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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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檯小弟長出一口氣,這位女客在這兒一個人坐了幾個小時了,也不說話,有人搭訕一概不理睬,埋頭喝悶酒,他經驗裡最麻煩的就是這種客人,醉了都不知道怎麼處理。

何小君的手抬到一半突然放下,再次把臉轉向陳啟中,終於想起自己為什麼會撥電話給他。

“你買單好嗎?我沒帶錢。”他付錢,她已經自顧自地站起來往外走,腳步虛浮,出門沒幾步便被路面上突起的部分絆倒,他剛走出門,搶救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她跌了下去。

她坐在地上,大約崴了腳,他怕她是跌傷了,立刻蹲下來去檢查,她也不掙扎,突然淚。

市中心,雖然已過半夜,但仍有行人側目,他很少遇到這樣窘迫的時候,也顧不上再說話,先抱她起來,上了車也不發動,開了頂燈,又去看她的腳。

但身子一便被何小君抱住,她一直在眼淚,這時埋頭在他懷裡,更是淚水奔湧,他出來得急,只套了一件t恤,前瞬間濡溼一片,燙得心臟都縮了起來。

這不是陳啟中第一次看到何小君狼狽的樣子,她人前常笑,誰都覺得她開朗快活,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她的眼淚,每次都只覺心痛,心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了?出什麼事?小君?”她哭得悶不做聲,脊背卻抖得厲害,他怕她嗆到,想讓她抬頭,她卻一動不動,他只好摟住她,騰出一隻手來,將頂燈關了。

車廂裡暗下來,她卻吐了,轉身都來不及,吐得他一身都是,吐完她倒是安靜了,抬頭看他,表情歉疚,只說了一句“對不起。”車廂裡一片狼藉,嘔吐的味道濃重,情況已經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了,他倒鎮定下來,抓紙巾將兩個人稍微處理了一下,讓她坐好,又打開車窗,問她“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先送你回家吧,好不好?”何小君坐在副駕駛座上,吐過之後渾身無力,任他擺佈,男人的手很有力氣,託著她的後頸,讓她覺舒適,但是眼眶再次痠痛。怕自己又失態,她默默地合上眼睛,搖頭。

“不要,我不想回家。”她不想回家,回家的結果她明白,她中午那樣堅決地拒絕了李俊卿,不,她這樣堅決地拒絕了一個有錢人,媽媽肯定會在家等著對她進行疲勞轟炸。

不用再轟炸了,她已經疲勞得快要死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路走來,一切都是不順心的。

情,以為是愛情,其實是現實世界中的痴人說夢。

做工作,以為是事業,其實是男權社會里的一場笑話。

她累了,累得舉步維艱,累得不想再往前走一步,累得只想有一個人可以依靠,可以讓她擺脫這一切夢魘。

頭髮上有很輕的觸碰,耳邊又有他的聲音響起來,很低,溫和耐心“那你想去哪裡?”她睜開眼,他的臉近在咫尺,兩個人都狼狽,他身上有被她嘔吐過的痕跡,刺鼻的味道,她一定更狼狽,像一隻鬼,但他看著她,神與往常一無二致,就像那個有月光的夜晚,他們剛從亮著燭光的花園裡離開,她拖著裙襬,他與她並肩,神溫柔。

眼眶痛得像要裂開來,鼻腔酸了,眼前漸漸模糊,她啞著聲音開口,只說。

“我想結婚。”接下來的一切在何小君的印象裡都是一片模糊,她記不得陳啟中在車裡對她說了些什麼,又或者只是無語,後來車門被打開,他走出去,她眼皮沉重,最後看到黑暗裡的一點紅痕,明滅不定,該是他在菸。

再睜開眼自己已經躺在陳啟中家裡了,她對這個地方悉得很,所以也不覺得驚訝,坐起來的時候發現身上穿著陳啟中的襯衫,太大了,下襬拖到她的腿上,晃晃蕩蕩。

頭櫃上的晶鍾顯示時間,凌晨四點,上只有她一個,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她只好掩著襯衫下,男式襯衫,釦子細小,一路扣到領口的地方,她想著他是怎樣給她扣起這一排扣子的,身子便是一軟。

客廳裡亮著燈,她推門看到陳啟中的背影,想開口叫他,卻突然忘了言語。

他是站著的,背對她,低著頭,竟然在燙衣服。

燙衣板上垂下白的裙襬,她看得清楚,就是她之前穿在身上的那一件。

他聽到聲音,回頭看過來,揹著光,看不清表情,只問她“你醒了?”她張口,喉嚨痛,努力了很久都說不出話來。

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裡面,她拒絕了一個男人,讓自己的母親再次憤怒;又失去一心想要培訓機會,對自己的工作到失望;一個人去酒吧,買醉,嘔吐,在街上失態,一切都好像是一幕黑喜劇,可笑得令人可悲。

但是現在,她站在這個悉的小小客廳裡,他在她身邊,沒有一句指責與追問,照顧她,守著她。

原來她還有他。

客廳裡鋪著木製地板,她赤著腳,腳底冰冷,身上卻不覺得涼,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淡了——原來她還有他。

他還在等回答,見她不語,便放下熨斗走過來,到她面前卻被她伸手抱住了

他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麼,他與何小君認識到現在,不過短短數月,她生得好,工作不錯,知道自己適合怎樣的穿著打扮,給人看到的都是光鮮亮麗的一面,但他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不快活。

其實她並不憂鬱,極少哭泣,第一次見面之後,杜美美曾經談起過何小君平時的樣子,說她子可愛,愛笑,脾氣也好。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總是看到她平靜外表下的那個小人——累、孤獨、彷徨,有時在他面前哭泣,或者突然地跑到他身邊來。

他明白,她這樣做不一定是為了看到他,她只是想有一個人在身邊。

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從第一次見到她起,便知道自己喜歡她,他三十了,適婚年齡,如果立定心意追求一個女孩子,自然是為了結婚。

他一開始便知道她剛剛與人分手,還在很莫名的情況下見過那個男人一面。

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大家都不是活在真空裡的人,他也曾談過戀愛,既然已經分手,那就沒必要反覆探尋。

那天在西山,最後是他把她揹回宅子裡去的,從小走慣的石板路,她趴在他背上,月很好,照得四下纖毫可見,他一步一步走著,覺得很好。

後來她與自己媽媽吵架,夜裡來找他,坐在沙發上喝完那杯木瓜牛,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攤著手,沒有一點戒備,好像他們已經這樣在一起許多年了。

他與她,大家都是成年人,當然不會是彼此的第一次,但他卻仍覺得動,她體力不好,結束以後就在他懷裡睡著了,他卻在黑暗裡一直看著她,想著就是她了。

她是他想與之在一起的女人,雖然一直以來,他們之間都沒有所謂的熱情似火,但他覺得這樣也很好,兩個人相處靠的並不是一時情,細水長才能長久,他已經有了計劃,想與她繼續走下去,最後的方向當然是結婚,等到恰當的時候,他自然會提出來。

只是沒想到她竟這麼突然地提出她想結婚,還是在酒醉與嘔吐之後。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開口想說話,卻突然出些恍惚的表情來。

他對這個表情不陌生,何小君經常會在他面前出這樣的表情來,或者是他,但他一直知道,她對兩個人真正的彼此付還需要時間,或許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但他不介意,他對她有耐心,只要兩個人一直在一起,他可以等,等她最終準備好。

但是就在剛才,她說要結婚。

究竟出了什麼事?讓何小君反常到這個地步?深夜喝酒,在街上哭泣,最後說要與他結婚。

他想問她,但是一低頭看到她仰起的臉,已經到了嘴邊的那些問題又消失了。

何必問這麼多?他對自己有信心,對她也一樣,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想她知道,她可以在他這裡得到安,她是他愛的女人,他願意與她在一起。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看著她的眼睛,說。

“小君,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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