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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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珂被這輕觸而震動了,她很快的掃了至剛一眼。這張天真而又稚氣未除的臉孔下,一定有顆熱情而瞭解的心吧!她深了口氣,忽然下定了決心,咬咬牙,她的身子一矮,就對他直
的跪了下去。
“你…你這是做什麼?”至剛大驚。
“對不起,”雪珂的嘴抖顫著。
“我必須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麼?什麼?”至剛實在太吃驚了。母親本沒教過,新娘怎會下跪呢?
雪珂心一橫,從懷中掏出了那個錦囊。
“這是我母親為我準備的,裡面是一個小瓶子,”她取出一個綠玉小瓶,那瓶子好小好小,像個小鼻菸壺一般。
“這瓶子只要輕輕一按,蓋子就開了…”至剛糊糊塗塗的聽著,完全大惑不解。
“這瓶子裡裝著的東西…”雪珂低低的,羞慚的,礙口的,卻終於坦率的說了出來。
“和落紅的顏一模一樣,可以證明我的貞
…”至剛大大一震。落紅!這回事他知道,羅府的少爺,這種教育和知識,早就有了。他緊盯著雪珂,更加困惑了。
“我可以遵照我孃的指示,在適當的時機,打開瓶蓋,一切就都遮掩過去了…”雪珂正視著至剛,緩慢的,清楚的說:“但是,我不能這麼做!我不想欺騙你,更不能對另一個人不忠…”至剛太驚愕了,把雪珂用力一推,大聲的問:“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我不能騙你!我是成過親的!只是我爹孃把我們拆散了,在你以前,我已經有了一個丈夫…”羅至剛目瞪口呆,就是有個雷劈在他面前,也不會帶來這麼大的震動。這完全出乎他能夠處理的範圍,他呆呆站著,雪珂還在訴說什麼,但是,那聲音已變得飄忽,他不能聽,他不想聽…他的新娘,他的格格,怎會這樣呢?驀然間,他對室外衝去,直奔父母的臥房,他那淒厲的喊聲,震盪在整個迴廊上:“爹!娘!這個婚禮不算數!我不要…我不要…爹,娘,你們害慘了我…害慘了我呀…”王爺和福晉,是連夜被羅大人夫婦請進羅府來的。
羅府的大廳中,依然紅燭高燒。在正牆前面,有個小几,几上一塊白的方巾遮住了下面的東西。雪珂就跪在這小几的前方。王爺瞪視著雪珂氣得渾身發抖。大踏步走上前,他對著她,就一腳踹過去,痛罵著說:“早知道,不如讓你抹了脖子跳了樓,死了乾淨!你就這樣子辜負父母的一片心!”
“哈,哼!王爺!”羅大人面罩寒霜,冷哼著說:“都是為人父母,都有一片心呀!這樣的女兒,你嫁入我家大門,要我們這做父母的,對至剛如何代?”王爺一震,羞慚得無地自容。
至剛急急走上前去,對父母說:“爹,娘!這種媳婦我不要了,你們快讓王爺把她帶回家去吧!我們把她休了吧!”雪珂神慘然,對羅大人和夫人深深的磕下頭去。
“雪珂以待罪之身,聽憑你們發落!”
“發落!言重了!”羅夫人冷冷的說,怒瞪著雪珂,這個讓他們全家蒙羞的小女子,她恨不能剝她的皮,吃她的!這一生,她沒受過這麼大的羞辱!這個媳婦兒,還是她親自去鑑定過的呢!
“你巴不得我們休了你,對不對?”她怒聲問:“你既然敢在房花燭夜,說出真相,想必,你已經豁出去了,如果我們休了你,就正中你的心意,從此,你就可以為你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情夫,守住身子了,是也不是?”雪珂一驚,不由得抬頭看了羅夫人一眼,她接觸到一對無比銳利又無比森冷的眼光,她不
打了個寒戰,這個女人,她已經
悉了她的居心!
“親家母,”福晉心慌意亂的開了口:“這件事,實在是讓我們兩家,都無比的尷尬。說來說去,都是我這做母親的教導無方,才讓雪珂犯下大錯!但如今事過境遷,那周嬤母子,都已被放逐外,等於不存在的人了。那麼,不知道你們能不腦祈大為懷,原諒我們做父母的,出於善意的欺瞞…”
“福晉!”羅大人打斷了福晉的話:“對你們而言,雪珂的不守婦道,早已‘事過境遷’,對我們而言,卻是‘事到臨頭’,你們的欺騙,不論是什麼出發點,我們都沒有義務來承擔!”
“好了!我知道了!”王爺怫然的回過身子來。
“雪珂,我們帶回家去就是了!”
“慢著!”羅夫人往前跨了一步。
“雪珂既然已嫁入我們羅家,也無法再讓你們帶走!”
“那你要怎的?”王爺問。
“王爺!”羅夫人正說:“你不想想,今
這場婚禮,是怎麼樣的排場!整個北京城,都知道羅家和頤親王府結了親家,從皇室到百官,賀客盈門…這樣的婚禮之後,我們羅家,再說媳婦犯了七出之條,對我們也是顏面盡失!王爺!這種丟臉的事,我們羅家丟不起!”
“那麼,你到底要怎樣?”
“雪珂留下!”羅夫人陰沉沉的說:“既然已行婚禮,就算我們家的媳婦!從今以後,你們王府,別說我們待媳婦兒有什麼不周的地方!至於雪珂,”羅夫人走到雪珂面前,雙目如同兩把冰冷的利刃,直刺向雪珂:“你給我聽著,今兒個羅家容下你,是情非得已,嚥下你所帶來的恥辱,更是情迫無奈!餅去,你有父母為你一手遮天,而今而後,我可不容許你再有絲毫差錯!”
“不!娘!”至剛動的往前一衝。
“我不要她!我要休了她!她是個不貞不潔不乾不淨的女人!我受不了這種侮辱!這對我太不公平了!”雪珂面容慘白,眼神慘淡,默然不語。
“至剛!”羅大人聲俱厲:“你娘說得對!我們羅家丟不起這種臉!這媳婦兒你不要,我們也得留著!至於你的委屈,我們自會為你補償!以後,你就是三
四妾,我想王爺和福晉也不會有意見的!”王爺深
了口氣,瞪視著雪珂。驟然間,他覺得有股寒意,直襲心頭,他幾乎已看到雪珂那必須面對的未來。他還來不至再說什麼,羅夫人已把雪珂的胳臂一把拉住:“過來,”她厲聲說。雪珂膝行著,被拖到小几前面。羅夫人把几上的方巾用力掀掉,裡面赫然是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現在,你必須當著你的父母,和咱們一家人面前,自斷小指,立下血誓,從此對過去之事,三緘其口,對未來的子,恪守婦道!”福晉嚇壞了,一個箭步撲到桌邊。
“什麼?自斷小指?那又何必?雪珂發誓就是了,何至於一定要她自殘身體…”
“這是我們羅家的規矩!”羅大人冷峻的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羅家父母的每一句話,都和麵前的匕首一樣鋒利。
“坦白”帶來的屈辱,原來是這般強大!雪珂睜大了眼睛,死吧!她想著,只要把這匕首當一刺,就一了百了了!可是,她的耳邊,卻響起了亞蒙低沉而有力的聲音:“楓葉經霜才會紅,梅花經雪才會香!雪中之玉,必然耐寒!”雪珂一把抓把起了匕首,不能死!她抬頭
,毅然說:“雪珂立下血誓,從今以後,將對自身恥辱三緘其口!並恪遵婦道,若違此誓,便如此指!”雪珂說完,一刀往小指上剁去。
徹骨的痛,使雪珂慘叫一聲,暈死過去。
這自斷小指的一幕,在以後很多的子裡,都困擾著至剛,而且,在他眼前不斷的重演。雪珂那蒼白的臉,那黑不見底的眼睛,那慘淡的神情,那幾乎稱得上是“壯烈”的舉動…一個弱女子,竟能將左手小指從第一個關節,硬生生砍了下來…是什麼力量,讓她做到的?是什麼力量,讓她在新婚之夜,居然敢承認自己的不貞?
為什麼要承認呢?至剛想不明白。卻越想越到挫敗,越想就越對雪珂生出一種近乎痛苦的恨。恨她的坦白,恨她的誠實,恨她有斷指的勇氣,更恨她…是了,更恨她因此而保護了自己…使他退避三舍以外,
本不願對她染指!
但是,她是他的子呀!
為什麼要承認呢?就為了躲避他嗎?為什麼要躲避他呢?因為要對另一個男人守身嗎?
一次又一次的自問,使這個才十九歲的少年妒火狂熾。恨透了雪珂!真恨透了雪珂!
婚後三個月,一天夜裡,至剛喝得醉醺醺的,撞進了雪珂的臥房。
“少爺!”翡翠驚喊,像守護神似的站在雪珂前。
“你要做什麼?”
“滾出去!”至剛狂暴的把翡翠推出了房門。
雪珂從上坐起來,發出一聲驚喊,反
般的用棉被遮在
前。這個舉動,使至剛更加怒不可遏了,他伸出手去,一把就扯掉了那棉被。
“我真恨你!我真恨你!”他一迭連聲的嚷著。
“你為什麼不用你孃的法子,你為什麼要說出來?那個人,他究竟有多麼好?值得你這樣為他豁出去?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他瘋狂的抓住她的肩,瘋狂的搖撼著她。
“對不起…”雪珂顫抖的說,試著想擺脫他。
“真對不起你!請你放開我,我願意當你的丫頭…”
“你不是我的丫頭,你是我的子!”
“不不,”雪珂昏亂的說:“不是的…”
“啪”的一聲,他給了她一耳光。
“你寧願不是的!對不對?你寧願做丫頭也不做我的子,對不對?我偏不讓你稱心如意,我偏不讓你達到目的!你已經擾亂了我的生活,破壞了我的快樂,你使我這麼痛苦,這麼恨!我從沒有恨一個人像恨你這樣!我真恨你,我真恨你,我真恨你…”他一面叫著嚷著,一面佔有了她。
雪珂咬著牙,承受了一切?幔嶽肓慫械氖酉摺d諦納畲Γ形耷釵蘧〉耐礎?br>第二天,她和翡翠去了臥佛寺。
彬在菩薩面前,她沉痛的說:“菩薩,你是我的見證。我沒能為亞蒙守身如玉!往後,還不知有多少艱難的子,必須一
一
挨下去!菩薩,請把我的思念轉達給亞蒙,請他給我力量。告訴他,告訴他…忍辱偷生只為了‘希望’,希望有朝一
,能夠再見!告訴他,告訴他,不管怎樣,我沒有一天一刻,忘記過他…”雪珂說著,哭倒在地,匍匐在佛像前。
翡翠跪在一邊,淚,也爬了滿臉,跟著匍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