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四章遙控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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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裡,江老四還在沒命地奔跑著,奔跑著。《》卻怎麼也邁不動步,越急跑得越慢。他跟自己說:“江老四,快點,快點!要不就完啦——”恍惚中,終於拉開了大步,不知怎麼就飛在了天上,身子忽悠忽悠,沒著沒落。就想落地,就想撒。在一望無際、荒無人煙的大野地裡,前後無人,憋了太久太久的
水奪路而出,痛快極了…我考,怎麼覺得
股底下的棉被溼了一大塊,山風吹過,又冷又
,突然一個機靈醒來,褲子冰冰涼,才知道是個夢!
他哭了,不由自主的,這是他三十六年來第一次痛哭,而且什麼也不為!正因為什麼也不為,他才痛心徹骨地到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真是生不如死!死不起,活不成,俗話說的那種滋味大約就是這個意思吧?
“唉!”一聲悶在心裡似有還無的長嘆。江老四,但手裡的小藥瓶還是沒有擰開。
對於這幾天幾夜全縣對他的大追捕,他心裡是一清二楚,江老四對提心吊膽的作惡、亡命生涯實在是厭倦了,也實在是餓毀了,跑不動了,儘管如此,眼下要讓他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他仍然心有不甘。真是所謂生沒有信心,死沒有決心,他既怕被公安抓住,又希望快點讓人發現,以儘早結束這沒有任何希望的逃避…
他現在希望得到的僅僅是速速一死!
就是“讓老子痛痛快快吃一顆槍子吧,馬滴!——”他是真的一天也不願在這個世界上呆了………
凌晨時刻,江老四在垂死的狀態下又慢慢醒了過來,他東張西望了半天,翻身爬起,到天空中灰的顏
,他才真的敢相信昨晚自己沒死,新的一天已經來臨,他又熬過了艱難的一夜。
但這絲毫也沒有給他心靈帶來哪怕是半點的得意和高興,相反倒更加到洩氣和沮喪,人的生命有時是那樣不可思議地脆弱,說死就死了,比如被自己強jiān後勒死的那些女人,僅僅一
小繩,轉眼就能讓她們氣絕身亡,有時連一聲叫喊都沒有發出,以致事後他都不相信她們就那樣死了,扒扒她們的眼睛,再伸手探探鼻子,可不真就死了麼!
可同樣是生命,為什麼自己的生命力就這麼強呢?
他想不明白。
江老四倚著樹在原地坐了一會兒,跌跌撞撞連走帶爬回到了東山——連他自己都糊塗,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回到這裡來。是想下山找東西吃?還是想什麼人?說不清。八天七夜前他就是從這裡沒命地逃竄上山的。
在這裡,在他尚未下安定片之前,他倚坐在山頭上的一棵大柞樹底下,雙眼呆呆痴痴地注視著山下近在咫尺的縣城子鑫前的景
,失神的目光在山嵐薄霧漸漸湧起的萬家燈火中一點點向前移動、尋覓著、分辨著…
他到了自己的“家”的位置。
哪個亮著微明的燈光處就是七旬父母和幼小兒子生活的地方…
讓江老四痛不生的是“家”的概念對於他已經十分模糊和遙遠,卻又是那樣刻骨銘心!
此時此刻,江老四在經受著人間最慘痛的打擊,哭無淚。他從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這樣的柔情心腸,在他殺人的時候,是從不眨眼的,在家時,也無數次痛打過兒子,罵過老人,甚至覺得這個家就是自己的累贅。可是此刻,是什麼讓他將所有的“愛”和悔默默地傾注在“家”的那個方向,傾聽著母親和兒子身上傳導來的那種心靈的
應呢?母親和兒子成了他生命最後時刻的閃光點。
如果放開江老四十惡不赦的獸行不論,公正地說,他也有著人正常的一面——呵呵,儘管這“人
”需要打引號,而且幾近徹底泯滅,但就是這尚未泯滅的想母親和兒子的最後一點“情
”才有可能使我們的故事和敘述顯得公平。
這時,記憶中的閃光點迸發出耀眼的光,照亮了墜入無底深淵的江老四大腦,他彷彿聽見兒子在喚他,慢慢甦醒過來,睜開了昏糊糊的雙眼。
“爸爸——”果然是兒子跪在面前,小臉上全是淚水,緊緊地抱著他的脖子——江老四一伸手,蹤影全無!
靠。
江老四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滾滾而下…
還記得,兒子剛剛三四歲時,正是他人生最為得意的黃金時期。有一次,在跟朋友們聯歡會之後,他喝完了大酒晃晃悠悠回到家,平常,子和兒子最怕他喝酒,一喝了酒,
兒就像被嚇破了膽的小兔子一樣,心驚
跳地傾聽著他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由遠而近的沉重腳步聲。
那天,他進了門“砰”一聲摔上門,子馬上悄悄告之兒子:“你爸回來了!”兒子雖小,卻早已知道爸爸的厲害和可怕,驚恐的大眼立刻睜得大大的,拱進媽媽的懷裡,只把小
股暴
在外面。
然而,就是那稚的小
股也難逃爸爸的巴掌,剃頭時哭叫,狠狠一巴掌,小
股上立刻劃起五條清晰的黑紅手指印。吃藥時哭叫,還是突然間狠狠拍過來的大巴掌,仍然是令人驚悸怕人的大巴掌印…
“叫喚!叫喚!整天馬了個滴窮嚎——別叫喚!再叫喚還揍你!”這一切的一切,如今是多少遙遠而又追悔莫及的幻象啊!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多麼地愛兒子,愛他的小臉,愛他的小手,就連被自己一次次打紅的小
股,爸爸也愛呀,兒子——兒子——兒子——兒子——兒子兒子兒子兒子!江老四默默地在心裡揪心地念叨著,你知道嗎,兒子?!
沒有任何機會了,無論是打他還是愛他…
沒有了。
江老四恍惚的神思又在母親的身影上飄蕩。
到了人生的這一步,呵呵,連他江老四自己心裡都想明白了。嚴格地說,江老四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更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大逆不孝,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尤是!但是,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此刻坐在家鄉的東山頭上江老四仍然忍不住肝腸大慟,想起母親的種種“好處”和養育之恩。
從打他記事起開始,就沒有一天不讓含辛茹苦的老母親cāo碎了心。上學時貪玩不好好學習,滿街瘋跑,打得同學鼻青眼腫讓人家找到家裡告狀,母親生他養他不容易,還要陪著小心和笑臉不斷地給人家說小話,掏藥費;父親打他,又是母親寧可自己捱打也要護著他;到了部隊,家裡的一封封家書哪一次不是浸透著母親複雜的淚水,千言萬語的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