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程昱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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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到黎陽以前,尚是乍寒乍暖的時候,此刻倉亭城外,卻已經滿目chun光光中混雜著血和血氣。
我帥兵進入倉亭,看到老爹的時候,他正在吐血。一股鮮紅的噴泉灑向地面,鮮紅的血漿過下巴,灌入脖頸,
前的白
蜀錦nei衣,有三成已經染紅了。血漿在不太平整的地面上聚成一灘血窩。
張遼和許褚率軍圍住倉亭三門,只留下通往黎陽的北門,讓守軍可以棄城逃走。許褚這人只能為將,卻不能為帥,比之義勇之夫,也強不了多少。他此時全身肌都繃得緊緊地,就像豹子在撲向獵物時的最後準備,嗜血的渴望,戰鬥的
qing,使他幾乎引吭高歌起來。這怪物!他向倉亭並不堅固的城樓看了一眼,便嗤之以鼻,揮手命令吹響號角,步兵在前,騎兵在後,弓弩手上弦,全部壓上去。號角一聲聲淒厲的響著,就像是閻王老子的催命鼓,把倉亭所有敗兵都震懾住了。
審配傻了、逢紀傻了、袁尚也傻了、父親昏死過去。逃回城裡的七八萬敗兵,心裡都在想,主公怎麼還不投降。
“這仗不能打了。”郝昭走到我身邊。
“公子,倉亭守不住。”是啊,倉亭太小了,方圓不過四十里,城牆不足三丈高,箭剁差不多有五百,也沒有鹿角,陷馬坑等阻敵設施——主要是沒想到曹軍會打到這裡來。怎麼守,守不住!
其實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父親病危,群龍無首。將士除幽州兵外,全部士氣低落,七成以上急切盼望著投降免死,這種熱切的願望,使得他們本就沒有打算跟城外的士兵
手。
袁譚滿身血汙的從外面闖進來;“父親,敵人開始攻城了,我們怎麼辦?”他一眼看到我懷中昏厥的父親。我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在他的百會和人中上下了針。鮮血立即止住。
“大哥,倉亭守不住了,你和三弟帶著父親撤到黎陽,回冀州去,剩下的事情給我吧。”
“二弟——”袁譚哭了,眼淚成串的滾落到前。對於河北兵來說,這次虧吃的太大了,打擊比之官渡之戰更加沉重,可以說已經喪失了唯一一次重新振作的機會。跟來的,兩百名都尉以上級將領,剩下來的不到六七十個,父親氣惱羞愧,加上虛弱,急火攻心而奄奄一息了。連一向自負為智聖軍神的審配都六神無主渾身顫抖,雙眼無神,一片空白的。
“二哥,我也跟你留下來,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看穿曹賊的詭計。”袁尚也哭了。這聲二哥,比袁熙聽起來順耳多了。
“不,都怪我,是我太魯莽了,非要去劫營,結果,中了人家的圈套。”袁譚懊悔不迭,差點拔刀自殺。
“你們的士兵都沒了士氣,連膽子也一起沒了,留下來只會壞事,此刻只有我的幽州兵,是全師,你們走,我也要棄城走了,聽我的,父親要緊,大哥,三弟,走吧。我隨後趕來。”我的眼前模糊一片,周圍變的斑駁陸離,不清晰了。
袁譚進來不到一炷香時間,探子跟著一個個的進來,報告了張遼許褚和城上高幹的戰況;曹調兵遣將,想要截斷倉亭和黎陽間的大路,令我軍無路可退;還有文丑和賈詡押送的第三批糧草已經到了黎陽——等。
不能再等了,我厲聲道;“大哥,從現在開始,幽州兵要接管城防,你們都聽我的,馬上撤走。”審配和逢紀已經緩過神來,不住的向袁尚打著眼,示意他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審配大義凜然道;“主公
命要緊,只要有主公在,早晚有一天,我們還可以捲土重來,此乃大義,並非逃生。”逢紀也道;“沒錯、沒錯,真正的戰神,是不會介意一城一池的得失的——”他向袁尚擠眼;“成大事者不惜小費,必要的時候是要捨棄些東西的。”他ma的,那意思,就是要捨棄老子吧。袁尚整天給這狗雜zg混在一起,學不出好來,要不是大敵當前,我一刀砍死他。
袁譚看了看父親,無奈道;“二弟,我把父親送到黎陽,即刻率兵來接應你,你要保重,我們兄弟同生共死,你有事,大哥絕不獨活。”幽州兵在青州兵冀州兵撤走的同一時間,登上城樓。立即給城外士氣高昂的曹軍帶來一片死亡。許褚心裡納悶,怎麼眼看不支的守軍,突然如此神勇,達到了箭無虛發的境界。張遼卻在他身邊厲聲道;“看,這就是袁熙小子的幽州兵,主角終於登場了,是場硬仗。”許褚一聽,袁熙,硬仗,心說太好了,老子他ma的就喜歡硬仗,軟柿子我還懶的捏呢。
我的怒火在中狂燒著,袁譚的魯莽和袁尚的輕率,讓我無從著手收拾殘局。單看倉亭小城,就知道袁尚
本不具備任何作戰指揮的才能。如此重要的據點,竟然沒穿衣服,像個赤luo的少女一樣,
風站在黃河岸邊等著大家來蹂li。倉亭的城樓太破舊了,到處都是豁牙。上面的馬道倒是
寬,可是沒有守城工具,石磨,火油,石灰一樣沒有。城外本來有環城護城壕,不過由於年深
久,護城河已經幹凅淤
和平地無異,這些袁尚都看到了,竟然沒有派人挖掘備戰。這可如何是好呢。
郝昭又一次在我的耳邊說那句話;“公子,我們能擊退張遼,許褚,也打不退後續部隊,倉亭以外四五百里的土地和城鄉、農田、要道,全部喪失了,倉亭孤城一座,怎麼守,守住了,又能做什麼?此刻,我們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退守黎陽,昭有信心,只要糧食充足,上下一心,可以在黎陽硬撼曹五十萬大軍一月,讓他不能前進一步,請公子三思。”
“好,我們撤走,孃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過,怎麼撤?”我問郝昭,也問自己。心裡的後悔就別提了,倘若此刻田豐、郭嘉、賈詡有一個在我身邊的,我也不至於如此的進退失據吧。
“來的時候,有沒有帶桐油。”郝昭點頭;“公子想用火攻?”我苦笑道;“是火遁,不是火攻,你去傳令給胡車兒,告訴他讓騎兵先撤,步兵每五百人為一隊從北門走,我們三個帶兩千親兵親自斷後。”郝昭道;“我和老胡斷後可以了,公子千金之軀不能冒險,你有閃失,冀州休矣。”郝昭說的動情,全身跟著戰慄,淚珠在眼眶中滾動。
“我不用命,誰肯向前。”這句話,說過很多遍了,但總覺得有必要重複。
許褚發現城中的抵抗越來越微弱,箭矢的密集程度已經成了零星單蹦,大笑道;“文遠,你說那袁熙有多厲害,是一場硬仗,看來太抬舉他了,我看此人和他的老子兄弟一樣,是個廢物,你看我們的人已經爬上城樓了,這才一個時辰不到嗎?”張遼覺到一絲異樣,突然叫道;“不好,袁熙要跑——”話音剛落,忽見一個秀袍金甲的小將出現在城樓上,高聲叫道;“張遼匹夫,手下敗將,還敢來送死,小爺不陪了。”張遼大叫道:“那裡走,將士們隨我殺進城去。”看到城樓上的箭矢並不密集,張遼悍勇的號召身後的騎兵,跟著他向城牆衝去。騎兵們衝到城下用手中的兵刃猛砍城牆和城門,轉眼間就把四尺厚的木質城門砍出五六尺長的一道口子,城牆上也出現了一溜長長的快要透明的口子。
我向身後的郝昭點了點頭道;“放,把所有帶來的火磚、木銃全部砸下去,最好把他ma的張遼也砸死,臨走,在禍害他一把,快。”張遼揮舞著大刀,一個勁的仰頭叫喊;“袁熙,你他ma的有本事別跑,你敢不敢跟我決一死戰,老子今天非死你不可,你等著。”冷不防,看到五百個垛口上忽然全站滿了人,每人手中似乎都拿著方方的東西,他有些詫異。這詫異持續的轉念之間。站在垛口上的守城軍手上的方方的東西,就全部拋了下來。頓時之間,城下亂石紛飛、煙火連綿,轟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攻城的士兵也在響聲中倒下一大片。城下人仰馬翻亂成一團。張遼只覺得,自己身邊有無數的鐵銷飛揚飄蕩著,來不及多想揮動大刀,把自己的武功發揮到極限,掄開來,把飛旋在身周,無孔不入,比飛刀還快的鐵菱角擋在身ti之外。
“叮叮叮叮”一連串響聲刺ji著他的耳膜,他覺得自己好像正在用大刀擋雨點。
城外的混亂持續了大約三五柱香時間。張遼的腿上和胳膊上甚至後背上都被紛飛瞞天席地的鐵菱角刺中。不過沒傷到要害,他仗著自己快捷的刀法,和悍不畏死的勇氣躲過了一劫。張遼**來的第一梯隊五千騎兵可就慘了。
倉亭城下馬屍人屍已經堆起一座小山,至少有三千曹軍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廣達三四十丈的空間裡,殘臂斷肢、被削掉一半的腦袋,內臟胃腸遍地都是。大部分死去的戰士或戰馬,都被鐵菱角紮成了蜂窩狀。弓著趴的,活tuotuo的就是隻刺蝟。
張遼臉部的肌猛地
搐幾下,藥牙切齒道;“袁熙,老子不用你的人頭祭奠這般兄弟,就不是人養的。”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悍勇嗜殺的許褚哥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張遼衝過去一會兒,他就耳聽一陣轟隆爆響,就像是一個接一個的響雷,接著張遼的騎兵隊,就被一陣白濛濛的煙霧給包圍了,慘叫聲、悶哼聲響成一片。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救援。
霧散去之後,許褚看到慘烈一幕的同時,也注意到一件可以把他氣瘋的事——城樓上空空如也。
“他孃的,袁熙真的跑了,弟兄們,進城快,給我追。”剩下的一部分步兵,撿起地上的衝城木,瘋狂的撞擊,已經被砍的七零八落、千瘡百孔搖搖yu墜的城門,只兩三下,兩扇城門中的一扇,隨著一聲震耳的轟鳴,倒。守在城邊的張遼,瞪起血紅的眼睛,大吼一聲,率先衝了進去;“殺。”殺誰呀?空城一座,一個人士兵也沒有。張遼雖然憤,但還沒有失去理智,要是換了董卓手下那幾位,李傕郭汜之
,說不定就要揮軍屠城了。
倉亭北門通往黎陽的大路官道上,我和胡車兒帶著最後的五百親兵,把大路兩邊所有可以找到的砍伐的助燃物堆起足有兩丈高,三丈遠。士兵上身穿的牛皮鎧甲、旗幟、nei衣都扒了下來扔進面前的柴堆。胡車兒又帶人在上面澆上一層桐油。他自己也把鎧甲和nei衣tuo下來扔進柴堆,jing赤著上身,出一身虯結的肌
,站在那像鋼澆鐵鑄的半截塔樓。汗水從脖頸
過他黑黑結實的
膛,匯聚在
前
肌的夾縫處,
進褲
裡。胡車兒是個愣頭青,他可不管張遼,許褚的,哥們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撤退,拉這個臉就像是死了親爹。照他的意思,怎麼著也要跟張遼幹上一架再走。就這樣跑了太窩囊,而且殺人也沒殺過癮。
“公子,要不我領著這些人在跟張遼狗賊周旋周旋,你先走著。別回頭讓人家笑話咱河北軍沒種那就——就壞了。”胡車兒近乎哀求的說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怕人笑話,他就是想跟張遼許褚打一場,死了,也死的轟轟烈烈的,不願意這樣做縮頭烏龜。可是現在也沒時間給他做政治工作,我瞪了他一眼道:“不行,你少廢話,還聽不聽將令啦。”胡車兒憨笑道;“我隨便說說的,公子你別生氣,我聽就是了。”我這裡下令點火,張遼和許褚的騎兵已經頭出來了。馬上的人影像黑夜的蝙蝠般飛掠過來。我冷笑道;“點火上馬,準備
他一輪。”一百幾十個火摺子扔進桐油裡,大火頓時沖天而起。初起時還可以隔著火光,看到張遼和許褚,跑在最前面的身影。等他們到了近前,就完全看不到了。
寬闊的官道上燃起火焰,足足有十幾丈高的火牆阻擋了曹軍前進的步伐,不過還是有冒死衝入火海的勇士,但他們都被無情的火焰噬掉了,在火海中翻騰、掙扎、最終化作了助燃物,成為火焰的一部分,使火焰更大了。胡車兒罵罵咧咧的坐在馬上道;“孃的,燒不死你們,一群混蛋。給你們來點厲害的。”他一揮手,身後五百名上身jing赤的親兵,立即把扯滿弓弦的箭矢
入火中,他們也不瞄準,
本看不見,就這麼胡亂
。
箭的結果引發了慘叫,也引發了對方的弓箭還擊,親兵中立即有幾人中箭倒地。
白的煙霧四下瀰漫開來,胡車兒擦著汗c花n息道;“公子,我們撤吧。”我揮揮手;“五百親兵,跟著向黎陽奔去。”身後,火焰在陽光裡像萬千歡舞的jing靈般升騰著——許褚正帶領著他的騎兵走在蜿蜒的大路上。他鐵青著臉,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看身後的士兵。本來就透出兩道兇光的眼睛,此刻瞪得像一對銅鈴。一張大嘴咧到脖子後面,鼻子裡噴出的渾濁氣
,把絡腮鬍子吹動起來。這時,隊伍裡沒人敢跟他說話,士兵們都瞭解這位將軍的脾氣。心情惡劣的時候,喜歡拿別人出氣。
雖然這場仗表面場勝仗,但,許褚不這麼認為,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攻打這樣的一隻敗兵,竟然付出瞭如此慘重的代價,自己的老友張遼,大漢朝蓋世名將張文遠居然受了傷。最可氣的是,最後竟然讓人家全師撤退,死的人連一千都不到,這他孃的,讓他怎麼受的了。想想就難受。簡直抬不起頭來見人了。在他這半生的征戰中,從沒有這麼窩囊過許褚一向都看不上什麼兵法戰冊之類的東西,他最喜歡和人單挑了,因為他發現自從呂布和典韋死了以後,基本上沒人是他的對手,大部分都走不過五招十招就翹了。主將翹了,手下的士兵,就沒了打仗的心思,往往很容易就贏了。所以他對荀攸程昱玠鍾繇之
往往嗤之以鼻,不怎麼拿正眼看?就只會耍嘴皮子,什麼東西,江山是老子們一刀一槍打回來的,管你們鳥事,尤其是那個許攸,他ma的,那天我還聽到他管丞相叫‘阿滿’膽子太大了,還是個叛徒,看著就討厭。程昱被擒的時候,他心裡還有點高興,心說,臭書生完了吧,你倒是逞能,看你以後還狂不狂了。他還私下裡很華歆說,丞相本不該派程昱去那裡的,他一個讀書人能幹的了什麼,吃飯還行。
得華歆一直跟他瞪眼,氣的差點沒昏厥。
對這個袁熙,他也想來一場公平的決鬥,可是這小子不仁義,耍陰謀詭計。還把自己給耍了,這下子好了,回去以後,華歆肯定要笑話我的,還有許攸,經常說我是什麼匹夫之勇,有勇無謀,聽著就生氣,這次他要是敢笑話我,老子就給他來個一了百了——讓他嘴臭。
曹聽了許褚的彙報,良久不語。後來只說了一句;“將軍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許褚不走,他道;“丞相,我還有一件事。”曹深愛許褚;“說吧。”許褚道;“我要請命去攻打黎陽,活捉袁熙。”曹明白他的心思,苦笑道;“可以,不過要等大軍休整兩天,對了,我們去遠,他的傷勢,不知道怎樣了。”黎陽城。張繡、賈詡、文丑、昌豨、朱靈、袁胤、這些舊部又重新聚首。大家的部隊建制都被打亂了,有的將軍番號蕩然無存,像眭元進還有討伐農民軍有功的孟岱將軍。青州兵和幷州兵、冀州兵在城中亂成一團,哭爹喊娘,橫躺豎臥到處都是,即沒人組織管理,也沒人負責敵。我有點納悶,審配逢紀雖然
詐,但絕對不是沒有謀略的人,尤其是審配,他的守城戰,在三國是數一數二的。怎麼,情況如此不堪?
父親還是昏不醒,原來,所有的人都圍在
邊當孝子賢孫,渾忘了外面大兵壓境。我一進來,就看到地上有一攤黑血,看來,父親的情況很不樂觀了。我的心一陣翻騰,再怎麼說也是親父子,有點想哭的
覺。原先圍著父親的一干人,又轉過來圍著我。大家眼巴巴的看著,希望我這個神醫能想辦法起死回生。
我象徵的點了點頭,就坐在
邊給父親診脈。脈搏很微弱,心脈、肺脈、肝脈都受到嚴重打擊,不過還沒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只要細心調理,完全可以維持下去。
我的臉稍微好一點,長出了一口氣,大家就都明白了,主公有驚無險。我替父親施針完畢,開了方子,吩咐下人去熬藥。袁尚便湊過來問:“二哥,父親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