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田初雁死啦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而黃鐘鳳鳴弩則是明府弓弩部某年的晉試科目,由曾功亮親自指題,那年的掄元之人也做到了一撥十,卻非接連而出,而是齊,被大工正噴得飛起:“你造的是弓弩還是教,教人站好一排讓你他媽個對穿?怎不叫他們死自己算了?”而覆笥山上除了他,能不倚工具、徒手拆解纏上鋼弦的蝟刺鉤的,那是一個都沒有。看來奇宮這塊寶地是真養人哪,曾功亮忍不住砸嘴。一會兒要“搞定”的說不定不是一個,而是一雙。

***殷橫野試圖在他面上讀出恐懼、怨毒,乃至憤恨扭曲…然而,褚星烈的情緒忽然像被截斷似的,連周身那令人憐憫的無力顫抖也消失無蹤,乾脆得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是為了套他的話而做的拙劣表演…

他的視線對上褚星烈冰冷無波的深幽眸子,直到那蒼白的嘴角微微揚起。

“我只是要確定這一點而已。”膚白慘的癱癰男子垂眸淡道,彷佛對眼前之人已興致全失,連看一眼也懶得。

“這是我唯一想不起來的事,不過也無甚緊要,就是個念想罷。”

“你…”殷橫野怒極反笑,踏前一步,塵沙無風自動,四向飆昂!

“褚無明,上一個與我耍嘴皮之人,最後落得什麼下場,你何不先問一問你身畔的蕭老匹夫?”蕭諫紙仰天哈哈,銳目中殊無笑意,森然道:“殷橫野!你自蹈死地,還不知業報將至麼?”殷橫野意態蔑狂,哼笑:“憑你車斗內所藏,一用再用、從未生效的弩箭機關?”他一看這輛與前度造型、尺寸幾乎一模一樣的雲頭輪車,便知蕭諫紙已然技窮,竟又搬出了從前的老伎倆。在分光化影之前,弩機再強數倍,豈奈他何?蕭諫紙眸光忽綻,不復委靡衰頹之姿,眥目笑道:“正是!”一掀暗掣屜板翻開,數不清的弩箭連同爆碎的車頭破片颼颼出,亦與百品堂時全無二致!殷橫野到得這時,也只能認為他是失心瘋了,竟拿老狗把戲當殺著,錯愕之餘,不無兔死狐悲之慨。稍一猶豫,並未使出“分光化影”閃身略避,雙掌畫圓一分,運勁震開蜂雲般的弩箭木碎,赫見漫天烏影間閃出一點銀燦鋒芒,一人劍當貫至,正是“一龍沉荒起秋水”的命絕式!

(這…這是《八表游龍劍》!怎…怎會是《八表游龍劍》?)…蕭諫紙!劍尖入,刺痛的覺分外清銳,殷橫野驟爾回神,千鈞一髮之際,右手食中二指箝住劍尖,卻被龍鳴般的清冽劍音彈扭開來,百忙中身子側轉,長劍貼著膛拉開一條口子,殷橫野左手亦扣二指,照準劍脊一彈,《彈鋏鐵指》勁力之所至,將偷襲者連人帶劍齊齊震出。

那人著地一滾未及起身,劍尖已如毒蛇吐信,刁鑽昂起,如影隨形般迫向殷橫野,宛若游龍起於深潭,乃“一龍沉荒起秋水”的首式二式串連。

普天之下,能將《八表游龍劍》使到這般境地,不脫單掌五指之數。而身在此間者,惟“千里仗劍”蕭諫紙一人耳。殷橫野左支右絀,應付得狼狽不堪,總算他未以“凝功鎖脈”護體,游龍劍勁無從疊纏。

劍音雖甚擾神,畢竟不及劍式命。無論招式或內力,蕭諫紙與他都有一段差距,捱過了最初的猝不及防,殷橫野掌指齊施,漸與蕭諫紙手中利劍鬥了個旗鼓相當,終有餘裕打量他的模樣:蕭諫紙的大氅之下,穿著一身魚皮密扣的勁裝,似與尋常的夜行衣無異,金屬鍛成的帶卻異常寬厚,緊縛背,其上稜格凸起,以保護底下的密機簧。

帶上伸出無數細小的連桿,木偶關節似的細杆或連或分,往下蔓延到大腿膝蓋、小腿足踝,乃至腳背,與裹在這些部位的金絲羅網相連,似甲非甲,又像是更大片、更復雜的刺銀針,隨蕭諫紙的趨避而運行…也可能正好相反。帶向上延伸,形成一襲貼身薄甲,亦將蕭諫紙的上半身由後向前包覆起來,只在肩背後方凸出一隻尺許長短的箱匣,兩側綴有既像雲紋又似魚尾的厚飾片,一側數疊,每片厚近兩寸,不知是什麼作用。

匣中頻頻發出單調的機件絞扭聲響,也是應蕭諫紙的進退而生。這身怪異的行頭與其說是甲冑,更像某種機關裝置,包覆肩的甲片是將蕭諫紙“固定”在匣上,藉由機簧運作,令其癱癰的下身重獲行動力。

至此,殷橫野終於確定逄宮背叛了自己。雖不知這副怪異的機具叫什麼名目,但其上所有部件,與那具巧的攜帶式秘穹有著同樣的工藝風格,顯是出自一人之手。

逄宮甚至懶得騙他…這廝連偽造佛血能肆所需的時間、人手俱都和盤托出,就只差沒報上價碼。(可惡…可惡透頂!)殷橫野狂怒已極,出招卻益發冷靜“存物刀”與“惠工指”一左一右,錯並出,鎖定蕭諫紙腿畔凸出的細小連桿,指勁掌刀隔空翩至,在機件上撞出幾縷火星,敢情是以玄鐵烏金一類鍛成,竟無絲毫缺損,顯然連對陣之際,敵人必定擇弱擇要下手一節也都考慮在內。

蕭諫紙的劍法固然妙,難得的是‮腿雙‬雖依賴輔具,身法卻與招式配合得嚴絲合縫,全無弓不咬弦的僵滯,令殷橫野不懷疑,他的‮腿雙‬其實並未癱瘓、丹田經脈亦未遭受重創,幾成廢人,當沉沙谷所歷不過作偽而已,然而這絕無可能。

指勁刀氣接連被擋,蕭諫紙還能勻出手搶攻,殷橫野招式再變,疊掌一轟,蕭諫紙揮劍格開,小退了半步,眼看招式已老,這一退恰能重蓄新力。

豈料一股潛勁突然冒出,循徑直入,如鑽錢眼,異常刁鑽,蕭諫紙暗叫不好:“是…蟠宮島田初雁的《一文錢掌》!”已然變招不及,橫劍當,以劍鍔肘臂硬接,整個人被撞得向後彈飛,赤血釃空,拋飛長長朱虹。

背匣撞上簷柱,喀喇一響,竟是木柱彎折,迸出無數新碎。殷橫野等的就是這一刻。他身姿不動,右捏劍訣、左掐刀指,逕以凌空勁搶快,瞬息間鋒銳無匹的氣勁旋掃而出,宛若兩人分持刀劍奮力搶攻,劍似捨身,刀若貪狼,配合得完美無瑕,間不容一發。

蕭諫紙即未失去重心,單人孤劍,也只能被這波瘋狂湧至的刀走劍旋倏然解裂。蕭諫紙身軀歪倒,即將狼狽摔落,普天下沒有一門一派的劍法,能在這種情況出手,遑論克敵致勝,除了《敗中求劍》。為此獨孤弋又被譽為“環宇無敵”放眼五道四海甲子之內,誰人敢有異議?

“…‘刑衝’!”數不清的匹練劍光竄起,宛若龍昇,殷橫野甚至以為自己看見了劍芒所化的猙獰巨龍,全身鱗甲由無數長劍絞扭而成,體長十丈、徑逾合圍,比古剎晨鐘還巨碩的龍首咧開大口,咆哮著昂卷而起,銳利的風壓把周遭三丈之內的一切通通扯過來,在鋒刃戟出的龍軀上撞得粉碎…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退走。龍形幻影與匹練劍氣在他飄退之際忽然消散,興許蕭諫紙此際修為,不足以推動敗劍首式“刑衝”故而功敗垂成。

殷橫野急急止步,緩過一口氣來的蕭諫紙卻如醉酒一般,軟軟斜倒,似無法恢復平衡,直到喀喀幾聲,匣側的魚尾飾片翻折開來,化成四條蛛足抵地,撐住了老人如斷線傀儡般的殘軀。

一陣令人牙酸的機括聲響,四叉的蛛足又重新將蕭諫紙擺正,佈滿金絲網羅與大大小小連桿的兩條腿雖穩穩踏在地面,卻沒有半點活物的祟動。

殷橫野終於確定他半身已廢,先前的神勇表現,全拜這怪異的背匣所賜。敗劍二式“克破”的威力,殷橫野當年在邙山曾親眼見得,蕭老匹夫縱無獨孤弋那鬼神般的修為,附尾攀摹總還是有的。

首式二式接連而出,他沒有不倚分光化影全身而退的把握,此際來看便是威脅了。至於三式“無從來”之後的敗劍,他便不曾識荊。

按當獨孤弋狂語,要殺他還用不上第三式。蕭諫紙若掌握了無從來劍,乃至餘下七式真傳,想來毋須拿《八表游龍劍》壓箱。既如此,為何不從一開始便以敗劍出手?刑衝、克破二式連環,光想便教他驚出一背冷汗。

況且,游龍劍若無凝功鎖脈的加權,也沒有必勝把握,同樣的花招不能玩第二次,豈非兵法之常?蕭諫紙丹田受創,功力肯定一如蛛足背匣,來自不可名狀的外助,運使敗劍或游龍劍又有什麼區別?

這些疑問全都指向同一處。只有一種可能。

“…竊據浮鼎山莊多年,連窮爺的獨門三絕都佔為己有,這等厚顏是怎生練出來的,我實是好奇得很。”蕭諫紙的蔑笑又將他拉回現實中。

“《聚斂之刀》、《能捨之劍》,用在你這等樣人手裡,委實是天大的笑話。”殷橫野嘴角微揚。

“田初雁的武功,我還瞧不上眼。授予西宮川人,請他後酌情轉傳給秋家子弟,使他死心塌地相信,我是受了秋拭水所託,才有此護莊義舉。”田初雁的獨生愛女田素素,與秋拭水之子秋意人生下秋霜潔,窮爺與秋拭水既是兒女親家,又是過命的情,武林人盡皆知。蒼城山“霓電老仙”厲金闕庇護了秋家第三代的嫡長秋霜淨,卻始終無法令西宮川人辨清敵我,便在人情義理的微妙利用上,差了殷橫野一著。

至於殷橫野是如何從秋家父子身上盤剝出蟠宮島三絕的武技,又或得自他處,料想問不出關竅來。這廝抿著一抹得意洋洋的嘴臉,令蕭、褚二人直犯惡心,是連同處一簷之下,都不渾身難受的程度。

“蕭諫紙,田初雁死啦,你該擔心的是自己。方才那一手敗劍帥得很哪,怎不使來瞧瞧?”殷橫野怡然道:“還是教你重新站起來的這玩意兒,只能配合《八表游龍劍》來使?”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