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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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記得他們被疏散的時候,她窩在角落裡,呆滯地看著人群,整個人像是麻木了。

陳蔚然撥開人群找到他,伸手想要擁抱她。她驀地抬了頭看他,嘶啞著聲音問他“我們會不會,回不去了?”盛夏整個人縮著,背弓著,是一種防備很強的姿態,他手臂幾次起落,最終也沒能抱一抱她。

大概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藏了私心。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跟她講了一個故事“我有一個師兄,是援非醫療小組的成員,前年被醫院選派過去,在那邊駐紮了兩年。很不幸的是,他發生了職業暴。醫務人員職業暴你懂嗎?就是診療過程中接觸了有毒有害物質,或者傳染病病原體。他是一級暴,被aids晚期患者惡意攻擊。處理的很及時,但是傷口實在太深。初篩是陽的時候他幾乎要崩潰了。然後等待複測,那段時間他整整瘦了二十多斤,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他,幾乎認不出來。不過好在最後結果是好的,他說知道最後結果的時候,好像撿回了一條命。後來我問他後悔嗎?他想了想,說不後悔。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如果問我後不後悔來這裡,好像是有點,但如果我活著走出去,多年之後再回憶這個片段,我可能會覺得很有意義。人生就像是一場賭博,有些人膽子小,押的賭注小,有些人野心大,押的賭注也大,但其實都是博弈,輸贏三分靠頭腦,七分運氣,沒有分別。”盛夏說:“謝謝。”她知道,他在開解她。

還有一次是在夜裡,鎮上起初是有電的,那天突然停電了,盛夏在洗澡,忽然之間一片漆黑,外面是騷亂聲,她摸索著去穿衣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這樣的環境裡,任何未知都能引起巨大的恐慌。

她剛把上衣穿好,門吱呀一聲開了,手裡的裙子沒來得及穿,胡亂裹在身上,陳蔚然打著手電筒找她,看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長長舒了一口氣“停電了,我怕你害怕,所以過來看看。”異國他鄉,悉的人總是能互相給予安全,盛夏“嗯”了聲,說:“謝謝,我沒事。”他背過身去“你把衣服穿上吧!我帶你去大廳。”所有人聚集在大廳裡,商量接下來怎麼辦。

盛夏身上沒擦就穿衣服出來了,溼溼黏黏的不好受,陳蔚然就坐在她邊兒上,聞到她身上的香氣,是那種若有似無的肥皂的香味,他湊近她,問她:“要不要我陪你回去換身衣服?”目前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大事,至於為什麼斷電,就要等明天天亮再去打聽了。

盛夏搖頭說不用了,天太黑,住處離大廳有一段距離,她有些不放心,覺得暫時還是窩在人群裡比較有安全

陳蔚然手搭在她的肩膀,拿隨手帶的手帕幫她擦髮梢,湊近的時候,忽然生出想吻她的念頭,聲音微微喑啞著問她“如果你害怕,可以去我房間睡。”盛夏愕然了一瞬,從他語氣裡聽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忽然往後退了一步,搖頭說:“不用了。”那聲音,透著一絲冷意。

陳蔚然很快明白自己唐突了,解釋說:“對不起,我說話欠妥當,你別在意。”異國他鄉,在陌生人身上都能汲取溫暖,有時候盛夏甚至能看見陳蔚然的同事互相之間,或許是一種舒緩壓力和恐懼的方式,也或許是異國他鄉孤獨寂寞,盛夏無意去猜。

但她做不到。

她沉默了會兒,沉著聲音說“我和你親近,一是覺得我們是舊識,二是覺得我喜歡你的品,並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我已經結婚了,我很愛我老公,如果有一天你也遇見你愛的人,你會明白我的心情。你今天的冒犯讓我很討厭。”盛夏對某些事有著異樣的堅持,不喜歡不清不楚、遮遮掩掩,她要說就說得明白,從那天起,她就和陳蔚然保持著一種禮貌疏離的距離,沒有從前那麼隨和自然了。

陳蔚然很抱歉,大概是在陌生的環境,和悉的人相互依靠讓他產生了一種互相屬於彼此的錯覺,大腦給了他錯誤的指令。

不過後悔也沒用了,盛夏是個很固執的人,說和他保持距離,就不會再靠近他一分一毫。

就像現在,她連他遞過去的手帕都不會接。

盛夏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只是有點兒想我老公。”陳蔚然把手帕緩緩收盡手心“嗯”了聲。

從某個方面來講,他羨慕沈紀年的。

6月13,民眾被反政府組織鼓動進行大抗議,政府武力鎮壓造成大量傷亡,引起了更大的不滿和反抗。

6月19,西方強國撤軍,聲稱基於軍隊安全考慮,對坎博隆的武裝援助暫時告罄,希望其積極解決內亂,否則對其訴求將不予理會。有媒體稱,這是x國迫坎博隆同意武裝接管的一種手段。也有媒體說x國軍隊存在一定的傷亡,引起了國民強烈的不滿和抗議。

6月20,群情奮,部分民眾認為x國已經放棄了坎博隆,坎博隆未來前途灰暗,人群躁動,有人打出推翻政府的口號。國內一片混亂。

6月29爆發了大規模的無差別毀滅式襲擊,民眾沸騰的情緒徹底轉換成瘋狂和扭曲。

7月13,坎博隆最黑暗的十四混亂結束,政府重新控制局面,奪回首都的控制權,擊殺反政府武裝的頭目在黎多海岸,宣佈危機解除,奏響國歌。廣播響起的時候,無數人歡呼、喜極而涕。

7月14,混亂中臨時撤退的駐外部隊找到盛夏他們,說不便可送他們回國。

一行六十餘人蹲在神廟外的空地上填寫個人信息,雖然灰頭土臉一身疲憊,但眼神裡,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下午三點多鐘,盛夏他們被送往坎博隆首都機場,機場臨時搶修,目前只恢復了兩條跑道,一架寫著中文“昌多號”的客機停在停機坪上。

起飛的時候,盛夏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面,俯瞰滿目瘡痍的城市,第一次真切體會到,和平的含義。

一架“昌多號”客機在凌晨一點鐘低調降落在z市南山機場。

t3航站樓的出口匯聚了一群滿臉焦慮的接機家屬。

沈紀年沉默地站在人群裡,目光盯著出口處,一動不動。

過去的四個月,像夢。

到現在都讓他覺得恍惚。

盛夏穿著磨得發白的牛仔褲,上身是一件軍用彩短袖,頭髮長了很多,瘦了,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線條分明瞭起來,眼睛顯得格外大,揹著一個很大的雙肩包,步伐匆匆地往外趕。

看見沈紀年的時候卻驀地放慢了腳步。

近鄉情怯。

四個月,一百多天,看見他,竟覺得陌生起來。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醜,憔悴,骨瘦如柴,皮膚乾裂,被坎博隆的光曬得糙。

她甚至有點兒不敢上前。…沈紀年先紅了眼眶,歪了歪頭,沉默地張開懷抱,似乎是不解她的躊躇。

盛夏一下子就哭了,像被點了開關,三兩步跑過去,一頭扎進他懷裡,把臉埋在他口,緊緊地抱住他的迴歸,所有的思念傾瀉而出。

沈紀年手臂收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嗓音沉啞地說了句“瘦了。”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全文最沉重的一段我終於寫完了,接下來就是甜甜甜到結尾了。

嗯,是不一樣的甜~關於喬堃和童言,會寫番外,不會在正文裡寫,到時候有興趣的可以去看。

另外,婚後卷不長,是最後一卷,如果順利,六月中旬左右就能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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