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雲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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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上已經沒有大燕國了。
左相叛國,天原太子領了妖魔大軍勢如破竹,放火焚燒大燕皇宮,烈焰足足燃了一個月,把那些曾經華美絕倫的殿宇燒成了灰,只餘些許斷壁殘垣。
那東方的帝姬,也隨著一場浩劫,就此香消玉殞。
傅九雲只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說這一世她的命數極好嗎?不是說有仙緣麼?可是…國破家亡,烈焰焚身,那是怎樣的痛楚?她竟死得比前幾世還要慘!
他在廢墟里徘徊尋找了很久很久,被燒焦的屍體有許多,每一具他看著都會心驚跳,覺得像她,心裡又盼著不是她。
氣急敗壞的眉山君尋來的時候,他仍不停地在廢墟里翻找著,像是想翻出個什麼奇蹟來。
“我也有看錯的時候!”眉山君氣得臉都綠了“天原那個國師真他媽不簡單!命格無雙的天命之人也能被他壓下去,強行逆天改命,找個妖魔來頂替!多少人的命數都被擾亂,這次真要天下大亂了!”傅九雲雙眼血紅,抓著他不放,聲音嘶啞:“帝姬呢?是死是活?!”眉山君攤開手:“我找不到她,一定是大師兄在她身上落了咒,防著你再去窺視…”傅九雲推開他,跌跌撞撞地攀上靈禽,漫無目的地四處搜索。
他不知要去哪裡找,曾經他是那麼高高在上窺視她的命運,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找不到她。
原來天下那麼大,想要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粒砂,需要多少年?
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帶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回到香取山找左紫辰,豈知他竟被人封了記憶,將大燕國發生的事情盡數忘卻,連雙眼也瞎了,成了個半廢人。
他身邊站著的少女不再是帝姬,而是另一個陌生的美貌女子,神情高傲冷漠。
“你是問帝姬?”少女名叫玄珠,是大燕諸侯國的公主,聽見帝姬兩個字就變。
“我不知道,大約早已死了吧。”她對帝姬依稀有著刻骨的仇恨。
傅九雲去見山主,想問清楚左紫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山主正在寶庫裡賞玩自己的新進收藏品,其中有兩幅仙畫,他記得,那是自己送給帝姬的。
因見傅九雲雙眼發直盯著那兩幅畫,山主難免得意洋洋:“這是公子齊的仙畫,萬兩黃金也買不到的珍品。也難怪你看直了眼。”傅九雲遽然轉身,冷冷盯著他,低聲道:“…畫是怎麼來的?”山主有些尷尬,還有些惱怒:“自然是別人送的…你問來做甚?”傅九雲笑了笑:“別人送畫給你,是求你封了左紫辰的記憶?”能將這種封印咒語加持得如此完美高超,除了山主再無第二人。他素來擅長的就是些古怪的詛咒和封印。
山主冷下臉:“九雲!你太過無禮!”
“讓我猜猜。”傅九雲絲毫不懼他的怒火“左紫辰知道父親要叛國,左相怕他將事情洩出去,所以送了兩幅仙畫給你,讓你將他困在香取山。我說的對不對?”山主
然大怒,轉身走進幕簾後,再也不發一言。
傅九雲也沒什麼想要再問的,一切緣由,他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天原國師逆天改命,將自己血養育出的凶煞之妖借皇后的肚皮生下,頂替傳說中的天命之人。所以天原國有那麼多的妖魔大軍,橫掃中原而無敵,將大燕滅國時間足足提早了十年。
此乃帝姬命數第一件變動。亡國之劫。
而他自己當與帝姬打賭,輸了兩幅畫,畫成為左相收買山主的寶貝。若沒有公子齊的畫,左相能不能打動山主的鐵石心腸還很難說,畢竟天底下能讓山主動心,甚至動心到對自家弟子下手的寶貝實在不多,左相未必求得了他。
此乃帝姬命數第二件變動。愛人遭劫。
傅九雲終於明白老先生說的孽緣是指什麼。
一切潛移默化,在他以為已經收手的時候,才發覺什麼都太遲。孽緣早在他和帝姬打賭的時候,便已經開始。
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傅九雲了無生趣,終逗留眉山居,有生以來從未醉得那麼狼狽,醉了之後只是吐,吐得一塌糊塗,像是要死過去那樣。
眉山安他:“這事與你無關,那天原國師逆天作為,遲早要遭報應。你也不用後悔沒避開她,該來的總會來。不是那兩幅仙畫,也還有別的寶貝,何苦自責?”他還是為了傅九雲慶幸的,改命的人不是他,天罰自然也落不到他身上,這位老友還可以繼續逍遙。
傅九雲醉死在池邊,掙扎著一個翻身,滾進了池底,只留一串泡泡在水面翻滾。他的長髮在水底盪漾,像一朵鋪開的黑蓮花。
自責?不…
他**地浮上水面,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睫往下滴落。
“…我只自責,沒有能下定決心帶她走。”動心了,就不該反悔,不該臨陣退縮,最後只有眼睜睜看她落到這個地步。
“我會等著她的下輩子,這次我再也不讓任何人。”他笑了一下,緩緩閉上眼睛。
眉山君很無語:“傅九雲,你不能這個樣子。一來,她的事你本不該
手,我再不會幫你看她蹤跡。二來,就算我想幫你,只怕也幫不了。大師兄已經給她落了咒,輪迴轉世也好,生生死死我都再也看不到。世上那麼多人,你到哪裡找?”傅九雲想了想:“一個一個找,反正我命長,總能把她找出來。”眉山君鼻頭漸漸紅了,咳兩聲別過腦袋一個勁嘆氣:“你看看你,你讓我說什麼好…”傅九雲嘩啦啦從水裡伸出手遞了只空酒杯,示意他倒滿酒。
眉山君嘆息:“依我看,那姑娘未必就死了。大師兄在那邊,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如今雖找不到她的蹤跡,但放在心底也是個希望。倘若她還活著,你又打算如何?還這麼醉醺醺的像個死人?”傅九雲將喝乾的酒杯輕輕放在岸邊,想了很久,最後卻淺淺一笑:“找到她,陪著她,逆天就逆天罷。”他又沉入了水底。
他已經什麼都不怕了,他不是聖人,讓了一次便永遠不會有第二次。
如果她還活著,如果還能找到她,他一定會緊緊抓著,再也不放開。讓她的眼睛可以真正看到他,看著他。
倘若她能夠重新笑起來,那麼就算做一切他不願做的事,給一切他不能給的東西,似乎也完全不是問題。
孽緣?那又如何呢?是他要去打擾她,要她過得好起來。那是他一個人的孽緣,與她無關,他自己來擔。
鬼的心很堅固,不懼怕重壓和等待。
他真的什麼也不怕了,有生之年,誓死嬌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