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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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1971年3月9住院中午，他倆下樓來到急診病房，在轉門後的長凳上坐了下來，轉門出去就是狹窄的救護車通道。兩人中年長的一位叫埃利斯，他神情緊張又專注，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年輕的一位叫莫里斯，他嘴裡嚼著糖，把手中的糖紙成一團，在了白大褂的口袋裡。

他們坐在那裡，可以看到外面的陽光照在兩塊標誌牌上。大的牌子上寫著“急診病房”小的牌子上寫著“救護車專用停車場”他們聽見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警報聲。

“是他嗎？”埃利斯說。

莫里斯看看手錶。

“恐怕不是，大早了點。”他倆坐在長凳上，聽著警報聲越來越近。埃利斯摘下眼鏡，用領帶擦了擦眼鏡玻璃。急診病房一個莫里斯還不知姓名的護士走了過來，她興高采烈他說:“這是歡委員會吧？”埃利斯包斜了她一眼。莫里斯說:“我們直接送他進來，你們有他的病情記錄圖表嗎？”護士答道:“有，我想有的，醫生。”說完，她就怏怏不樂地離開了。

埃利斯嘆了口氣，他戴上眼鏡，朝離去的護士皺皺眉頭。

“我想這該死的醫院都知道了。”

“可這是不許洩的重要機密。”警報聲這時已經很近。他倆透過窗戶看見一輛救護車倒進狹窄的通道，兩名護理員打開車門，拉出擔架。一個身體虛弱的老年婦女躺在擔架上，氣吁吁，喉嚨口發出泅泅的聲音。莫里斯望著她被抬進一間治療室，心想這是一位嚴重的肺氣腫患者。

“我希望他狀況良好，”埃利斯說。

“誰？”

“本森”

“怎麼會不好呢？”

“或許他們早就揍了他一頓。”埃利斯悶悶不樂地注視著窗外。他真的是情緒不好，莫里斯心想。他知道這意味著埃利斯的內心很不平靜。他和埃利斯合作過不少手術，完全清楚他的情緒規律。手術前由於承受的心裡壓力情變得十分暴躁——手術開始後便是徹底的幾乎是懶洋洋的平靜。

“他究竟要什麼時候到？”埃利斯說著，又看了看手錶。

莫里斯改變話題說道:“是要求我們三點半到嗎？”下午三點半，本森將在神經外科特別會診會上被介紹給到會的醫生。

“據我所知，”埃利斯說“羅斯負責介紹。我只希望本森狀況良好。”喇叭裡一個軟綿綿的聲音說道:“埃利斯醫生，約翰·埃利斯醫生，2234。埃利斯醫生，2234。”埃利斯起身去回電話。

“喂，”他喊道。

莫里斯知道2234是動物實驗室的分機號碼。剛才的喊話也許表明猴子出了麻煩，埃利斯上個月每週為三隻猴子做實驗，就是為了讓自己和同事作好準備。

他望著埃利斯走過房間，在掛壁式電話旁回話。埃利斯走路時一顛一跛，是小時候一次受傷事故斷了他右腿的腓骨神經。莫里斯始終沒搞清楚那次受傷和埃利斯後來決定當神經外科醫生有無聯繫。毫無疑問，埃利斯所持的態度是決心矯正缺陷，治癒病人。他一直對病人說這句話:“我們能把你治好。”他自己的缺陷似乎不只是腿跛，他未老頭先禿，視力不佳，眼鏡玻璃又厚又沉。這使他顯得軟弱無力，不堪一擊，人們因此也就更加容忍他的暴躁情。

莫里斯注視著窗外的陽光和停車場。下午的探訪時間要到了，病人的親屬把汽車開進停車場，鑽出汽車，抬頭望望醫院的高樓。顯而易見，他們的臉上出了憂慮的神情，醫院是個人見人怕的地方。

莫里斯發現他們中的許多人都被太陽曬得黑黝黝的。今年的洛杉磯意盎然，陽光明媚，可他的臉仍然和他每天穿的白大褂一樣蒼白。他應該更經常地到戶外活動活動，他告誡自己，他應該從現在開始到室外吃午飯。他當然也打打網球，可那通常是在晚上。

埃利斯邊搖頭邊往回走。

“是埃爾，她把縫合的傷口撕開了。”

“怎麼會呢？”埃爾是一隻歲數不大的獼猴，她前天接受了腦外科手術，手術進行得非常成功。埃爾特別聽話，獼猴都很聽話。

“我不知道，”埃利斯說“顯然她把一隻綁著的手臂鬆了出來，反正她現在吱吱地叫個不停，骨頭從旁邊突了出來。”

“她把電線拉出來沒有？”

“我不知道。可我現在要過去幫她重新縫起來。這邊你能處理嗎？”

“我想沒問題。”

“同警察打道沒事吧？”埃利斯說“我想他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的。”

“是的，我想他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