過獨對殘毒嗜血的聶冥途。

巫峽猿事前恐難想像:明明他才是佈下陷阱的一方,怎會自困於這般狼狽而古怪、進退不得的尷尬窘境,彷彿落入毒蛇眼中的青蛙。

而老人顯的身手,本身就是奇蹟。失一臂而能保有武功者,說“千中無一”都嫌輕巧。不是改變慣用手忒簡單,重心的平衡、經脈的淤、斷肢的幻疼等,在在使動武之難甚於常人。巫峽猿能續斷肢,被武林中人傳得神而明之,但在“神醫”看來,斷鶴續鳧的成功概率,毋寧是高於殘而不廢的。

並不是所有患者都有阿傻的運氣和堅忍,但對比眼前的老者,少年簡直不值一哂。屈咸亨的崛起曾是家喻戶曉的武林傳奇“天功”一說,隨這位六合名劍之首的聲譽益隆,昔年可說是膾炙人口。

江湖傳言固不足信,巫峽猿本以為就是跑得快些、跳得高些,是“骨奇佳”的另一種說法,親身領教之後,卻有一番不同的見解。屈咸亨的“天功”應是某種極其銳的協調適,無論身子如何改變,總能摸索出最佳的運用法門,四肢健全有四肢健全的打法,只餘一手一足,亦有相應之道。

適才短兵相接,老人展現的經驗、技巧,乃至肢體運用,給了巫峽猿莫大的啟發。如兩度利用力道反饋的攻擊手法,直是別開生面,只消過得了眼前這關,此後靜心閉關數月,當於拳腳上大有獲益。

“潑喇”一響,光影間懸塵飄揚“深溪虎”撥開坍塌的欄杆,顫巍巍起身,摸索眉刀還入鞘,雙手各拈一細長碎木片,重新擺出接敵架勢。

阿傻於《十二花神令》領悟尚淺,但這已是少年所知最強武學,先前使的亂披風刀勢即來自二月杏花《領》之卷,被老人一杆搠入空門,連拆上一招的資格也無,明白近身戰毫無勝算,遂以《銀臺金盞》的飛刀法應付。

巫峽猿右臂軟軟垂在身側,看來此戰是指望不上了,虛提左掌,跨過高檻,重又回到庵裡,與戴著虎形木面的黑衣少年形成犄角之勢。

但究竟是誰包圍了誰,答案恐令人有啼笑皆非之。七叔覆著灰翳的濁目望穿面具眼,緩緩掃過二人,唯一能洩些許表情的嘴角絲紋未動,看不出喜怒。即使站在光線下,也只得滿身陰影,如一塊嶙峋錯落的山岩,擁有更多曲折破碎。

寂靜不僅滲入骨髓,甚至滲蜿蜒,漫出一地,沒四周諸元。巫峽猿還在斟酌出手的時機,忽見光柱裡煙塵飄散,掌影已至面門,急急仰頭避過,卻見老人反足踹出,正中飛撲來救的阿傻,踹得少年倒飛出去,面具下逸出血珠!

阿傻雖中老人的誘敵計,一上來便受創飛出,應變能力仍不容小覷,落地前兩枚木片脫手,替大夫爭取時間。

果然七叔不得不撤掌,陀螺般一轉,貼著第一枚驚險避過,第二枚卻被旋勢一帶,沒入老人袖影。驀聽巫峽猿悶哼一聲,隨即“碰!”撞上門扉,原來七叔轉近一標,木片倏然落。

魔君肩頭倏沉,生生以右臂捱了一記,老人不知從哪又冒出條腿來,蹴得他踉蹌倒退,背脊撞上庵門。

師徒倆一合間雙雙倒地,尚不及震駭,單足落地的佝僂老者微一斂頷,灰濁的視線與魔君對上,祭血魔君心頭突的一跳:“…今斃命於斯!”老人單臂一振,袍袖間隱現劍指,四周氣勁旋扭,倏忽集於枯瘦的二指尖端,庵內宛若風雲攪動,強大的威壓令祭血魔君動彈不得。

饒以阿傻之清冷淡漠,星眸裡亦不出懼,亟起身,卻不可得。…雲臺八子,草堂秘劍!(這…便是“寒潭雁跡”劍法!)颼然一響,凝練至極的劍氣卻未削斷師徒二人之首,老人霍然轉身,空氣中的懸塵、光線等,無不自行裂出一抹新月形軌跡,迸出“叮!”一聲金鐵脆響,餘音嗡然,劍氣已被一物擋下,卻不見有實物彈飛。

“…好厲害的指力!”老人心念微動,這才發現庵堂裡多了個人。堂底佛龕之前,穿一孔的黑幔緩緩飄落,出一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中等身形,雙手負後,所著黑衫卻非束袖綁腿的勁裝,而是大袖披膊、圍抱肚,宛若將帥布甲般的武服形制,兩肩、圍、下襬等以金紫二絲糸繡出龍虎圖樣,說不出的威武霸氣。

來人臉上,掛著一張雕工獷、極具野的烏檀面具,風格與姑六人所持極為相近,模樣卻是七叔從未見過的:面具左右並置著似火焰、似花,一邊各有三股的層疊雲紋,末端無不彎翹指天,意態張揚,既似輪焰冕,又像殿宇飛簷。

正因看不出具體的表徵,反而透出深沉的獰惡妖異,壓迫遠勝於具象的姑六人。此外,面具的眼藏於詭異的起伏雕刻之間,七叔目力不佳,眯眼端詳片刻,始終難辨其位,益發神秘難測。

屈咸亨一向寡言,除了不擅言詞,也不想白花氣力…來人若未表明身份,難不成恭恭敬敬問一聲,便會自行吐?老人靜靜思索著適才那令人驚豔的一指,邊掂量新對手的實力,想著下一回出手時,如何將三人一舉撂倒。

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擬訂計畫再出手,多考慮幾種可能,把有限的力押在應變調整之上。他只能這樣做。即使老人以背相對,扶牆撐起的巫峽猿…或該稱他為“祭血魔君”

都能清楚覺那股沉靜而緊繃的危險,眼前的殘疾老人其實是頭猛虎,稍有不慎便成爪下冤魂,絲毫不能大意,清了清喉嚨:“高柳蟬,‘姑’的真主到了,你就這般接?”老人無有反應,也未出手。魔君暗呼“僥倖”把握時機調勻氣息,見另一廂阿傻終於掙起,再成合圍之勢,喝道:“‘權輿’既至,還不束手就擒!”嚴格說來,世上並沒有“狹舟浦”這個地名,至少越浦左近沒有。

這個廢棄的破落船塢,位於城外近郊的某條水道盡處,周圍的蘆葦快比人還高了,舟筏難近。一條糧船擱淺在船塢邊,耿照連艙底都鑽進瞧了個遍,除吃一鼻子灰,連只耗子都沒瞧見。

船塢破損更甚,整座屋舍已坍了半角,蘆葦雜草侵入其間,要不了多久,就會壞得看不出人造的痕跡。

要是真有聚會,肯定在這條平底糧船上舉行,耿照忍不住想。正要動手除下面具,碧火真氣忽生應,耿照心念微動,轉身負手,並未躲藏,官知覺如蛛網般四向蔓延開來,將糧船周遭全納入應。

腳步聲輕細…兩個…不,應當有三人,非是相偕並至,而是有前有後。後兩人隔著老遠便停,第三位又比第二位更遠些,氣息消失在徐徐林風間,可能是一路尾隨護送,見任務達成便即退走,也可能是伏地不動,調整呼心跳,徹底將形跡隱藏起來。

潛行都之中拔尖的如弦子,便有這般能耐,此固與內力修為有關,然而練就一身渾厚內息,並不能憑空得之,乃是門大學問。

第二人的潛行術,則在倏然消失的第三人之上,耿照始終察覺那人就在先天應的範疇內,卻無法真切把握,越想確認,越容易從空明之境離。

往復之間,情報反而更混沌不明。此人不僅防著五覺察,連內家真氣的應也考慮在內,此又為弦子等所不及。為首之人無此奇術,儘管放輕了步子,踏著溼軟淤泥的跫音在耿照聽來,同敲鑼打鼓沒甚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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