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260章女瘋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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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寒和黃江河都走了,黃姍一個人留在家裡,艱難地度過了三天三夜。每到夜深人靜,她總是夢到她的母親張曼麗。第三天凌晨,黃姍夢到張曼麗來到她的身邊,滿臉微笑地拉住她的手,問寒問暖之後,接過黃姍懷裡的原野,在小臉蛋上沒命地親吻。
就在這時,兩個面目猙獰的小鬼拿著鐵鏈,悄悄地從門縫裡擠進來,從後面套住了張曼麗的脖子。
“你的陽壽已盡,我們奉陰司之命前來拿你,請配合我們的工作。”領頭的小鬼威嚴地說。
張曼麗掙扎著,大喊救命。
“你們不能這樣,我還年輕,我的哥哥是副部長,丈夫是市委書記,高級幹部…”
“有冤屈到了陰間自然會給你機會,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順便告訴你,就因為你的哥哥和丈夫身居要職卻喪盡天良,缺德事做得太多,才縮短了你的陽壽。”小鬼說著,拉著張曼麗就就要上路。
黃姍撲上前來,和小鬼糾纏在一起。兩個小鬼鎖緊了張曼麗,怒目而視著黃姍,大聲地斥責道:“如果你再膽敢無禮,妨礙我們執行公務,連你一塊鎖了,拿回陰間。”媽媽被帶走了,黃姍跟在後面,驚叫著:“還我媽媽。”可轉眼間,房間塵土飛揚,煙霧瀰漫,兩個小鬼連同張曼麗就失去了蹤影。黃姍卻聽到了寶寶的啼哭聲。
她睜開眼睛,原來是一場夢。
當天上午,黃江河和高寒帶著張曼麗的骨灰,從北京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張曼麗的哥哥張幼林。
按照當地的習俗,在外死亡的人不能再次踏進家門,如若不然,就會連累活著的人,但張幼林和黃江河不在乎這些,他們把張曼麗的骨灰帶進了家,靈堂就設在客廳。
骨灰盒上,懸掛著張曼麗的遺像。這是一張她年輕時的照片,圓乎乎的臉上,寫滿了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嚮往。黃姍跪在遺像前,撲在媽媽的骨灰盒上,痛哭失聲。
“媽媽,你好狠心,一個人撒手歸去,讓女兒的知心話對誰述說;媽媽,你看看寶寶吧!為什麼不再看女兒一眼…”黃姍肝腸寸斷,在場的人眼淚汪汪。問蒼天,既然給了生命的機會,為什麼又製造生離死別。
黃姍在張曼麗的遺像前整整跪了四天四夜,兩腿痠軟,全身麻木。任何人的勸說都無濟於事。她有一個夢,希望能用自己的誠心動上蒼,把媽媽送回她的身邊。
第七天中午,追悼會在家舉行。院外的路兩邊,擺滿了長長的花圈。院內的一張張臉,如陰沉的天。
第一撥前來弔唁的,是本市要害部門的要員。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黃江河和來人一一握手,點頭答謝。弔唁死者,是對活人的尊重,也許,他們還能從活人那裡得到些什麼,比如升官進階。
第二撥是各縣的領導,清一的縣長和縣委書記。這是他們表功的機會,誰也不甘心落後。除了來弔唁,還想親眼目睹張幼林副部長的風采。他們是縣長和縣委書記,但還沒有見過如此高級別的京官。
他們認識了張幼林,但張幼林並不認識他們。也許,張幼林一輩子都不會認識他們。即使這樣,他們也到慶幸,雖然副部長的職位在北京滿大街都是,但來自北原市的副部長,只有張幼林一個。這是家鄉的驕傲。
追悼會開完,輪到出殯了。
禮炮響起,哭聲震天。白的紙錢紛紛揚揚,漫天開花,如冬天飛揚的雪花,據說那是給死人買路的錢。陽間用錢,陰間也用錢,尤其是黃泉路上,如果沒有足夠的錢來打點,陰間的政客們也會徇私枉法,地痞們也會惹是生非。他們不擇手段欺侮剛剛來陰間報道的陌生鬼,圖的也是中飽私囊,過上高人一等的生活。
前邊的四輛警車閃爍著警燈,緊隨其後的,是一輛白的凌志跑車,黃姍和高寒並肩站在跑車上。黃姍手裡捧著張曼麗的骨灰盒,高寒挽著黃姍的胳臂,和黃姍緊緊地貼在一起。
高寒陰沉著臉,黃姍的眼睛像個透的桃子。悲傷,才正真是一把殺人的利劍。
原來,在安排這輛跑車時,司副市長在車管所,找遍了本市所有的記錄,就是沒有發現白顏的跑車。最後,一個私企老闆聽說市委書記的老婆要出殯需要白顏
的跑車,就主動請纓,把自己紅
的跑車噴了漆,就成了現在白顏
的跑車。無私的
神,通過這輛白
的跑車正在發揚光大。
靈車後面的五輛中巴上,坐滿了親朋好友。押後的十幾輛轎車上,是清一的政府要人。為了市委書記的老婆,他們充當了孝子的角
。人們的公僕為人民,張曼麗是人民中一個,為張曼麗服務,就是為人民服務。公務員的稱號,他們當之無愧。
長長的車隊在北山墓地停下。墓地緊鄰北山,是北原市風景最秀麗的地方。青草已經泛黃,但這枯黃的草連成一片,給人金黃的覺,如上天將一大片黃
的綢緞鋪蓋在此。這美麗的所在,就是通向天堂的大道。
吉時已到,黃姍捧著張曼麗的骨灰盒,親自到墓坑裡安放。這是一個由工匠高手砌成的墓坑——同樣尺寸的方方正正的石塊,在墓坑地底部砌成了一個方正的小房子。縫隙與縫隙之間,全由糯米粉澆灌而成。張曼麗活著時沒有萬壽無疆,但死後骨灰的如此存放,千年萬年也不會發黴。
放好骨灰盒子,黃姍依舊跪著,她在向媽媽做最後的告別。她不想出來,但拗不過高寒的力氣,她被高寒拉出來之後,癱坐在坑旁。人們只見她張嘴,聽不見她痛哭的聲音。她的聲音早已沙啞,嗓子早已哭破。
封土立碑,鞭炮響起。人們再次鞠躬。
在墓地的對面,有一條小河蜿蜒向東。河的兩岸,栽滿了柳樹。風吹樹動,枝葉莎莎,和著河水的嘩嘩,宛如暢的哀樂。
在一棵大柳樹下,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河岸上,手扶枝條,向墓地的方向張望。鞭炮響完之後,她蹦跳著喊道:“完了,終於完了。”說完朝這邊跑來,撿起地上的紙花,在頭上。沒
一次,便大叫道:“我要做新娘了,誰來娶我?”說完,看看人群。
閃爍的淚光模糊了黃姍的眼睛,她只看見,一位白的仙女向這邊走來,以為是慈悲的菩薩來為她的母親送行。
高寒想走過去,可他始終不敢邁動腳步。這種場合,不適合表示他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