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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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範裡曾問他:“為什麼不請求她留下來?再等幾年,也許你們可以一起走。”他的轉變範裡看在眼裡,從不菸的他在寂寞無人處也開始
菸了;一向沉穩鎮定的他不說話的時候竟會讓人覺得憂鬱傷
。她只覺得心疼,明明是這麼的捨不得。
他沒有回答,只是抬頭仰望另一方的天空,心事如大海。
有一次同學聚會時見到韓張,他說起她的近況,已經慢慢適應了異國他鄉的生活,有了新的朋友,學校里老是有舞會派對,她暑假的時候到歐洲旅行了,大長見識…他聽了,心又酸又痛,很想很想問候她一聲,哪怕只是一句“你好”也好,可是拿起電話時最終還是擱下了。就像斬斷的緣,不知從何拾起。
秋天的時候,夏原果真去了美國。一時間又引起議論,說他“萬里追女友,其情可歌可泣”連範裡也開始相信,她會和夏原在一起。在國外太寂寞了,有夏原這樣的人傾心相待,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呢!她都嫉妒她。
清華園的草木凋零了又盛開。他一直在準備考託福。範裡一直陪在他身邊,見他這樣,知道他還是忘不了她。有時候想想真是傷心,替他到不值。何如初就真的有那麼好嗎?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徹底釋懷呢?
託福成績下來了,他自然考的很好,已經在聯繫學校遞申請書。這時候“風行天下”的社長孟十回來找他,拍著他的肩膀意氣風發問:“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單幹?”他是這樣看好鍾越。跟著孟十攜手創業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他如今已是市內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
鍾越卻沒有回答。這麼幾年來,孟十多多少少知道他一點心思,嘆氣說:“國內經濟迅猛發展,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我們的軟件市場還不成,正是黃金時期,趁此可以大展拳腳,揚名立萬。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自己想清楚。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臨走前又說:“我等你的好消息。”他看著她的照片猶豫了,難以做決定。轉眼大家都要畢業了,他一心想去找她。可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也許以後不再會有了,心有不甘。一個星期思來想去,他拋開一切,給她打了個電話。
一句練的英文傳來,是夏原的聲音,他心狠狠被擊了一下。夏原待知道是他,同樣吃驚,沉默了會兒說:“你等等,她洗澡,馬上就來。”鍾越聽著他這樣
悉親暱的語氣,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他好不容易定下神來,清了清嗓子問:“她還好嗎?”一向貧嘴的夏原此刻竟覺得吐字艱澀,好半晌才說:“好的。”他嘆了一口氣,眼前這種情況,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正想掛電話,夏原的聲音淡淡傳來:“週末,我來找她玩兒。”細細的喜悅從心底悄悄發芽,他
神一振,輕輕吁了口氣,忙客套:“在那邊,你還好吧?”夏原點頭,剛要說話。她邊走邊擦頭髮,問:“誰啊?”夏原頓了頓,轉頭慢慢說:“是姓鐘的那小子。”手上動作立即停頓,她呆了半晌,才接過電話,千言萬語,一時間完全無從說起。輕輕的一聲“喂”從遙遠的海洋彼岸傳來,魂牽夢繞,鍾越聽在耳內,差點握不住話筒,咳了咳,輕聲說:“如初,是我。”她低頭“恩”了一聲,表示知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年,倆人的對話也變得陌生客氣起來。
鍾越首先打破沉默:“你也該畢業了吧?”她點頭“恩,快了。”他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想過回來嗎?”她的心熱起來,用力點頭:“恩,打算畢業後就回去。”一切難題刃而解,鍾越渾身一輕,
角有了笑意“好,你回來。”他一直在等她回來,總算盼到了!他立即打電話給孟十,表示願意跟他一起創業。
這裡夏原詫異地看著她,問:“你打算回國?”她已經獲得繼續升學的資格。她默默點頭:“對啊,很久沒回去了,回家看看也好。”何爸爸何媽媽之間還是那麼僵著,何爸爸怕她回家見了傷心,於是每年會去看她一兩次。何媽媽有時候跟她打電話,語氣淡淡的,只讓她好好唸書。她聽了,回家的心也就冷了。近年來,她學別人一樣,自己賺錢自己用,很少用家裡的錢,何爸爸縱然給,她也不要,慢慢地知道心疼飛機票了,知道賺錢之不易,知道社會的艱辛。留學生吃過的苦,她也都吃過。
夏原跟她是同一所學校,不過不同系,倆人自然而然常常在一起,別人也就順理成章當他們是情人。她也不解釋,正好可以擋掉許多熱情的追求者。金髮碧眼的年輕小夥子似乎對她這個東方佳人情有獨鍾,常常邀她出去跳舞喝酒,其心之坦誠,往往不加掩飾,的她倒不好意思拒絕。於是乾脆拿夏原當擋箭牌。她不喜歡洋人,縱然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
她開始著手回國的事,興致給韓張打電話:“我要回國啦!”又問他畢業後打算幹什麼。韓張聽了很高興,聳肩說:“繼續讀研究生唄。你快回來啊,我等著看你有沒有養胖了呢。”她笑:“還是以前那個樣子。”連發型都沒變。
說話間,她有意無意打聽起鍾越的近況。韓張便說:“他很好,聽張炎巖說,愛情事業兩得意,風光的很。”他總以為過了這麼幾年,以前的事她該淡忘了吧,再說他們已經分手了。所以順口就說了出來,也沒多在意。
她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勉強笑問:“哦,是嗎——怎麼個得意法?”聲音又幹又澀。韓張沉浸在她回國的喜悅中,本沒察覺她的異樣,脫口而出:“哎呀,張炎巖說他都跟新聞系的系花在一塊了,還不得意啊,說清華的一群狼都嫉妒死他了!還有啊,聽說他跟他們清華的學長創立了一個什麼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更了不得了…”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
自從何如初出國後,韓張對鍾越的敵意便一點一點消失了,反倒欣賞起他來。鍾越實在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他自小就知道,不得不起了英雄重英雄,好漢識好漢之心。對鍾越傳奇般的事蹟嘆之餘,唯有越來越佩服。
她悶悶掛了電話,他終究是和範裡在一起了嗎?那他上次為什麼又打電話來呢?難道是想告訴她,他對以前的過往終於忘卻了?所以可以雲淡風輕、不痛不癢地問候她了嗎?她變得不確定起來,不敢正視。
第44章五月末的一天,何爸爸來看她,帶她到中國餐館吃飯。席間說:“聽你教授說,你在校期間表現很好,所以他願意接收你繼續學習。”她抬頭看父親,明白了他的意思。
何爸爸拍著她肩膀說:“能有這樣的機會,並不是很容易。我自然是希望你留在這裡繼續深造。”她已不是當初任無理的小女孩了,只悶悶說自己會想清楚的,不管去還是留,都是自己的選擇。
何爸爸現在也不能勉強她,叮囑她一番,送她回住的地方,連夜回國了。
她想起母親,不知道近來身體有沒有好點,於是給家裡電話。打了半天都沒人接,她不覺得奇怪,母親這個時候不在家,會去哪裡呢。於是又打給鄰居陸阿姨。陸阿姨嘆氣說:“你媽媽走了,你不知道嗎?”她大吃一驚,忙問去哪了。陸阿姨搖頭“不知道。自從你爸爸媽媽離婚後,你媽媽就沒回來過。”她聽了,臉
大變。陸阿姨又說:“哎——不離又有什麼辦法呢,你爸爸在外面的女人都給他生孩子了,你媽媽能怎麼辦!她這次走了,估計是不會回來了…”說完,長長嘆了一口氣,說女人的命就是苦啊,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說,竟然拋
棄子,無情無義,禽獸不如等等這些話。
她掛了電話後,立即打電話回去質問父親是不是真的。何爸爸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了,急的連聲說:“初初,初初,你聽我說,我跟你媽媽是和平分手的——”之所以千方百計瞞著她,就是怕她難過。
她當然是一字都不信,哭著說:“我再也不要見你!”摔了電話,覺得所謂的家早已沒有留戀的東西,還回去幹嘛呢!
何姑姑第二天趕到她住的地方,跟她解釋,說是何媽媽主動提出的離婚。她厲聲問:“他已經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何姑姑也覺得何爸爸這事確實有點荒唐,女兒都這麼大了,竟然——,嘆了口氣說:“你爸爸不是故意的,只是不能不顧慮你白姨的受——,再說你出國了,你爸爸膝下寂寞的很,所以有個孩子熱鬧些——”現在不比以前,生活水平提高了,孩子也長大了,家裡冷清的很,而本身年紀又不甚大,於是很多人都想再要個小孩,一則經濟負擔得起,二則膝下荒涼,確實可以增加許多歡樂。
她聽姑姑連“白姨”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顯然不但早就知道這事,而且還認同了他們的關係,當下臉鐵青,氣得渾身顫抖,淚
滿面說:“你不用替他開脫,以後我再也不見他們!”連姑姑也一併嗔怪,哭著說大家不該什麼都瞞著她,拿她不當回事。
何姑姑一時也說不清,見她連自己也埋怨起來了,無話可說,讓她好好保重,安說事情總會過去的。她也不理不睬。何姑姑見她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沒用,沒辦法,只得先回去了。
回國一事就這樣耽擱下來,她心徹底冷了,萬念俱灰,和以前算是了斷的一乾二淨,徹徹底底,什麼都不多想了。
韓張知道她的決定後,非常失望,抱怨說:“說好回來的,讓人白歡喜一場!你這算怎麼一回事呢!”她敷衍說在這邊繼續升學也好。韓張無可奈何,嘆氣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天天在想你。”她沒好氣說:“北大美女如雲,你想我幹嘛!”韓張忽然極其認真說:“如初,我是真的想你了。這幾年,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嗎?”他有事沒事就給她電話,也會開玩笑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可是她總是不回應,嘻嘻哈哈混過去。
她有些慌亂,畢竟不是小女孩了,隨即鎮定下來,垂眼說:“哎——,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天涯海角,天各一方的,即便是真的也不能怎麼樣,終究是遺憾。想起倆人從小到大的友誼,十分唏噓慨。
韓張笑:“反正你總是要回來的,難道能在那個鬼地方待一輩子麼!我們二十來年都過去了,難道還著急這麼幾年?”她聽了很吃驚,沒想到韓張竟是等定她了,忙說:“你又在胡說八道了,我偏不回去。”以此打消他的念頭。
韓張當然知道她為什麼不回來,嘆氣說:“你現在生氣,態度自然偏。等你氣消了,又是不一樣的想法了。”無論如何,父母總是父母。也許過個幾年,經歷的事情多了,猛然間豁然開朗,她自然而然也就回來了。
事情的進退,往往只在一念之間,結果卻是大不一樣。
夏原明白事情始末後,無所謂地聳肩,笑嘻嘻說:“隨便你,反正我是唯你馬首是瞻。你若回國,我也回去;你若繼續升學,我也跟著唸書好了。反正人生也就這麼著,在哪不是過啊。我在這裡,天高皇帝遠,小子其實
滋潤的;若是回去呢,自然礙手礙腳了些,可是關起門來做我的公子哥兒,也沒什麼不好。所以說,各有各的好處,也各有各的壞處,我先這麼逍遙著吧,指不定還能快活自在幾年呢。”夏原表面是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
憂來明
愁”的人,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天踏下來權當棉被蓋,整
嘻嘻哈哈的。其實他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看人看事目光獨特,心裡自有一套算計。內心真正的想法藏而不
,只是被一向的大而化之掩蓋了。
他想起一事,遲疑地說:“既然你不回去,那姓鐘的小子那兒——”他跟她在一起這麼幾年,若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以不用活了。
她只覺得心口像被人紮了一下似的,一陣悸痛,緩過勁兒來,最後說:“以前的那些事,就這麼算了吧。”隔了這麼多的東西,不止是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人也跟著變了,連自己都面目模糊起來,不能算了又能怎麼樣呢。人總說情比金堅,事實卻是時間無堅不摧。
果然,她不再提起鍾越,連他有關的東西也一併收了起來,擱在箱子底下,包括他的那張“高考狀元”榮譽書。似乎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愛戀真的如風過林梢,無聲無息,漸漸了無痕跡了。
鍾越卻在一心一意等著她回國,連帶心情都好起來。範裡從沒見過他這麼高興過,脾氣史無前例的好,對人說話總是微笑。
這一天碰到正從公司回來的他,於是笑說:“你這些天這麼高興,看來你們新創立的公司進展不錯。”他們快畢業了,早就沒課了,畢業論文也的差不多了,只等著畢業典禮,然後拿畢業證學位證。
他微笑“公司的事還不是那樣。”創業之初,天天忙的人仰馬翻,焦頭爛額,一天恨不得有七十二個小時。可恨孟十尤其“器重”他,只差沒把他榨乾下酒吃。不分晝夜苦幹了三個月,公司才略具規模。可是心情卻是說不出的好,搞得孟十說他這樣還能笑得出來,估計是瘋魔的前兆。
範裡笑說:“那究竟是什麼喜事?難道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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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五百萬?”他笑起來,不由得開玩笑說:“我若中了五百萬,大家會不知道?”又說笑了幾句,無意中提起:“如初快回來了。”範裡臉上的笑意漸漸有些僵硬,喃喃說:“是嗎?”所以他這些天才這麼高興?只因為何如初要回來了?
可以想見,當鍾越收到何如初給他發的電子郵件時,裡面只有短短几句話“鍾越,對不起,我不能回去了”是什麼樣的心情。由天堂墜到地獄只怕也不過如此,晴天霹靂亦不足以形容。
何如初在想怎麼跟他解釋時,這幾個字,對著電腦,整整寫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眼睛又紅又腫。夏原以為她因為家裡的事又哭了,還特意帶她出去借酒澆愁。他還是不會說安人的話。
鍾越看到電子郵件時是在公司,猛地站起來,厚重的木椅被他從這頭踢到那頭,撞在牆上“砰”的發出一聲重擊。孟十連忙從隔壁探出頭來,挑眉說:“工作不順利,也別拿椅子出氣啊,都是要錢的。”他半晌道了歉,走過去,扶起來,又搬回去。坐在電腦前還強行工作到傍晚。孟十邀他一塊兒下去吃飯,他拿了外套一言不發跟在後面。到了外面,華燈初上,人如織,晚風猶有熱氣。他突然說:“我們去喝酒吧。”孟十下午就發覺他不對勁,知道依他的
子,若不是出了大事,不至於如此,點頭說:“好啊,今天晚上,咱倆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