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284章人情冷暖話淒涼1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白寶山被黃江河當著副部長的面免了職,他以為黃書記只是做個樣子,第二天,他照舊來到市委大院,後勤處的負責人卻告訴他說:“我們剛接到市委辦公室的通知,你被調離了工作崗位。”白寶山的嘴張得像個老鼠,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負責人說完,沒再吭聲,躲瘟疫般扭頭便走。他想和其他人打招呼,人們看到他,就像看到一隻狂犬,生怕被咬上一口,紛紛躲離開來。白寶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他突然
到,他被人遺棄了,一下子就想到了
落在街頭的狗。他不願意和那些喪家的狗們呆在一起,吃過街的人們丟掉的骨頭和麵包的碎屑。想到這裡,白寶山頭腦一熱,就想起一個人來。
不行,要去找黃書記,無論如何也要討個說法。白寶山這樣想著,就邁動腳步,開始去找他的老主子黃江河。
那天黃江河送走了王副部長回來,特意給他的大舅子打了個電話。大舅子的態度不像以前那樣的熱情了,但他還是告訴黃江河說,王副部長確實跟著某位重量級的領導人到了黃江河所在的省。黃江河提到土特產,張幼林又告訴他,那位重量級的領導人,就是吃了來斌書記給他捎回去的土特產,覺良好後,才讓王副部長下去採購的。
一切都得到了證實,無論以後王副部長是否還來過問,白寶山都不能再留在身邊了。
白寶山來到黃江河的辦公室,正要敲門就被新來的秘書吳黎攔住了。剛來沒幾天的秘書不認識白寶山,白寶山也不認識他。
“同志你要找誰?”政府部門沒有先生小姐之說,他只能稱呼白寶山為同志。這樣的稱呼雖然土了些,但符合常規。倘若哪位時髦的政府官員在單位裡小姐先生地亂叫一通,那人肯定是不懂得官方禮儀的瘋子。
“我找黃書記?”白寶山理直氣壯地說。
“有預約嗎?”
“我不需要預約。”白寶山說著還是掄起了拳頭,照著門“通通通”三聲響。秘書正要發火,黃江河打開了門,和白寶山來了個照面。
“黃書記,我——”
“你來幹什麼,那天不是已經通知過你了嗎?”
“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笑話,一個市委書記能和你開玩笑嗎?”黃江河板著面孔,平時的平和之氣蕩然無存。
“那總得給我的飯碗找個地方,他要是餓了,就喜歡張嘴,一張嘴就跑氣,跑出的氣味道不好,人們要知道我曾經是你的司機,會認為我有病,也許…”黃江河只知道劉燕妮瘋了,想不到這個白寶山也是個瘋子。白寶山在威脅他。
“不要說了,回頭我安排一下,你暫時去門崗上班。”黃江河有了劉燕妮的教訓,這次不敢大意了,大意是要失荊州的,搞不好還要再被雙規一回。
“我不去。”
“那你要去哪兒。”
“如果不當你的司機,你就代一聲,保留我的公職,我在家休息。”這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莫說一個白寶山,就是整個北原市多養成千上萬只狗也不是多大的難事。
黃江河答應了白寶山的要求,白寶山耷拉著腦袋,轉身離開了市委大院。
白寶山走出市委大院後,漫天的雪花便紛紛揚揚地從空中灑落。開始還是一粒一粒的,不久就變成了大塊的雪片。西北風面吹來,他
到有點冷,趕忙回過身來,倒退著,讓凜冽的寒風吹在背部。可是,肆
的風依然夾雜著雪鑽進了他的脖子。他不由想起了辦公室溫暖的空調和奧迪車裡暖洋洋的熱風。他從口袋裡摸出煙來,乾癟的煙盒裡只剩下一支香菸。他瑟縮著手,把最後的一支菸掏出來,然後拉開衣服上的拉鍊,揹著風點著了香菸,狠狠地
了一口。
他把高檔的煙盒扔在空中,默唸道:再見了,我的高檔香菸,我的高檔次的生活。
煙皮被扔在空中,順著風打了幾個轉,落到了地上,和雪花混在了一起,不久就不應無蹤了。
路旁的一堆垃圾旁,幾隻狗在尋找著人們丟棄的殘羹冷炙。一隻小狗發現了什麼,用嘴咬起一骨頭樣的東西,另一隻大狗伸過嘴來,想搶走小狗嘴裡的食物,於是,兩隻狗便幹起架來,隨即就聽到了幾聲“汪汪”的狗叫。小狗的嘴上
了血,逃命般一溜煙飛跑。雪地上,留下長長的血跡。該放棄就要放棄,即使被餓死,也不能被咬死。狗肯定是這樣想的,估計白寶山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白寶山無處可去。這時,一個女子騎著車子從他身邊路過,一不小心,剛好撞在了白寶山的上。他剛要發火,女子卻向他笑笑,笑容裡滿是歉意。白寶山忽然覺得,這笑很悉,他馬上就想起來小李子。於是,白寶山就改變了方向。去找小李子。
路過菜市場,一個賣香蕉的老人在棚子下高喊著香蕉便宜了。白寶山不能空手去見小李子,他掏出十元錢來,買了八斤香蕉。就在老人給他繫好了袋子時,白寶山一再央求著,要老人再給他加一瓣。老人開始不肯,但拗不過白寶山死纏,只好給他加了一瓣。不過,這隻香蕉的外皮有點發黑。撿來的麥子磨成的面,白寶山不好再計較,就提著香蕉等在公車的站牌下。
小李子不知道白寶山已經不是市委書記的司機了,依然以飽滿的熱情接待了這位貴客。白寶山把香蕉放在暖氣片上,不久,香蕉就散發出一股清新的果香。白寶山剝下一瓣,親自剝了皮,然後放在小李子的嘴邊。
“白哥,我的工作怎麼樣。”小李子品著香蕉的美味,開始詢問她工作的情況。
“別急,正在跑呢,你想,我一個市委書記的司機,即使他們不買我的帳,也得看市委書記的面子吧。我要是不高興了,隨便在書記面前給他穿個小鞋,誰能受得了呀。”白寶山依然得意地炫耀著說。
“我就知道白哥有本事。”小李子深信不疑地誇獎著白寶山。在漆黑的夜晚,白寶山就是小李子的北斗星,只要有這顆星星在身邊,就不會失方向。
“你經常這樣出來,就不怕市委書記用車呀?”小李子關心地問道。以後在北原市,很多事都要仰仗白哥,她不能不為白哥著想。只有先關心他人,他人才能關心自己,這道理,小李子懂。
“不用,大雪天,他哪裡也不去。即使要用,我把車給他留下了,他自己隨便。”
“奧,原來是這樣。我總是住在這裡也不是個事,能不能挪個地方?”小李子家住農村,平時節約慣了,每天都要給招待所教二十元錢,她心疼。要是在家裡,二十元錢能買好多東西。記得她第一次來例假,她怕得要死,以為自己的隱有了病,就告訴了媽媽。等媽媽給她解釋清楚了,她就問怎麼辦。媽媽沒說話,就從枕頭下面給她拿出一塊破棉花團,要她
到褲襠裡。那髒兮兮的黑得發黴的,現在想起來還
到噁心。直到她到了城裡,才知道女人例假來時,應該用衛生巾的。二十元錢,能買多少衛生巾呀。
小李子這一問,正合了白寶山的心意,他立即出主意說:“那你就住到我家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那你老婆呢?”小李子欣喜地問道。
“就在前幾天,我把她趕走了。”小李子一聽,欣喜若狂,又問道:“好好的,你怎麼就把她趕走了呢?是離婚了嗎,還是生了氣暫時出走。”
“怎麼說呢,當初她死皮賴臉的要跟我,誰知道娶進家門後才發現,那是個好吃懶做的女人,成天連飯也不做,光記著打牌,出了打牌,就是打扮自己。我說了她幾句,還竟然和我頂嘴,你說說,這樣的女人要她幹什麼?我過幾天就到法院去,休了這個女人。”如果說小李子剛才是興奮,那麼現在聽了白寶山的話,就有點得意忘形了。她順著白寶山的話說:“白哥說的一點沒錯,這種女人,生在福中不知福,要她也沒用,離了就離了,來個乾脆的。我要是在那種環境中,還不定高興成什麼樣子呢。你放心,如果我住到你家裡,絕對勤快。可惜我們不是夫,如果是,不要說洗衣做飯,就是每天晚上給你洗腳,我都心甘情願。白哥,我這樣說是不是很傻?”
“不傻,不傻,一點也不傻。”白寶山聽得出來,那小李子現在也是無家可歸,恨不能立即嫁給他白寶山。不管怎樣,先把她到家裡才說。
說走就走,一刻也不停留,為了每天能節約二十元錢,小李子當機立斷,結了招待所的帳,和白寶山一塊提著包,打了車去了白寶山的家。
一路上,小李子都把身體靠在白寶山的肩膀上。從黃江河家裡出來後,她有一種失落,現在她又找到了家的
覺,儘管那不是她的家,可她還是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