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慫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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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院子裡,有兩個宮女正立在石榴枝下絮絮叨叨的說話,旁邊的石凳上放著一個大食盒,蓋子捂得嚴嚴實實的,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麼好吃的東西。

“你最近怎麼了,臉不太好。”李嫣看著藍採一副無打采的模樣,關切的問:“是不是因為藍心回去了你有些不適應?”藍採無意識的點了點頭,心裡也在想著最近發生的事兒。

自從慕媛來了東宮,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第一天裡皇孫殿下便為了她在清心齋和十皇子打架,後來回東宮又因此和良娣娘娘爭執,可偏偏那慕媛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皇孫殿下護著她,太子也讚揚她聰穎,適合貼身服侍皇孫殿下。

最近每裡她都基本上接近不到皇孫殿下了,慕媛陪他去唸書,晚上慕媛陪他做功課,薛清照顧他的梳洗,她只能做做簡單的灑掃,這樣下去,恐怕她要實現自己心裡的目標便越來越難了。

見到藍採心不在焉,李嫣攏住她肩頭道:“藍採姐姐,現在皇孫殿下的貼身宮女裡邊,就數你資歷最老了罷,該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兒,為何還這般悶悶不樂?”聽了這話,藍採的身子一僵,眼神望向石榴樹上的一個個圓鼓鼓的果子,秋節已至,那石榴都已經紅了大半邊,咧開嘴,出了裡邊一顆顆晶瑩飽滿的石榴籽兒。她心裡一滯,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輕輕的搖了搖頭道:“資歷數我最老,可這又有什麼用處?還及不上那個才來一個月的慕衣!現在皇孫殿下無論去哪裡都要帶著她,說實在話,她又能做些什麼事兒,連每晚的洗臉水都還是薛清端進去!”冷笑了一聲,藍採的眼神從李嫣臉上掠了過去:“若是換了你來了,我都不覺得不服氣,偏偏是她,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黃丫頭,皇孫殿下偏生把她看得那麼重,甚至還吩咐藍靈好好照顧她,每天早上給她梳丫髻,這是來服侍人,做貼身宮女的嗎?”李嫣聽著藍採的抱怨,突然又扯到了自己身上,心裡猛的一跳,伸出手來捂著藍採的嘴巴,往周圍看了看,沒有看見旁人,這才舒了一口氣:“藍採姐姐,你心裡想想也就是了,別說出來!我和你說呀,我可是準備了要服侍太后娘娘一輩子的,她人和善,對我也好,早些子還在長寧宮裡說要去向皇上討恩典,給我提女官品階呢,今年年底或許我也能做到衣或是女酒之職了。”藍採羨慕的看著李嫣道:“還是太后娘娘對你好,哪裡像我,在這東宮做了這麼多年,別說女官品階了,就連一個大宮女都沒掙上,皇孫殿下的心也不知道為何偏得這麼厲害!”風似乎凝滯了一般,樹葉紋絲不動,入秋時分本該是秋風陣陣,此時卻出人意料的沒有一點響動,藍採只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冒汗,一顆心焦躁不安,似乎要跳出來似的,望著眼前快長到她眉處的李嫣,心裡更是沮喪。

她們都還這麼年輕,卻一個個的趕在自己前頭得了晉升,真是不甘心!難道她藍採的命就這樣不濟,只能被人踩在腳底,只能一輩子仰人鼻息?就在胡思亂想著,耳畔卻傳來一個軟綿綿的聲音:“若是藍採姐姐覺得那慕媛妨礙了你,不如想個法子將她趕出東宮便是。”這聲音雖然不大,可在藍採聽來卻如雷霆萬鈞一般,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響:“想個法子趕走她?”李嫣的眼睛彎彎如天邊新月,嘴角帶著一絲甜甜的笑容:“若是慕媛走了,這東宮裡頭,服侍皇孫殿下的,藍採姐姐可不是頭一份?年底晉升姐姐該是東宮的大宮女了罷。”

“是嗎?”藍採捂住口,極力的阻止著自己烈的心跳:“可是該怎麼趕走她?我觀察了她多,她年紀雖小,可卻是極其謹慎,絕不會行差踏錯半步,去哪裡捉她的把柄?”藍採的腦子裡邊飛快的轉著念頭,可就是想不出什麼法子來,一絲絕望從她的眼睛裡飄過:“我可能是沒那個福分了,她在東宮竟然沒有做錯過事情!”

“並不一定非得她做錯事才能趕她走,”李嫣將嘴貼在藍採耳邊小聲說,嘴裡呵出的熱氣讓她有些微微的耳發癢:“只要她得了病,身子好不了,良娣娘娘自然會將她送回徵宮去,再叫內務所挑個人送進來,你說是不是這樣,藍心姐姐可不就是這樣走了的?”藍採的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了下來:“那慕媛雖說嬌小,可是身子卻不錯,來東宮一個多月了,也不見她有些什麼小病小痛的,這法子也用不上了。”李嫣扯了扯藍採的衣袖正準備說話,便見那邊長廊上走來一個穿著青衣的內侍,兩人唬了一大跳,仔細打量,卻是赫連睿的貼身內侍薛清。他遠遠的見了李嫣和藍採在石榴樹底下閒話,看著石桌上似乎放了個食盒,便想到該是李嫣送糕點過來了,笑眯了一雙眼睛的走了過來。不曾想還未走到跟前,就見兩人急急忙忙的轉了身子閃到一旁,薛清很是奇怪,大喊了一聲:“你們兩人在說什麼話呢,還怕我偷聽去了不成?”藍採本是聚會神的在想著如何將慕媛走,被薛清這麼一叫,嚇得心神不定,這會看清是他,這才將一顆心放穩當了,指著那食盒道:“這都不是給你剩著呢,就你嘴饞,藍心去了以後,這東宮裡貪吃的,你可數頭一份!”話輕飄飄的說了出來,藍採突然想到了那走了的藍心,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若是藍心在該多好,她是不會和自己來爭名位的,她反正是要出宮的,只可惜現在卻來了個慕媛,尾巴一般的跟著皇孫殿下,兩人形影不離,看得自己好生嫉妒。

薛清趕了過來,打開食盒看到裡邊的東西,歡喜得眉開眼笑,伸出手來便去抓了吃。李嫣皺了皺眉頭道:“小薛公公,你也要記得給藍採姐姐留幾個!”她扯了扯藍採的衣袖道:“藍採姐姐,咱們去你房間,我還想請教一下繡帕子的事兒。”藍採見了李嫣的眼,心領神會,拍了下薛清的手道:“你可多多少少給我留些才是,我先去教嫣兒繡帕子了。”薛清拿著糕點在嘴裡,說話都有些含含糊糊:“你去罷,我自然會給你留幾個。”藍採的屋子沒有當陽,有些陰暗,走了進去便覺得有些涼颼颼的,李嫣抱住胳膊打了個寒顫,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藍採卻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湊近她問道:“嫣兒,你不是跟何太醫在學醫術嗎,你該有法子的是不是?”李嫣為難的絞著手指道:“我倒是知道幾個法子,可這樣做不太好罷?”藍採一把扳過她肩頭道:“嫣兒,我和你可是好姐妹,你怎麼能不幫幫我?我不是問你哪些是致人死命的‮物藥‬,就是想知道吃下去能重病一場的有哪些藥。就如你看到的那樣,良娣娘娘本身就對慕媛不喜,若是她得了病,她定然會藉著機會,說她這病會影響皇孫殿下,直接將她送回徵宮去,這樣便可以了我心願。”見到藍採那迫切的神情,李嫣也是連連點頭:“藍採姐姐,咱們姐妹的情分自然是要比那個慕媛深,可我總覺得這麼做不是太好…”她沉著說道:“我上次跟你去那邊藥房找藍瑛姐姐玩耍的時候,看到外邊的盤子裡便曬著白果。”

“白果?”藍採緊張的問:“我知道那味藥,皇孫殿下的藥方裡便有,難道竟是毒藥不成?那皇孫殿下為何還要服用?”

“是藥三分毒,藥搭配起來效果便不同了,而且用量也是有限制的。”李嫣對著藍採笑了笑:“這白果單單一顆,和幾顆同用,效果不同,澤白潤的與它那綠的胚自然又毒不同。你可以攢十來顆白果的胚芽,然後將它們研碎衝在茶水裡邊給那慕媛喝了,她便會全身發熱,頭暈嘔吐,還會腹瀉甚至昏。”藍採乾澀的嘴,小聲的問:“她…不會死罷?”李嫣笑道:“哪能死呢,就會是頭痛幾,腹瀉幾罷了。”一邊說著,一邊心裡恨恨的想著,十來顆白果胚芽茶喝下去,便要看你慕媛的命大不大了,說不定熬不過去便一命嗚呼了。

何太醫給她的那醫書上記載,白果入藥一次兩到三顆為限,不能用量過多。書裡還載有一個例子,前朝山陽人因為誤食白果十五枚,醫治無效而身亡。雖說那人本身便有病,可那人究竟是個成年人,而慕媛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兩人體質和抵抗力自然不可同而語。

藍採聽了李嫣的話,咬著牙齒低頭想了半天,這才抬起頭來,眼神堅定的說:“嫣兒,若是慕媛走了,你便來東宮罷?”

“藍採姐姐,我真不來東宮,我在長寧宮好的,就等著年底可以晉升品階了。來東宮這邊,不說藍採姐姐資歷比我老,便是皇孫殿下未必也瞧得上我。”李嫣笑盈盈的站了起來道:“我得要走啦,藍採姐姐,究竟該怎麼辦,你自己拿主意罷,但是嫣兒覺得畢竟這法子有些傷損,是不宜試用的。”見著她身姿輕盈的站起來往外邊走,藍採也跟著走了出去,薛清正坐在石桌旁邊抱著那個大食盒轉來轉去看個不停,食盒裡邊還剩了兩隻別緻的麵點果子。

“還給你留了兩隻,看我對你不錯罷?”薛清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在藍採眼前晃了一下:“這東宮裡頭,也就我還這麼記掛著你,難道不覺得很開心?”藍採悶悶不樂的瞅了他一眼,看了看李嫣道:“嫣兒,你多來東宮看看我,素裡頭都找不到個說話的人,怪悶得慌。”聽了她的話,薛清也點點頭,長嘆了一聲道:“起先還忙著服侍皇孫殿下,這會慕衣來東宮了,殿下也不用我跟出跟進的了,這樣倒好,我省事多了。只是我可能天生是個勞碌命,不忙就不舒服,所以總覺得每天頭沉得太慢。”藍採的眼神暗了一暗,心裡似乎沉澱著什麼東西,一直壓得她透不過氣來,望著李嫣那越走越遠的身影,腦袋裡回想著她方才說的那個方子,眼前突然模糊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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