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逼出來的瘋病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而在繃帶一扯開之後,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他背上的傷痕足有二十公分長,很深,看來是被甚麼利器割傷的。更奇的是並行的有三條之多,本來可能已有好轉,但是剛才那一陣掙扎,令得傷口迸裂,鮮血淋漓,很是可怖。
何先達取出一隻竹筒,傾出一種深綠的粉末,倒在傷口之上。
傷口本來皮開綻,那種粉末一沾上去,竟有拉緊傷口的能力,很快地就變成了三道血痕,鐵天音也在這時,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何先達指著傷口,說得很簡單:“獸爪所傷。”我心頭又是一凜,自然而然,向銀猿望去,銀猿的爪極銳利,正可以造成這樣的傷口。
鐵天音在吁了一口氣之後,抬起頭來,白素已在他的揹包之中,找出巾來,他接了過來,一面抹汗,一面道:“我爸曾說過,我的瘋病,如果遇上真正的內家高手,可以有得救,看來我是得救了。”我和白素齊聲道:“你怎麼一直不告訴我們你有這個
病?”鐵天音苦笑:“那又不是甚麼光彩的事,那是我小時候,甚至不是少年,而還只是兒童的時候,被那場大瘋狂
出來的,不但我爸的腿雙被打斷,過去的功勞全變成了罪行,連我這個兒童都不肯放過,一樣要對我施酷刑…就是這樣
瘋的!”他說得頗是平淡,但是卻可以令聽的人,
到陣陣寒意。
他又道:“我沒有對所有人說,是因為我運用自己的意志力,已經可以把病情作一定程度的控制,控制在完全沒有人的情形下,才盡情發作——那種發洩,對病情的好轉,很有幫助,最近,我就盡情發作了兩次——”白素嘆了一聲:“一次在一個山頂,你從直升機下來之後。另一次,是在一個有許多骸骨的山中?”鐵天音現出極訝異的神
,點了點頭。
在那一剎間,我不閉上了眼睛。
在看到了那個山遭到了瘋狂掃
的情形之後,我們立刻斷定那是一個危險之極的瘋子行為。確然,那是瘋狂的行為,但卻是一個有著嚴重疾患的人,運用了無比堅強的意志力所造成的生命奇蹟。
天知道鐵天音是怎麼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他全然沒有害人之意,只是可怕的童年殘害了他的腦部,他得有定期的瘋狂宣洩。
鐵天音沒有問我們如何知道,只是道:“剛才衛叔一表示不相信我的話,我在剎那之間,又失去了控制,幸得何先生救了我。”我再次閉上眼晴,實在不能想像,剛才要不是白素那一個“肘錘”把我撞了開去,而是我一掌摑中了鐵天音的話,會有甚麼結果。
一時之間,我們都無話可說,鐵天音聳了一下背部:“這傷藥真好——我一出現,人人像是對我都有敵意,是甚麼緣故?”我沉聲道:“我們——主要是我,想錯了一些事!”鐵天音揚眉:“哦,把我想成怎麼樣了?”我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道:“先說你,為甚麼一聲不響到苗疆來,為了甚麼?”(事後,衛斯理對白素道:“若是那時,把我對他行為的評估告訴他,只怕他一怒之下,再也不肯把經過說出來——人遭到了大冤屈,反倒會不想辯護了!”)(白素的回答是:“缺席裁判,危險之至!”)當時,鐵天音答得很快:“我到苗疆,是想見老十二天官記錄中的“神仙”——自然就是外星人。”他說到這裡,門推開,十二天官走了進來,牛天官拿著一大筒酒來敬我們。剛才屋子裡叫得天翻地覆,他們在外面自然聽得見,但他們直到靜下來了才進來,足見他們對我們的尊重。
大家輪番喝酒,我和白素趁機把銀猿的頭蓋骨合上,再用兩幅布把他們遮蓋了起來,我道:“天音,是不是說來話長?”鐵天音道:“可以那麼說。”我道:“何不換一個舒服點的地方?”鼠天官立時道:“到我們那裡去!”所以一切事,都是由老十二天官的記錄起的,在十二天官的所在,把事情告一段落,倒也適合。所以一干人等,就來到了十二天官的屋子中,揀了最舒服的一張椅子給鐵天音,還給他的背部,找了一個軟墊子。
鐵天音看了眾人一眼:“我所說的,沒有秘密,只是有一些,是我個人的想法,會很悶,不愛聽,可以隨時離開,不要緊。”各人並不離開,我、白素和何先達,也蒙十二天官讓出了椅子,各人都靜了下來。
鐵天音先望向我:“我沒有向你透我要到苗疆來,是因為對於見…外星人。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沒有必要拖你下水。”我想追問一句“你想見外星人的目的是甚麼”但想及我對他的行為,曾有過嚴重的誤會,還是不問的好,所以話到口邊,又縮了回去。
鐵天音續道:“至於我見外星人的目的,說出來更會惹人笑,所以還是不對人說的好。”他突然說會“惹人笑”可是他在這樣說的時候,神情卻嚴肅之至。他才經過了一番折騰,臉蒼白,但是烈酒入腸,雙頰又有兩團紅暈,看來很是奇詭。
他放慢了聲調,一字一頓:“我想在見到了外星人之後,懇求他們幫地球人剷除地球上一場禍害的源——他們既然是神仙,一定可以有辦法做得到,就算一下子做不到,逐步進行也可以!”聽得鐵天音這樣說,我不由自主張大了口,因為又實在太意外了!
鐵天音這個人的行為,簡直無法以常理來推測——我已經錯誤地推測了他的行為,而更絕料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這一番話,說是深奧也好,說是玄妙也好,總之聽了令人莫名其妙。
看各人的反應,都和我一樣——十二天官在白素翻譯了之後,也各自翻著眼。
我也一字一頓地問:“你所謂地球上一切災禍的源,是甚麼呢?”我的這一個順理成章的問題,卻像是向一大堆火藥點著了火一樣,鐵天音陡然炸了開來,雙臂揮舞(何先達按住了他的右手),聲音高吭,先沒頭沒腦地叫出了兩個字來:“權力!”接著,他重覆地叫著:“權力!權力!”一口氣叫了十聲八聲,聲音一下比一下高,神情一下比一下
動。
他終於下了結論:“權力是一切禍害的源,有這個禍
在,人類就離不開災難!”我想
言,但為白素所阻,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就成了鐵天音一人的獨白。
他先自問自答:“權力是甚麼東西?無影無蹤,無聲無,看不見摸不著,可是它就存在於一些人的手裡,屬於極少數人所有,人類就得聽命於這少數掌握權力的人。甚至沒有人可以說得出,權力最初是怎麼產生的!那是一個怪物,是一切禍害的
源!”說到這裡,他
了幾口氣,白素照用布努翻譯,十二天官
本不明白。
我同意鐵天音的說法,事實上,這種說法,已絕非鐵天音所首創,是很普通的道理,只不過鐵天音把它實際化,想通過外星人的力量,來消除“權力”這個禍,有點怪異而已。
鐵天音先是直視著我,接著,抬頭向天:“沒有人再比我清楚權力的可怕,沒有人再比我清楚權力能造成的禍害有多大,有多深,沒有人比我再清楚,權力是如何阻礙著人類的進步,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為了爭奪權力的鬥爭是多麼血腥、卑鄙、慘烈和泯滅人!”我鼓了幾下掌:“你很清楚這一切,是因為你自小就經過權力的興衰和轉移——可是你怎麼認定外星人可以為地球剷除這個禍
?”鐵天音那回答是:“我不知道,我不確知,我只是這樣想、這樣希望。我早說過。我的這個想法,是很惹笑的,所以我不曾向任何人說起,只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去做,雖然虛無飄渺之至,但是有一個人朝著這希望在進行,總比全人類明知禍
存在,卻不想去消滅它好!”鐵天音的想法,倒不能說是“惹笑”倒可以說是有一股狂熱,一種近乎悲壯的狂熱,
質和夸父追
差不多——只要有千億分之一的希望,他就不惜化巨大的代價去追求這千億分之一的希望成為事實。
我把我的想法,不加掩飾,說了出來,鐵天音搖頭:“哪有夸父那麼偉大,你不笑我,我已得很了!”我道:“你能指出人類災禍的
源,只叫人
到心情沉痛,怎會好笑——你是怎麼來的,進入苗疆之後,又發生了一些甚麼事?”鐵天音道:“在老十二天官的記錄之中,知道了外星人確切在在,我就下了決心,我由北而南進入苗疆,邊疆軍區的司令員,以前是我爸手下的一個排長,他說,除了兵艦飛機,不歸他管之外,我要甚麼樣的裝備,都沒有問題!”我道:“於是你要了直升機,半自動步xx,和小型火箭,你要火箭的作用是——”(十四)媽媽的媽媽鐵天音道:“我說過了的,外星人在天上飛來飛去,不發
火箭,如何
引他們的注意?而且,我也不是瞄準了發
,外星人連虛驚也不會有,卻可以發現我。”我發出了一下類似呻
之聲,鐵天音道:“一下機,那是老十二天官提到過他們曾遇仙的山頂,我忽然覺得自己的情緒,難以控制,山頂又沒有人,所以我就狠狠地掃了一遍xx,發洩了一下。”我向十二天官一指:“當時,他們在,只是躲得好,你沒有發現——”鐵天音聽了,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就苦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他在“發作”的時候,樣子不是很好看,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鐵天音停了片刻,又道:“我駕機離開,在半空中,就看到了有發光的生物,在急速移動,我立刻就想到,那一定是你們提到過的“發光的背心”和“銀猿”所以我就覓地降落,只可惜那軍用小直升機能不佳,在著陸時摔了一下,我要不是見機,也就成了廢鐵堆中的無名碎屍了!”我也聽得冒冷汗——那是在我們到苗疆前的事了,我問:“你背上的傷,是那次造成的?”鐵天音縮了縮肩頭:“不是,那是銀猿抓的!”何先達一看傷痕,就說是“獸爪所傷”我也想到可能是銀猿造成的。鐵天音明知銀猿的來歷,為甚麼還會和他們起那麼嚴重的衝突?
鐵天音伸手在額角上敲了一下:“或許我做錯了一件事——我脫險之後,看到銀猿在離我大約一百公尺處,其中一頭,穿了一件“發光的背心”我知道這背心事關重要,可是銀猿蹤躍如飛,實在沒有法子追上他們,我發出各種聲音,他們都不肯接近我,我知道他們也在注視我,為了引他們,我向天鳴xx。”鐵天音說到這裡,望住了我,我沉聲道:“那不算錯,換了我,也會那麼做!”鐵天音嘆了一聲:“可是引起的後果,卻可怕之極,尋常的猿猴聽到了xx聲會逃走,但是靈猴是跟過外星人的,不同凡響,非但不怕,反倒
了上來——這本是我意料之內的事,可是料不到的是,他們的來勢,如此之快,疾撲了上來,一個一伸臂,已把步xx奪了過去,我大吃一驚,想去奪回來,另一個已經攻向我的背部,在我背上抓了一下,痛得我跌倒在草叢中。”我又閉上了眼睛——我們曾發現那草叢,有軍靴的腳印,也有血跡,當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會是鐵天音的血!
鐵天音續道:“我知道自己傷得不輕,幸好我有救急包,就草草包紮,眼看著兩頭銀猿,把步xx拋來拋去戲耍,我心知危險之極,可是無法阻止。而忽然之間,xx聲響起,一頭銀猿扳動了司機,子彈出,
中了另一頭銀猿,那中彈的銀猿,發出可怕的一下…半下叫聲,我想它是立即死亡的。”我、白素和何先達都不出聲,這時,我的思緒,一片紊亂,各種想法,走馬燈也似,團團亂轉。
鐵天音在繼續著:“闖禍的是穿了背心的那頭,它先奔到已死的那頭前,悲嘯了幾聲,又掉轉xx口,看來像是在研究何以忽然之間,這東西可以奪去生命。而就在這時,它又觸動了板機,xx聲響了幾下,我無法看清它哪裡中了xx,只聽得它怪叫一聲,拋開了xx,一把抱起死猿,就竄進了密林之中。”他請到這裡,停了一停:“我傷口痛得厲害,自然更沒有法子去追他們了,你們是在甚麼地方發現他們的,那發光的背心呢?”白素嘆了一聲:“等一會,全會告訴你。”我也嘆了一聲:“後來,你就到了那山中?”鐵天音點頭:“是,我要找地方養傷,想起衛叔你提到過的那個山
,就找了去,才進山
,或許由於傷處太痛,我又不能控制自己…唉,那些骸骨卻遭了殃,我連再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就離開了。”他說到這裡,我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了,因為他已解釋過為甚麼要發
火箭。
他沒有殺銀猿,反倒是銀猿傷了他。
我對他所作的假設,完全錯了!
這時,在我雜亂的思緒之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來,也自然而然,把這個想法,叫了出來:“主觀,認為自己一定是對的,也是人類的禍!”我已說過,我的思緒很是紊亂,所以才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我相信白素可以明白,在這句話中,我是在自己責備自己的自以為是。
但是鐵天音卻不知道我曾把他設想得如此不堪,可是他接下來所說的,卻也可以合得上榫,他先是苦笑了一下:“永遠正確。”我附和了一句:“人人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鐵天音搖頭:“那不能算是禍,一個老人,就算他自己認為永遠正確。如果他沒有權力,他也無法把他的瘋狂正確加在他人的身上,他要瘋,只是他一個人瘋,與其他人沒有關係。但如果他有權力,那就成了災禍!”我深
了一口氣:“分析得是——如果外星人答應了,你想他們會怎麼做?”鐵天音指著自己的頭部:“把“權力”的概念,徹底從全人類的腦中除掉!”我聲音苦澀:“太幻想了!”白素沉聲道:“或許,不應該求外星人來消除這個禍
,人類自己也可以做得到!”我和鐵天音都睜大了眼睛,望向白素。
白素不急不慢地道:“任何人,擁有權力,都要有權力行使的對象,正因為有那麼多人屈服在權力之下,才會有權力這回事,若是人人對權力的擁有者的發號施令當耳邊風,不去聽他的,權力自然也不再存在了——有奴隸,才有奴隸主;有服從的,才有發命令的!”鐵天音呆了一回,很是沒打采:“是地球人…自己不好?”我同意白素的說法:“對,是人類自己不好,是許多人把權力給了少數人,許多人不給,少數人也就
本不會擁有任何權力,災禍是受災人自己製造出來的。”何先達喃喃地道:“是,我就製造了一個災禍,害了她…害了她…”他說到後來,突然嗚咽了起來,而我們都不知如何安
他才好。
而我和白素,開始一五一十,把我們發現銀猿的屍體之後的一切事情。以及我的設想,全都告訴了鐵天音。
鐵天音聽得駭然:“這也難怪,因為一切的“旁證”都證明了我是一個失去了常的嗜殺狂。”他在這樣說的時候,並沒有責備我的意思。我坦然道:“要不是你毀去了老十二天官的記錄,我也不會一切都向壞的方面去想。”鐵天音
嘆:“所以,人不能做一次壞事,紅綾遇到外星人了?猜猜外星人會給她些甚麼?”他在突然之間,轉了話題,表示他不想再在“誤會”這個話題上再討論下去。
而白素忽然神情緊張起來,抓住了我的手,甚至聲音也有點發顫:“我…是想…想我能見一見母親。”由於她這個願望是如此強烈,所以她在說的時候,也特別緊張。
這時,我對於外星人和紅綾的會見經過,一無所知,也不知紅綾是不是知道白素有這個願望,所以我全然無法搭腔,我只好道:“等紅綾回來,看她怎麼說。”正在說著,忽然外面又人聲喧譁,峒主的聲音很響亮地在叫:“天官…天官…”十二天官把門打開,峒主仍在叫:“那大鐵鳥上有怪聲音傳出來。”藍家峒的苗人,一直把杜令留下來的那直升機叫“大鐵鳥”敬而遠之,忽然有怪聲傳出,自然當成了是頭等大事,所以吵了起來。
這時,我也已聽到了在直升機停泊的方向,傳來了一下又一下刺耳的聲響——那是通訊儀發出的訊號,但平時並沒有這樣響亮,此時一定是接受了特別強烈的訊號,所以才會如此吵耳。
我和白素並肩向前掠出,當然,在何先達這位武術高人面前,在十二天官面前,我們少不得賣一下,果然,兩人一向前飛
而出,身後就傳來了一片喝采聲。
何先達若是要發力,很快就可以趕在我們前面,但是他和十二天官,始終只是跟著,不一會,到了直升機旁,我和白素掠了上去,白素一進機艙,就按下了一個掣鈕,立時聽到了紅綾的聲音:“爸…媽…”我們齊聲答應,紅綾大是高興:“真能和你們講話。”我喝道:“廢話少說,你在哪裡?”紅綾卻答非所問:“你們快來!”白素平最沉得住氣,這時也不
道:“你這孩子,你在哪裡啊?叫我們來!”紅綾的聲音很興奮:“你只要起飛,導航儀就會指示飛行的途徑。我媽媽的媽媽,也就是你的媽媽說,這東西雖然七拼八湊,倒也實用,快來啊!”白素呆若木雞,我相信她在聽到紅綾說了“我媽媽的媽媽,也就是你的媽媽”這句話之後,已經整個人都呆了。別說是她,我已呆了一呆,也已攀上艙來的何先達和鐵大音,發出了“啊”地一聲驚呼,他們自然知道紅綾口中的那個羅裡羅嗦的稱呼,指的是甚麼人!
我在一呆之後,立時開始行動,準備起飛。鐵天音叫了一聲:“衛叔!”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跟了去,這不令我猶豫,因為不論從那一方面來看,紅綾的媽媽的媽媽,也就是白素的媽媽,脾氣怪之已極,甚至接近乖僻,若是她不喜歡另外有人在場,那豈不糟糕?
鐵大音也是乖覺人,一見我面有難,他就道:“代我提那個要求!”我道:“好!好!”鐵天音轉過頭去,對何先達道:“何先生,我腦中的
病,要靠你了!”何先達點頭:“只管試試!”他們兩人說著,已經躍了開去,我一秒鐘也沒有耽擱,就把直升機飛上了天。果然,導航儀的焚屏上,立刻有了指示。
直到這時,白素才回過面來,她的聲音有點異樣:“紅綾這孩子,剛才說了甚麼?”我把紅綾的話,重覆了一遍,白素把手接住心口,又是緊張,又是好笑:“這孩子,怎麼連婆婆都不懂得叫,甚麼媽媽的媽媽!”白素的話才一出口,就又聽到了紅綾的聲音:“我懂得叫,可是媽媽的媽媽不讓叫,我也覺得是,她又不老,叫婆婆,多難聽?”我也興奮得全身發熱,一聽得陳大小姐不讓紅綾叫“婆婆”的原因,原來是怕把她叫老了,我想笑又不敢笑,只覺有趣之至。
白素的聲音有點發顫:“你媽媽的媽媽…我的媽媽,就在你的身邊?”紅綾在幾秒鐘之後,才有回答:“我可以看到她,她也可以看到我,可是她不在我身邊。她,她在離我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和白素齊聲:“電視!”紅綾水道:“不,比電視真得多,就像真的一樣,可是卻碰不到她——你們到了就明白了!”白素低嘆了一聲:“立體投影!”接著,她又長嘆了一聲“到底還是見不到她!”我忙道:“可以見到,而且,已經聯絡上了,還怕以後沒有機會嗎?”白素的神情,很是惘,我
縱著直升機,依照指示,一直向西北方向飛,紅綾沒有再傳話過來,大約半小時之後,有了降落的指示,我降低了飛行的高度,看到下面,崇山峻嶺之中,有一個石坪,有人站在石坪上,雙手揮舞,正是紅綾。
白素在這時,握住了我的手,手冷得很。我知道這是一種“近鄉情更怯”式的心理反應,就緊握住了她的手。不一會,直升機降落,艙門打開,紅綾跳了上來,指著一個山:“那裡面!在那裡面!”不多久,我們就知道,那個山
,就是當年烈火女居住的山
,也就是白老大和陳大小姐曾住過的山
,白素的哥哥白奇偉,就在這山
中出生。
據蠱苗的“公主”金鳳說,山
的後半部,就是“神仙”的住所——紅綾領著我們進去,就直趨山
的後半部,那是外星人的基地。
白素一下直升機,就說了一句:“我認得出這地方,真的!”白素說甚麼,我都相信,但是這句話,我卻“存疑”因為白素那時,才出世三天不到,就由自老大帶著離開了,三天大的幼嬰,怎麼可能有記憶?可是白素一再堅持“似曾相識”我也只好姑妄聽之。
通過了一道形式很特異的門,進入了山的後半部,才一跨過去,就看到一個美婦人,坐在一張很是
緻的古典椅子上。
那美婦人,看來和白素,也就是差不多年紀,難怪她不肯讓紅綾叫她“婆婆”——雖然變成了外星人,地球女的心態不變,很是有趣。
白素先是陡地一震,接著就待向前撲去,我連忙一把拉住了她,提醒:“是立體投影!”白素張開了口,又合上,再張開,好一會,才叫出了一個字來:“媽!”我也跟著叫了一聲,那美婦人,白素的媽媽,陳大小姐,現在很是慨的神情:“難為你們了,我行為乖張,難為你們了!”她自認“乖張”別人自然不能認同,我先道:“誤會,全是一場誤會,所有當年發生的事,我們全
清楚了,全是誤會!”白素也說道:“你在外星,回不回地球來?我…我好想抱抱你,我…甚至沒讓你抱過!”白素的媽媽深
了一口氣:“抱過的,你一出生,我就緊抱著你,足足一天,沒有松過手,因為我知道以後再抱不著了!”白紊抹著不由自主湧出來的淚水:“我去找哥哥,叫他來看你!”白素得到的回答是:“不必了,我和地球,已再無關係,要不是不放心紅綾,我也不會和你相見,別再奢求,別的事,問紅綾吧!”白素大叫一聲:“媽!”可是隨著她的叫聲,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白素跨出幾步,呆立在當地。
我走了過去,輕擁著她,低聲道:“別忘了她塵緣已了,成了仙!”白素還在欷-低迴,我轉向紅綾:“原來多虧了你,不然,你媽媽見不到媽媽!”這時,我才打量了一下那山,看到了不少不知名的儀器和裝置——對於這一類外星人的基地,我並不陌生,見過很多次了。
紅綾興高采烈,手舞足蹈:“那背心一把我帶上了天,我就聽到了她的聲音,教我怎麼飛到這裡來,見了她,我又飛回來找你們,媽媽的媽媽教了我許多許多東西,她罵兩頭靈猴,沒把我照顧好,也說一直不放心我,因為是她把我帶到苗疆來的!”我望著紅綾,發現她整個人像是多了一重靈氣,我不問:“她教了你一些甚麼?”紅綾卻笑得有點神秘:“太多了,這裡的東西,我都會用。”白素陡然叫了起來:“那就請她再現身一會!”紅綾卻搖頭:“就是這一點,她沒教我!”一時之間,我和白素盯著她看,竟不知她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
看來,她從她媽媽的媽媽處,學會的東西,還真不少!
紅綾又道:“我不想把那“背心”帶回去,會嚇死別人,可是我想時時到這裡來!”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想到的全是:女兒成了,長大了!
所以我們齊聲道:“可以——你長大了,自己喜歡怎麼樣,都可以,讓我們知道就可以了!”紅綾高興莫名,衝過來抱住了我們。
等到我想起忘了代向鐵天音提那個要求時,已經是和鐵天音一起在歸途上了。
鐵天音嘆:“不提也罷,我也想過了,當然是地球人自己不爭氣——沒有人服從權力的指揮時,何來權力這回事!”我拍著他的肩頭,只盼何先達的內家氣功,已然醫好了他幼遭慘禍而形成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