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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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紫衣的人們仍無所覺,他們猶在憩歇,每張臉孔上的表情都是疲憊又厭倦的,同時,全帶著懶散和一絲兒茫然.

隱伏在四周的“勿回島”弟兄們則個個屏息如寂,心跳加速,人人手掌上全沁了汗水…

在一堆生長著半人高濃密的砂丘後,展履塵、田壽長、澹臺又離,以及澹臺又離的四名護衛伏臥著,靜悄悄的,衛雲與水冰心也掩了過來.

望了衛雲一眼,展履塵細聲問:“行了?”點點頭,衛雲以呼的音量道:“完全解決了,一共十一名警衛。”自蘆草的隙縫中瞄視出去,田壽長一邊探查一邊悄聲道:“鳳老鬼在那邊一個凹窪裡坐著…他身旁好像有尹韁與元德首…三個人正在說著話…嗯,另一人滿臉絡腮鬍子的仁兄卻呆望天空不知在想什麼…有幾個‘紅帶子’與‘黃帶子’湊在一起…還有兩個‘藍帶子’。”衛雲也窺探了一會,低沉沉的道:“他們臉上的神都很晦暗呢,沒見個有笑容的…”哼了哼,田壽長道:“吃了敗仗,得丟盔卸甲,哪裡還笑得出來?”衛雲又壓著嗓門道:“我看看-----大約有一小半的人帶傷,有的還在頭臉上泛著焦黑灼痕,咱們的火器可給他們吃點苦頭了…”展履塵一笑道:“真正的苦頭他們要現在才嘗得到!”田壽長道:“這一遭,鳳老鬼可是氣數盡了…”展履塵輕聲道:“我們奇兵突出,‘紫凌宮’的人只怕料想不到我們會來得這麼快又這麼玄法!”這時——澹臺又離悄聲道:“功成與否.在此一舉,展兄;時辰到了!”展履塵手,道:“好,我們就給紫凌宮來個狠的!”喃喃的,田壽長道:“圈穩了,哥兒們…”臨到要發令攻撲之前,展履塵猶顧慮著自己侄兒的舊傷,他轉過頭來低問:“雲,馬上來的就是-場戰,你的身子行麼?”衛雲立道:“大叔放心,我得住!”就在這時,蘆花從裡,一名扎藍帶子的人物忽然走向側邊,左盼右顧,一面提高了嗓門吆喝:“李麻子錢老麼,你們不在哨上警戒,都瘟到哪裡去啦?’這名藍帶子這一吆喝不打緊,立時引起了那邊鳳嘯松的注意,只見這位“紫凌宮”的“宮魁”忽然站起,語聲裡透著警惕意味的高叫:“苗一亭,馬上查看是怎麼同事!”叫苗一亭的這名“藍帶子”方待答話,沙丘之後,展履塵已猛然抖手拋起兩枚拳大黑球,兩團黑球直飛空中九丈,倏然互撞“波”的一聲爆響,立時濺閃開了一大紫紅的焰火,灰雲襯著火煙.像是在蒼穹的黯面上灑落了一灘猩紅的血水!

於是一-數百隻彎牛角形,白鋼打造的鋒利“牛角旋”已那麼突兀的以密集如雨的去勢尖嘯著紛紛旋閃飛斬瀉落.“嗚”

“嗚”的鋒刃破空之聲,便宛如響起了漫天的號泣。

一片慘淡又尖銳的嗥叫聲便應合著這陣暴風雨般的旋刃響起剎那間,血橫飛,肢體拋舞,人在撲滾,馬在嘶叫“紫凌宮”的所屬頓時亂成了一團!

不待對方有任何反應,殺喊聲彷彿千百記焦雷齊鳴,那種鐵錚錚,火辣辣宛如鼓破了喉頭似的“殺”字,便帶著暴烈的意味盪了空氣,兩百多名“勿回島”的弟兄,就如同兩百多條猛虎出柙,蜂擁躍撲而至!

雲縱身飛在半空,霍然半旋,兩名敵人業已打橫摔出;血噴如雨!

緊跟在衛雲後面的水冰心,單膝點地“青羅扇”

“唰”的張開成弧,一名舉刀砍來的“紫凌宮”大漢便手捂咽喉,悶嗥著仰倒.

空中人影連連飛掠,衣袂破空之聲“颯”

“颯”如矢,展屜塵、田壽長、澹臺又離,以及他的四名隨從,亦已紛紛投入戰圈!

四面八方“長風”、“千濤”兩門的弟兄也已與“紫凌宮”的人展開了慘烈無比的混戰.

手執“毒鳩拐”的鳳嘯松長掠而來,他那原本如玉的面孔此刻泛起的是一片透紅的灰青,五官因為過度的憤而形扭曲,這時的鳳嘯松,看上去非但氣息敗壞,更且像一頭瘋狂的猛獸!

展履塵一馬當先,閃身上,哈哈大笑道:“鳳宮魁,久仰!”人在空中倏然一頓,鳳嘯松竟以如此不可思議的身法像被空氣托住了一樣收住來勢,極緩極緩的降下地來!

點點頭,展履塵讚許的道:“‘凝氣託蓮’,好功夫!”目光宛似摻合著漓漓的血彩,鳳嘯松怨毒至極的盯視著展履塵,他一字一字的蹦自齒縫,“想你就是展履塵了?”古月也似的豐潤面龐上浮起一抹探沉的笑,展履塵頷首道:“不錯,是我。”鳳嘯松咬牙道:“你好毒的手段!”展履塵安詳的道:“兩國兵,兼鬥智力,怎能說我的手段毒?鳳宮魁,若是易地而處,只怕你老兄的法則更不留情!”面頰的肌搐了幾下,鳳嘯松梆硬的道:“展履塵,你以為你們的毒計一定能以得逞?”遊目四顧於正在劇烈進行中的廝殺,展履塵道:“不敢說一定,但似乎我方勝算的把握來得較大!”鳳嘯松大吼:“你在做夢!”哈哈一笑,展履塵道:“鳳宮魁,眼前的情景如此真,像是我在做夢麼?”站在一旁的田壽長哧哧一笑,道:“鳳哥兒,十年河東轉河西,總不成老是我們捱打,老是被你追得亂跑,這一遭,嗯,我們回過頭來圈圈你,也叫你嚐嚐滋味!”風嘯松死瞪著田壽長,怒叫道:“姓田的老猴子,前‘大龍河’濱.饒你腿快漏網,沒有擒住你將你剝皮,那一次,灰頭土臉你已忘記了麼?手下敗將,釜底遊魂,竟敢在本宮魁面前大言不慚,呸,簡直可恥可笑!”田壽長笑眯眯的道:“你們是以多打少;以眾凌寡,田二爺不作無益之爭,突圍而去,這有什麼‘灰頭土臉’可言?倒是你捫心問問自己,鳳哥兒,那次,你們可真佔著便宜?”鳳嘯松冷笑的道:“田壽長,眼下,我就會把你們全坑於此!”聳聳肩,田壽長皮笑不動的道:“那也得要你有這個‘坑’得了我們的本事才行,鳳哥兒,光張著鳥嘴在窮吆喝是辦不得事的!”鳳嘯松惡毒的道:“今天我若不能將你們殘殺此地,至少也與你們拼個同歸於盡!”從混戰的人叢中一閃而出,澹臺又離剛勁地道:“我已聽夠你的狂言了,鳳嘯松,你有多少手段,不妨全使出來!”目光一掃,鳳嘯松臉大變:“澹臺又離!”老澹臺雙目冰寒,閃閃如刀,他憤怒的道:“不錯,我在這裡——鳳嘯松,好一個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卑鄙險,你在我們主力遠去,防務空虛之際乘虛而入,妄想擊潰‘六順樓’撿這個現成便宜,你的用心何其狠毒,行為又何其齷齪?鳳嘯松以你的行事為人來說,你本就不稱為一宮之魁?”冷笑一聲,鳳嘯松道:“只問目的,不問手段,澹臺老鬼,‘紫凌宮’與‘六順樓’勢不兩立.烽火既起,兵刃已揮,還談什麼仁義道德?!”澹臺又離怒吼道:“所以今天我便會同‘勿回島’大軍撲襲於你,報此大仇!”怔了一下,鳳嘯松隨即切齒道:“難怪你這老鬼怎麼會突然出現於‘勿回島’陣營之中!原來你們也已沆瀣-氣,狼狽為了,好.且看我‘紫凌宮’以少勝多!”田壽長大笑:“別吹你孃的牛皮了,老鳳,有種就上來試試…”手中“毒鳩拐”斜起,鳳嘯松狂叫:“我鳳嘯松便以-己之力格殺你們這些妖怪,通通上吧!”田壽長搖搖頭道:“這老小子又瘋啦,居然向我們大家挑戰呢!”踏上-步,展履塵冷沉的道:“兵對兵,將對將,鳳宮魁,我便以‘勿回島’主的身份與你決一死戰!”

“大黃傘”澹臺又離高叫:“展兄,我與姓鳳的仇深怨重,讓我先同他了斷!”展履塵緩緩地道:“容我逾越,澹臺兄尚請掠陣!”澹臺又離無奈的道:“也罷,展兄謹慎!”鳳嘯松嗔目怒叱:“哪一個先來送命都一樣。”展履塵冷冷的道:“請了,宮魁!”也不見鳳嘯松的任何動作,他的身形已閃電般掠進,“毒鳩拐”飛揚,一圈勁力迴繞在拐頭直點展履塵天靈!

卓立不動,展履塵右手倏抬,就像魔術一樣,他手上已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尺許長.兩寸寬的斑鏽鐵尺,拐擊尺身“當”的一聲,火花四濺!

而就在火花濺起的一剎“錚”聲彈動,鐵尺中已突然伸出一截九寸長的刀刃來,刃口鋒利無比,寒芒閃耀,宛如秋水一泓!

展履塵的兵器——“尺中刀”業已亮出!

別看他這一柄鐵尺,尺身是“青石鋼”鑄,硬固至極,會堅不摧,而陷在尺內的刀刃更是世上罕見的“切玉鐵”煉而成,不沾血,不起鏽、削石如泥,鋒利非凡,只一出鞘不久,那刀面上便雲霧隱隱,彷彿浮上了一層煞氣了.

這時“尺中刀”爛若出千百點殞星的曳尾,縱橫織,芒彩含括天地,展履塵一刀在手,揮灑如意.

動作快逾電掣,像是指顧之間,便已罩五嶽四海於刃鋒之下了,凌歷中,雍容自見。

鳳嘯松的“毒鳩拐”卻似是一條黑龍,翻騰飛舞,勁力隨拐呼嘯,帶起滾滾的強風氣,進退攻拒,威勢雄渾,像是把千鈞力道融於拐中了!

“大黃傘”澹臺又離拄傘於地,與田壽長並立掠陣,澹臺又離的四名護衛則寸步不離地環守於後.

現在,他們的心情都十分緊張,因為照眼前的形勢來看,可也真不敢斷言哪一邊穩可獲勝,戰中的兩人,全是那樣的功力湛,修為深厚,也全是那樣的反應快速,神思捷,無論誰想在短時間內擊敗對方.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蘆花蕩”裡,殘酷又瘋狂地殺伐仍在繼續進行,而且,比方才更要慘烈辛辣了…

鮮血的迸濺,誰也不會想到竟有那麼多怪誕奇異的模樣-----它有時像泉水一般噴揚,有時卻怒矢似的標,它或者成蓬的灑溢,也形同剎那間破碎的圖案,它是滴滴瀝瀝的,亦是四飛狂濺的,但不論什麼樣子,卻都猩赤刺目,帶著一種令人顫慄的悽怖意味…

人體在遭受突來的痛苦時,本能的反應也是一個正常而完整的人所預料不到的,人的表情會忽然變得驚駭,變得僵木,或者變得茫然,而肌會縮,會倒卷,會古怪撕裂,骨骼也在須臾轉換顏,它能極快的由血紅慘白泛出灰黯青黑,人在遭至這種痛苦以後,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竟能將自己的身體扭曲或扳絞到這等形狀…

就這樣,雙方在暈天黑地的砍殺拼戰,眼是紅的,臉是紅的,吼喝聲也由丹田撕破了喉頭衝出,而每個人的心,卻橫了.

澹臺又離視線四巡,擔心的向田壽長低語:“田兄,想不到姓鳳的本事真有這樣強,而‘紫凌宮’的人也個個悍勇如此,他們可是都在拼死抵擋吶,尚未見有人退縮…”田壽長撇嘴,道:“不稀罕,我們這邊的兒郎還不是人人爭先,前仆後繼的往上猛撲?大家硬碰硬,刀口子底下見真章,誰也不用唬誰!”吁了口氣,澹臺又離搖頭道:“只是這樣一來,傷亡就要大了。”田壽長沉沉的道:“要想收穫,便須付出代價,希望什麼,便栽植什麼一-我們為了一統江湖的目的,業已一路鮮血過來了!”澹臺又離默然了,是的,田壽長說得不錯,這些時來“勿回島”人所犧牲的命,淌的鮮血,可不已經拖延了三千里的地面?

風在咽泣,合著劇烈的叫喊,金鐵的撞擊.戰況更急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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