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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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柔嘆了口氣,算了,等她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青青!茶怎麼還沒端來?我快渴死了!”這丫頭手腳越來越慢了。

“哦,那我給你倒茶吧。”範氏趕緊站起要給柳月柔端茶水,她本來就是伺候夫人和小姐的丫環,這麼多年了還是覺得自己不配跟她們平起平坐。

“不用不用,你坐著,坐著呀!”柳月柔叫住她,覺自己的火氣又快上來了,長輩就要有長輩樣,起碼她現在是當家主母,有點氣勢行不行?老是把自己當下等人,怕三怕四。有什麼好伯的?好像她柳月柔是會吃人的凶神惡煞一樣。

被柳月柔喝止,範氏無措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柳月柔翻了個白眼,實在受不了她了“二孃,你還有話要說嗎?”等她自己開口恐怕要等到天黑。

“沒、沒有了,沒什麼事了。那、那我先走了?”看到柳月柔不耐煩的樣子,範氏更加無措。怎麼辦?她好像又惹柳月柔生氣了。

“好,二孃沒事了就回去吧,有事改天再來找我。”搞什麼?來了半天什麼事都沒說就要走了。柳月柔勉強壓住自己的暴躁脾氣,儘量和善地對待她。要是別人早就一拳揮過去了!她最受不了扭扭捏捏的人。

二孃老是這樣,自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一輩子把自己擺在下等人的位子。她實在很難去尊重這種毫無主見的長輩。

“青青!青青!你還在磨蹭什麼?”她需要一杯水來消氣,偏偏自己的丫頭還遲遲不出現。

“來了來了。”一個丫頭隨聲託著茶盤出現,她走路姿勢很怪,總是先邁左腿,然後右腳劃了個圈跟上去,一看就知道是跛了一條腳的。

青青將茶盤端上桌“對不起,小姐。房裡沒有開水了,我到廚房去打水,所以來得慢了。”

“白痴!打什麼開水啊?我都說我熱得快死掉了,你也不曉得給我點冷水!真是笨死了!”柳月柔氣惱地瞪著熱氣騰騰的茶水“還不快給我倒涼了!”真是氣死她了!

“是,是。”青青把茶水倒在茶碗裡,用兩個茶碗來回倒動,讓茶涼得快一些。看著小姐氣呼呼地掮扇子,她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小姐脾氣不好,可是她知道小姐是個好人。她小時候跌斷了腿,沒醫好就落了個終身殘廢;家裡窮,為了不讓她拖累家人就把她扔在路邊。她在街邊捱餓受凍地坐兩天,沒有人肯理會她這個殘廢,可是小姐把她撿回了柳家,她成了小姐的丫頭。雖然小姐一直對她大呼小叫的,但從不曾打過她餓過她。她的腿腳不靈活,做事拖三拉四,可是小姐從來都只是說她幾句,卻不會罰她,也沒打算不要她而換個靈活點的丫頭。那年夫人嫌她侍候不好小姐要趕她走,是小姐硬拉住她。她知道,小姐是個難得的好主子,小姐的恩情,她一輩子也報答不完。

終於覺得茶可以飲了,青青把茶碗捧到小姐面前:“小姐,請用茶。”

“3嗯。”柳月柔接過茶碗,看見青青仍站著,揮揮手:“去一旁坐下,別老杵在我面前,擋著我的風了!”

“是。”青青走至靠牆的一張椅子上坐下,舒展一下痠麻的腳。她就知道,小姐其實是個細心的好人!

····················星月朗朗,涼風習習。

難得今晚有風,鬼才會悶在不通風的繡樓,所以柳月柔甩著綢扇,乘著夜在柳府內閒逛。

路過大哥柳仲詩的書房,意外地沒有聽到他搖頭晃腦拖長聲音在詩。柳月柔覺得奇怪,便踅進他的院子,想看看那個書呆子是不是終於開竅了。

柳父是一心撲在詩書中、不理家事的,生平最遺憾的是自己不腦萍中進士,最大的希望是兒子能夠青出於藍、出人頭地。受父親影響,柳仲詩也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蛀書蟲。但畢竟與柳月柔是同母所生,兄妹間的關係還算親密,所以柳月柔閒著的時候也會過去探望一下鑽在書堆裡的大哥,聽一聽大哥那套迂腐的聖賢說。

“大哥,多不見,無恙否?”懶得走正門,柳月柔從窗臺翻進書房,擺好架勢準備接收古板大哥的禮儀教訓…“咦?沒有開罵?老哥,你竟然不罵我?”終於習慣她的行事風格了嗎?柳月柔驚喜地望向柳仲詩,卻見他呆坐在書桌旁,手捧著一卷書,兩眼無神地盯著前方。

“喂?大哥?”柳月柔探身在他面前揮揮手,再走他手中的書,柳仲詩竟然仍是渾然不覺。

“喂!失魂啦?”梆月柔猛一拍他的肩,讓他驚叫一聲跳起來。

“唉,我輩視諏聖賢書,自許君子,處世便當寵辱不驚,安定自若。小小驚嚇,何以失態至此?老哥,你這樣不行喔!”柳月柔朝他擺擺手指,聽多了他的那一套,多少學到一點。

“月柔?你什麼時候來的?”柳仲詩搶回書卷“快回房去!大家閨秀當是落後不下繡樓,無人陪伴時不出院門。月柔,你這樣成何體統!”柳月柔聽而不聞“大哥,你剛才在發什麼呆?有心事啊?”

“去去去,少管閒事,有空多練習女紅。”柳仲詩不自在地轉過身。

有問題哦!柳月柔賊兮兮地湊近他:“犯了相思病吧?有喜歡的人啦?是哪家的姑娘呀?”柳仲詩口齒不清地對她說:“你你你…你一個女兒家,怎麼可以談論兒女私情之事,這這…這成何體統!不許再胡說!你應該謹遵婦言…”

“別管什麼婦言不婦言!”柳月柔不耐煩地打斷他“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有沒有跟人家說過話?有沒有摸過人家的小手?還是親過嘴了?”這書呆子有沒有開竅呀?

“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對琴姑娘向來敬重,以禮相待,你、你怎麼可以講得這樣不堪?太不知廉恥了!”柳仲詩氣得渾身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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