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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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緻如畫的阿爾克瑪村位於荷蘭西北海岸,瀕臨北海,是著名的旅遊勝地。但村東部有一片地區,遊人很少涉足。傑弗-史蒂文斯曾與一名荷蘭航空小姐多次來此地度假,後者還教會了傑弗荷蘭語。他對這一地區記憶猶新,居住在那裡的人們只顧自己的事情,從不對遊人產生過分的好奇心,因此,是一個藏身的世外桃源。

傑弗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把特蕾西送往醫院,但那樣做太冒險。對她來說,在阿姆斯特丹稽延一分鐘都會招來危險。他用毯將她裹住,把她抱上一輛轎車。在開往阿爾克瑪的途中,她一直處於昏狀態。呼急促,心律紊亂。

到達阿爾克瑪後,傑弗找到一家小客店。當他抱著特蕾西上樓走入房間時,店主人向他們投去一抹好奇的目光。

“我們是來度月的,”傑弗解釋說“我子病了——輕微的呼染,她需要休息。”

“要請醫生嗎?”傑弗一時不知應如何回答。

“需要的話我會告訴你。”傑弗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助特蕾西退燒。他把她放到房中寬大的雙人上,開始替她脫下被汗睡浸溼的衣裳。他扶起她坐起,把衣服從她頭上脫掉,然後再脫去鞋子、緊身短褲。她的身體燒得燙手。傑弗用冷水浸溼了一條巾,輕輕為她從頭到腳擦拭全身。然後他用毯子裹住她,坐在沿,傾聽她急促而紊亂的呼聲。

如果明天一早她還不好,傑弗暗自做出決定,我只好叫醫生了。

清晨,單全部溼透。特蕾西仍舊昏不醒,但據傑弗觀察,她的呼似乎已很均勻。他不願意讓女侍看到特蕾西,這會引來她們的懷疑。於是,他向管家要了一條單帶回房間。他用一條溼的巾重新為特蕾西擦洗一遍身體,然後按照護士不打擾病人的做法,換上新的單,再用毯子蓋住特蕾西。

傑弗將一塊上面寫著“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門上,然後上街去尋找藥店。他買了一些阿斯匹林、一支體溫計、一塊海綿和擦身的酒。他返回客店時,特蕾西還未恢復神智。傑弗為她試體溫:華氏一百零四度。他用海棉蘸酒擦拭她的身體,漸漸地,她的體溫降下來。

一小時後,她的體溫再度上升。他忖度著準備去叫醫生。但問題是,醫生一定會堅持送特蕾西去醫院。這樣一來,人們便會提出一些疑問,傑弗搞不清警方是否正在搜捕他們,倘若如此,他們兩人將被拘留。他一定要想出應急的辦法。他搗碎了四片阿斯匹林,把藥末兒放到特蕾西的邊,用湯匙中的水慢慢喂她,直到她把藥全部嚥下。爾後,他又為她擦了一遍身體。他為她擦乾皮膚時,發現她的體溫已不象從前那樣燙手。他又輕摸她的脈博,似乎也已平穩許多。他把頭內貼在她上傾聽,她的呼是否還急促?他拿不準。然而,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這一點他反覆地重複矗已近乎變成祈禱文:“你一定會好起來。”他在她額角上輕輕一吻。

傑弗已經四十八小時沒有睡覺,他眼窩凹陷,疲勞不堪。事過之後我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覺,他對自己許諾說。現在我暫且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他睡著了。

當特蕾西睜開眼,天花板漸漸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時,她並不知道自己置身於何處。很長時間,知覺才緩緩地在她腦中恢復。她到身體痠疼無力,彷彿剛從一次漫長而疲勞的旅途中返回。倦怠地,她的目光向陌生的屋中四處盼,她的心陡地一顫。傑弗歪在靠近窗子的一張扶手椅裡,正沉睡著。這簡直不可思議。她最後一次見他時,他取走鑽石跑掉了。此刻他在這裡做什麼?霎那間,特蕾西的心一沉,她明白了他在此的原因。她給他的盒子上錯的——鑽石是假的——傑弗以為她欺騙了他。他一定是將她從那幢安全的房子中劫持出來,帶到了這個地方。

特蕾西坐起身,驚動了傑弗。他睜開眼。他看到特蕾西正注視著他,於是緩慢地,他的臉上綻開了愉快的微笑。

“終於醒過來了。”他嗓音中傳遞出一種巨大的放鬆,信令特蕾西深惑。

“對不起,”特蕾西說。她的聲音沙啞而微弱。

“我給錯了盒子。”

“什麼?”

“我把盒子搞混了。”他走到她身旁,輕聲說:“不,特蕾西,你給我的是真鑽石,我已經叫人給岡瑟送去。”她茫然而地凝視他:“那麼——你——你為什麼在這裡?”他坐在沿上,說:“你給我鑽石的時候,看上去象快死了一般。於是我決定在機場等你,確保你趕上飛機。結果你沒面,我便知道你出了問題。我趕到那所安全的房子,找到了你,我絕不能讓你死在那裡,”他輕鬆地說“這樣會給警方提供線索。”她注視他,一臉的狐疑。

“告訴我你返回去找我的真實理由。”

“該給你量體溫了。”他輕盈地說。

“好多了,”幾分鐘後他對她說“一百度多一點兒。你是一個可愛的病人。”

“傑弗——”

“相信我,”他說“餓嗎?”特蕾西突然餓瘋了似的。

“快餓死了。”

“好,我去採購。”他帶回來一個大口袋,裡面有桔子汁、牛、新鮮水果和一種荷蘭人食品,一種夾著各種酪、和魚的卷子。

“荷蘭人似乎把這種東西當雞湯來吃,應該有它的道理。來,慢慢吃。”他扶她坐起,喂她,用心而溫柔。特蕾西警惕地想,他一定懷抱某種企圖。

他們這樣吃的時候,傑弗說:“我剛才出去時,給岡瑟通了個電話,他已經收到鑽石。他把你的那份錢已經存入你在瑞士銀行的帳戶。”她抑制不住地問:“你為什麼不把錢全部拿走?”傑弗回答時,口氣莊重:“因為現在是我們停止互相演戲的時候了,特蕾西。你說呢?”這自然又是他的一個伎倆,然而她疲乏不堪,已無心力為此費神。

“對。”

“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你身材的尺寸,”傑弗說“我好出去為你買些衣服。荷蘭人是開化的,但我想你要是穿著這身衣服出外走動,他們也會到震驚。”特蕾西驀地意識到自己袒的身體,連忙將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她依稀覺得,傑弗曾為她脫衣服和擦洗身體。他寧願冒著危險來照料她。為什麼?她曾一度認為自己瞭解他。但我並不瞭解他,特蕾西想,一點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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