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冷麵仙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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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素雲嬌笑說道:“紙錢灰指甲,金鍊黑骷髏,這兩句話兒,業已有了解釋,但還有“令到如人到,江湖鬼見愁”二語,雖然比較容易懂得,不妨也請三哥再加解釋一下!”龍三公子答道:“谷寒濤是用他特殊灰指甲,及各種紙錢,作為表記!裘冰豔則是用一報細細金鍊,及一具用奇藥縮小的墨黑骷髏,作為表記!只要他們表記一到,任何綠林人物,均須絕對服從,否則便會立即遭遇無法忍受的飛災奇禍!”狄素雲秀眉雙揚,含笑說道:“三哥,你倒把這‘灰指神翁,紙錢霸主’谷寒濤,及‘金鍊閻婆,骷髏仙子’襲冰豔的‘勾魂雙令’,說得宛若凶神惡煞一般!”龍三公子點頭說道:“我決未過甚其詞,谷寒濤與襲冰豔的功力之高,智計之惡,心腸之狠,手段之辣,簡直比所謂‘凶神惡煞’,還要超過三分!不然怎會有‘江湖鬼見愁’的那句話兒,傳海宇?”狄素雲妙目波地,看著龍三公子,嫣然一笑說道:“三哥,谷寒濤與裘冰豔,只能使鬼見愁,若是別人見了他們,卻也不過如此,無甚異樣!”龍三公子聞言,慌忙正說道:“這兩個老鬼,的確厲害無比,不是得虛名,賢弟萬一若與相遇,千萬不可掉以輕心…”狄素雲連連搖手地,截斷龍三公子話頭,揚眉含笑說道:“三哥,你大概萬想不到,我已經和這‘勾魂雙令’,見過面了!”龍三公子哪裡肯信地,搖頭笑道:“賢弟休要說笑,‘勾魂雙令’久絕江湖,適才也不過僅僅聽得有人念起與他們有關的四句歌謠,你怎會業已雙雙見面?”狄素雲嬌笑說道:“我怎會哄騙三哥,我先在‘鄱陽湖湖心鬼島’之上,見著手持‘金鍊黑骷髏’的裘冰豔門下徒兒!又在這‘庭湖’上,見著谷寒濤本人,並與他同舟遊湖,談了一夜!”龍三公子驚叫說道:“賢弟,你說什麼?你曾與谷寒濤同舟遊湖?”狄素雲點頭笑道:“這有什麼希奇?我大概是在五月初趕到‘岳陽’當,與那谷寒濤先於‘岳陽樓’上飲酒!然後同舟遊湖,他還送了我兩枚紙錢,要我留為紀念!”龍三公子聽到此處,雖然不由不信,但卻仍將信將疑地,向狄素雲伸手說道:“賢弟,谷寒濤的紙錢,輕易決不給人,並在每枚紙錢之上,都含有特殊用意!你把他送給你的錢兒,給我看看!”狄素雲知道他仍在懷疑,遂取出那枚上書“權代萬金”的金紙錢,向龍三公子遞去!

龍三公子接過一看,不失聲說道:“賢弟,谷寒濤大概看中你了,不然那會這樣大方,一出手就是黃金萬兩?”狄素雲“哼”下一聲,噘著嘴兒說道:“我又不是死人,怎能把紙錢當作真正黃金使用?谷寒濤在‘岳陽樓’上,聞得我的‘猴兒酒’香,嘴饞想喝,遂用這‘萬兩黃金’,買了我一杯美酒!”龍三公子笑道:“賢弟這筆生意,作得太好,萬兩黃金一杯酒,毫情勝似李青蓮!足見谷寒濤確實有他成為威名震世,絕代魔頭的襟氣魄!”狄素雲聞言笑道:“三哥,照你所說,這萬兩黃金,竟然能兌現麼?”龍三公子劍眉雙挑,哈哈大笑說道:“怎麼不能?我們少時抵岸以後,便去尋人兌現,今年三湘七澤之間,災害頻仍,哀鴻遍野,不妨就用這萬兩黃金,對災民施加賑濟,使其涸徹能蘇,等於是賢弟杯酒之惠,德被一方,稱得上一樁足以傳遐邇的曠代佳話!”狄素雲聽得異常高興地,揚眉嬌笑說道:“妙極,妙極,三哥這項意見,太以高明,我們不必再杳無蹤影地,滿湖尋人,且快去籌辦這件莫大功德!”龍三公子聽她贊同此舉,遂命舟子回舟,駛向“岳陽”並對狄素雲笑道:“賢弟適才說是谷寒濤送你兩枚紙錢,還有一枚何在?其上也是寫著這等‘權代萬金’的一樣字麼?”狄素雲搖頭笑道:“兩枚紙錢完全不同,這一枚是金,那一枚是紅!”龍三公子失驚叫道:“他送你一枚紅紙錢?上面是不是寫著四個‘死’字?”狄素雲微笑點頭說道:“正是寫著四個‘死’字,三哥如何知道?”龍三公子嘆道:“賢弟緣法真好,那枚‘四死紅錢’,比這枚‘權代萬金’的金紙錢,更要名貴。”狄素雲不等龍三公子話完,便自冷笑說道:“有什麼名貴?那枚‘四死紅錢’,早巳被我撕碎,拋入‘庭湖’了!”龍三公子大驚問故,狄素雲遂把那夜所經,向他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龍三公子聽得‘灰指神翁,紙錢霸主’谷寒濤,曾兩度要殺狄素雲,而在“四死紅錢”以上,劃掉兩個“死”字之事,不替她捏了一把冷汗,雙眉緊蹙!

聽得谷寒濤把那枚“羅公鼎足”拋入“庭湖”之事,則目光連閃,似在有所思索?

狄素雲揚眉笑道:“三哥是想設法找那‘羅公鼎足’麼?此舉恐怕不易實現,因為‘庭’壯闊,煙水蒼茫,我本無法指出當時是把那‘羅公鼎足’,拋在何處?”龍三公子忽然雙目一張,神光電地,向狄素雲搖頭笑道:“賢弟,我認為你是上了谷寒濤的一個惡當!”狄素雲愕然問道:“三哥此話怎講?”龍三公子笑道:“我認為谷寒濤所拋入‘庭湖’的‘羅公鼎足’,只是假貸,並非真品!”狄素雲叫道:“不會!不會!”龍三公子問道:“賢弟為何對那谷寒濤如此信任?”狄素雲笑道:“他說他武功蓋世,本用不著煞費苦心地,蒐集‘羅公九殘金鼎’,鍛練鼎上所載絕學!故而只消使‘九殘缺一’,不令‘羅公絕學’,重現人間,便於願已足!這理由豈不是頗為充足的說得過去麼?”龍三公子搖頭笑道:“賢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谷寒濤話中不實!”狄素雲茫然問道:“怎樣不實?”龍三公子目閃神光,揚眉笑道:“倘若谷寒濤的一身武學,果屬舉世無敵,則他確實肯把真正的‘羅公鼎足’,拋入‘庭湖’心!但當世中有資格作他對手之人尚多,他不得‘羅公絕學’,無以獨霸乾坤!故而我猜他是把一隻假的‘羅公鼎足’,拋入‘庭’,意在宣揚此事,使天下群雄,看輕其餘八件‘羅公殘鼎’價值,才好一件一件地,設法到手內!”狄素雲聽他分析得頗有道理,遂將信將疑地,目注龍三公子問道:“三哥認為當世中有那些人物,可以作為谷寒濤的對手?”龍三公子應聲答道:“我隨口可以舉出四人,譬如‘游龍俠少’夏侯平的師傅,‘南海醉仙’蕭九先生,與蕭九先生齊名的‘玉劍觀音’空明師太,‘金鍊閻婆,骷髏仙子’裘冰豔,以及主持‘峨媚金頂爭金鼎大會’的‘血手香妃’龍妙妙等,那一位也是谷寒濤的勁敵!彼此功力高下,只在毫釐之間,除非鬥上個幾幾夜,本難分勝負!”狄素雲點頭笑道:“三哥說得對,我還可以補充一位‘遊仙酒丐’上官智!”龍三公子說道:“上官酒丐的遊仙蹤跡,久絕江湖,恐怕業已…”狄素雲接口笑道:“這位老人家並未道成仙去,我與谷寒濤相遇之前,還和他在‘岳陽樓’上,暢飲猴兒酒呢!”說到此處,忽似想起甚事?目注龍三公子,連連搖手說道:“三哥,又不對了,你猜谷寒濤藏起真的‘羅公鼎足’,拋去假貨,期望宣揚此訊,使天下人物對其餘八件‘羅公殘鼎’,不加珍視,易於設法奪取之語,雖然頗有道理!但谷寒濤臨走之前,卻對我一再聲俱厲的嚴加叮囑,不許把當夜所見,洩分毫,又是為什麼呢?”龍三公子“哼”了一聲答道:“這就是這老兒的特別兇狡之處,難道賢弟還不曾看破他的意外之意?”狄素雲笑說道:“我不懂得什麼叫‘意外之意’?三哥趕快說明,不要再把我裝在憋得難受的悶葫蘆裡了!”龍三公子笑道:“人的本,喜愛自由,除了服從合理合情的國家律令,及平素衷心敬愛的父兄師友訓教之外,對於其他暴政,強權,都有反抗意識!谷寒濤老兒處世極深,懂得這種心理,故而他聲俱厲地,對你嚴加叮囑,不許把當夜所見,洩分豪之舉,也就是要發你的反抗意識,替他宣揚此事,使天下豪雄,一齊入彀!”狄素雲看看龍三公子,佩服無限地,長嘆一聲說道:“三哥,你太聰明瞭,這番分析,真如見那谷寒濤老鬼的肺腑一般!如今我也相信他所投‘庭湖’心的,必是一隻假的‘羅公鼎足’!”兩人一陣閒談,回到“岳陽”岸邊,龍三公子便立即去尋雄踞當地的綠林渠魁,以谷寒濤所贈金紙錢,限在三之中,籌集萬兩黃金,並不許臨時搶劫,只許在三湘水旱各寨的平積存以內,分別提湊!

三湘綠林人物,見到這枚金紙錢,一齊嚇得膽戰心驚,無不應命,毫未延誤地,果在三以內,湊集了萬兩黃金!

龍三公子狄素雲微笑說道:“賢弟,你看谷寒濤老鬼是否威震綠林?區區一枚紙錢,換得黃金萬兩!如今應該開始賑災,但事務煩雜,我們無暇親自督理,若官府,又復必被中飽,不能全數澤及災民!最好是尋些德高望重士紳…”龍三公子的話至此,狄素雲忽然揚眉笑道:“三哥,這萬兩黃金賑災,是足以轟動遐邇之事,我想索錦上添花地,成全兩個人兒!”龍三公子問道:“賢弟想成全何人?”狄素雲嬌笑答道:“主持賑災事務之人,自然是由德高望重的士紳賢達,出面為宜!但捐獻這萬兩黃金之人,卻不必由狄素雲、龍三公子出名,更不必說明是綠林髒款,我想把這樁美譽,放到‘小銅雀臺’的那兩位絕代嬌娃身上!”龍三公子聽得先是一愕,旋即撫掌狂笑說道:“妙極!妙極!這種妙事,真虧賢弟想得出來!七澤三湘遭荒旱,岳陽名擲黃金,這一來,不僅大喬小喬可以博得留名不朽的‘青樓俠’之贊,也羞煞一般吝嗇成,家資富厚的守財奴。”辦妥賑災之事,始終覺得左右兩難,一再籌思之下,遂向龍三公子神誠懇地,含笑說道:“三哥,小弟有樁不情之請!”龍三公子對狄素雲本就投緣,自得知她是女孩兒家的秘密以後,更是情深一往,百順百依!故在聞言之下,不失笑說道:“賢弟,你我比同胞骨,還要情深,有話儘管說出,何必這等吐吐?”狄素雲笑道:“三哥與‘游龍俠少’夏侯平所訂約期是於明出之前,在‘君山’腳下相會!小弟想先去片刻,請三哥等上林梢之後,再到‘君山’如何?”龍三公子揚眉笑道:“賢弟是否想代我先把那‘游龍俠少’夏侯平鬥敗?”狄素雲搖頭笑道:“三哥放心,我決不與夏侯平動手,只是想另外略加安排,但事前不但先向三哥說明而已!”龍三公子不忍拂逆狄素雲之意,劍眉雙挑,點頭說道:“賢弟既要先去片刻,愚兄只好答應,但我必須先作說明,除非夏侯平甘心不再用那‘游龍俠少’四字,龍三必和他生死一決!”狄素雲笑道:“三哥,你說明用意也好,我懂得你高傲情,打算先去勸說夏侯平一番,他若不肯聽從,再由你們各盡全力一搏!”龍三公子微微一笑說道:“賢弟,我看你是白費心思,你三哥固然心高蓋世,夏侯平何嘗不也氣傲凌雲?我們之間,前仇易解,名號難重,只怕不容易化干戈為玉呢?”狄素雲微笑說道:“是玉?是干戈?只看那夏侯平的態度如何,反正請三哥相信小弟,小弟決不會使你受絲毫委屈!”龍三公子笑道:“賢弟這樣說法,愚兄尚有何言?你且先去‘君山’,我則延遲至出以後,再復趕到便了!”狄素雲既與龍三公子談妥,便立即獨自馳到“庭湖”邊,僱了一隻小舟,便往“君山”馳去!

輕舟如箭之中,狄素雲暗自決定要向‘游龍俠少”夏侯平,說明自己與他的師門關係,並說明龍三公子起初情暴躁,手下極黑,但與自己結後,業已氣質大變,幾乎與先前判若兩人等情,請夏侯師兄,略加忍讓,設法成全,避免出一個雙龍火併,難於收拾的尷尬局面!

她念頭打得雖好,但滄桑人事,變化極多,卻那裡能夠盡如所願?

狄素雲剛到“君山’腳下便有一位勁裝少年,向她抱拳說道:“請問尊駕姓龍?抑或姓狄?是否來赴‘游龍俠少’夏侯平夏侯大俠之約?”狄素雲愕然一驚,皺眉說道:“我是狄素雲,龍三公子隨後就到,夏侯大俠為了何事竟未親自赴約?”勁裝少年恭身答道:“夏侯大俠有要事羈身,無法前來,特命在下傳語,請狄龍二位,把約期延後三!”狄素雲大意外地,訝聲問道:“我們與夏侯子訂約在十之前,他怎會因臨時有事,無法分身…”勁裝少年不等狄素雲話完,便自恭身陪笑地,接口說道:“因這臨時發生之事,太以重要,夏侯大俠才在無可奈何之下,特命在下來向狄朋友及龍朋友,深致歉意!”狄素雲苦笑說道:“這臨時發生的是樁什麼事兒?你能告訴我麼?”勁裝少年想了一想,點頭答道:“我便告訴狄朋友,也自無妨,‘岳陽一劍’浮游子在昨被人所殺,對方並留柬迫約夏侯大俠,於今凌晨決鬥!”狄素雲因知“岳陽一劍”浮游子的功力,尚算得是中上之材,故在聽說他已被人殺死以後,越發驚奇地,揚眉問道:“這殺死浮游子之人是誰?”勁裝少年搖頭答道:“不知姓名,只知是位黃衣長髮的絕美女子,她在留書之上,也僅署了‘冷麵仙姬’四字!”這兩句話兒,聽得狄素雲幾乎脫口驚呼,心想事情怎的越來越是複雜,夏侯平師兄竟平白無端的,又與顯然便是自己胞姊狄墨雲的“冷麵仙姬”結下深仇,起了這大沖突?

她一面思忖,一面強定心神,向那勁裝少年問道:“那‘冷麵仙姬’,邀約夏侯平大俠,去往何處決鬥?”勁裝少年答道:“冷麵仙姬本被鄒凱倫、程良、博華生等三名惡寇,請來助戰,因她有事來遲,三寇全寂,如今遂仍約夏侯平大俠,去往那片荒墳之中決鬥!”狄素雲聞言,因急於探解這場爭鬥,決不能使夏侯師兄,及自己胞姊中的任何一人,再受絲毫傷損!遂向那勁裝少年說道:“這‘君山之會’,是夏侯平大俠與龍三公子所訂,龍三公子子出以後便來,你且在此候他片刻,告以細情,我要先行一步!”話完,本不等那勁裝少年答話,便飄身縱入來時所乘小舟,催舟疾駛而去!

夏侯平因自己偶去“嶽州城”內閒遊,‘岳陽一劍’浮游子便已慘遭毒手,自然頗為震怒地,不赴“君山”之約,匆匆趕去荒墳,要見識見識這位向自己留書道戰的“冷麵仙姬”到底是一位什麼樣的凶神惡煞?

他趕到那片亂葬崗中,長夜才過,天空微透曙

夏侯平縱目四掃,見除了高低墳冢,蔓萆荒煙以外,那有絲毫人彤?遂劍眉微挑,揚聲叫道:“冷麵仙姬何在?”語音方了,左前方四丈來外,響起一片銀鈴似的嬌笑答道:“來人是夏侯平麼?我在這裡!”夏侯平循聲縱過,見當地是片略為平坦之處,有位容光絕美,只嫌膚微黑的黃衣長髮少女,坐在一具業已腐爛破裂,隱有白骨外的未埋棺木之上!

黃衣長髮美女,見了夏侯平後,緩緩站起身形,向他盯了兩眼,秀眉雙揚,梨渦微現地,含笑問道:“你就是夏侯平?”夏侯平暗驚此女姿絕美,但在引人愛好的眼角眼梢之中,卻又含蘊著一種冷冰冰,陰森森的殺氣!

黃衣長髮美女見夏侯平的兩道炯炯目光緊盯在自己臉上,卻未答話,不雙眉一挑,微嗔說道:“你聽見我的話麼?你是不是夏侯平?”夏侯平微覺失態,不臉上一熱,點頭說道:“不錯!”黃衣長髮美女又復問道:“你就是外號人稱‘游龍俠少’的夏侯平?”夏侯平應聲答道:“不錯,武林人物,送過我這‘游龍俠少’外號!”黃衣少女“哼”了一聲,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南海醉仙’蕭九先生的唯一傳人,衣缽弟子”夏侯平被她問得皺眉地,連連苦笑說道:“不錯!不錯!但我是來應約決鬥,又不是來結友攀親,你卻要問得這般仔細則甚?”黃衣少女揚眉叫道:“你不要嫌煩,我自然有我的必須動問道理!”夏侯平道:“我想請教請教,你有什麼道理”黃衣少女冷笑說道:“原來你是個聰明面孔笨肚腸的繡花枕頭!這道理還不容易明白?假若你不是夏侯平,不是‘游龍俠少’,或不是‘南海醉仙’蕭九先生的衣缽傳人,便本不配作我的決鬥對手!”夏侯平“哦”了一聲,說道:“你問了我半天,我能不能問問你呢?”黃衣少女冷然說道:“你要問便問,我能答便答!”夏侯平覺得此女頗為刁蠻,遂仿效她的口氣問道:“你是‘冷麵仙姬’?”黃衣少女也仿效他的口氣笑道:“不錯!”夏侯平繼續問道:“你叫什麼姓名?”冷麵仙姬的秀眉一揚,嘴角微披說道:“有了‘冷麵仙姬’四字,可作稱呼已夠,你何必還要問我姓名?我此來是和你決鬥,又不是和你攀親結友!”這一個釘子,把夏侯平碰得頭昏眼花地,只好移轉話題,苦笑問道:“你為何要對‘岳陽一劍’浮游子,慘下毒手?”冷麵仙姬目光一閃,反問夏侯平問道:“浮游子是你朋友?”夏侯平點頭答道:“不錯,他與我新未久!”冷麵仙姬忽然面罩寒霜地,發出一陣哼哼冷笑!

夏侯平訝然問道:“你好端端地如此冷笑則甚?”黃衣少女哂然說道:“我笑你枉有‘俠少’之稱,卻是個不講理的混蛋!”夏侯平被她罵得心頭冒火地,然變叫道:“姑娘,請不必出口傷人,夏侯平不講理之處何在?”冷麵仙姬揚眉說道:“你們殺了我三個朋友,我還未曾開口,我只殺了你一個朋友,你就向我問罪,難道還算講理?這種道理講得通麼?”夏侯平看了冷麵仙姬一眼,淡淡說道:“因為鄒凱倫、程良、傅華生等三人,是坐地分髒的綠林巨寇,及採花害命的無恥之徒!”冷麵仙姬點頭說道:“我承認你說得不錯,但‘岳陽一劍’浮游子不過以俠名掩惡,他也是位貪財好貨的酒之徒!”夏侯平劍眉雙挑,厲聲叱道:“姑娘,你有何據?竟這等厚誣死者,損人名節!”冷麵仙姬“哼”了一聲,反向夏侯平問道:“我若有據,又便怎樣?”夏侯平應聲答道:“倘若‘岳陽一劍’浮游子真是偽善欺世之徒,則夏侯平自然不再過問姑娘殺他之事。”冷麵仙姬問道:“你是否知道浮游子與鄒凱倫、程良、傅華生等的約鬥原因?”夏侯平毫未思索地,接口答道:“這原因極為簡單,鄒凱倫等採花害命,為禍一方,浮游子遂仗劍行俠,為良民除害。”冷麵仙姬嘴角微披,笑不笑地,搖頭說道:“你真是浮游子的好朋友,多會替他辯護?但我卻認為浮游子是為了一名江湖蕩女,與傅華生吃醋爭風,才彼此約地死戰!”夏侯平聽得劍眉雙挑,方自叫了一聲:“姑娘”冷麵仙姬便向他搖手說道:“你不必說,我猜得出你耍向我說的,是些什麼話兒。”夏侯乎目光微注對方,意似不信地,訝然問道:“姑娘猜得出什麼?”冷麵仙姬笑道:“你大概不相信‘岳陽一劍’浮游子會和傅華生爭風吃醋,是說空口無憑,要叫我拿出證據!”夏侯平點頭說道:“姑娘確實聰明,但不知是否真能拿得出所謂證據?”冷麵仙姬微笑說道:“在我拿出證據之前,先要問你認不認得‘岳陽一劍’浮游子的親筆字跡?”夏侯平點頭答道:“認得,他那一筆‘南宮草書’,寫得不錯!”冷麵仙姬聞言,遂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向夏侯平伸手遞去。

夏侯平想不到對方真有證據,自然想接過手來,細加觀看。

冷麵仙姬忽似想起甚事?竟未把書信與夏侯平,又自揣回懷中,向他揚眉嬌笑說道:“對不起,我竟幾乎忘了,不能把這封書信,在此時給你觀看。”夏侯平不解問道:“這是何故?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給我看呢?”冷麵仙姬笑道:“我邀你前來的,主要目的便是想瞻仰瞻仰‘南海醉仙’蕭九先生門下得意傳人,‘游龍俠少’夏侯平的一身絕學!倘若此時就給你看了證據,你必然含愧而去,還好意思和我打麼?”夏侯平恍然笑道:“姑娘是打算等我們分了勝負以後,再給我觀看那封有關書信?”冷麵仙姬點頭笑道:“我想你也不會反對我這樣作法,因為我們暫時以仇家自居,動起手來,才比較緊張有趣!”夏侯平覺得這位冷麵仙姬,太以高傲,遂也勾動豪情,揚眉笑道:“好,我贊同姑娘這種先為仇恨,後揭真相的豪情壯舉!但不知彼此怎樣比較?是一陣定輸贏還是…”冷麵仙姬不等他往下再說,便自接口笑道:“倘若以一陣定輸贏,恐怕憑是誰愉了,也都不肯心服,還是多鬥幾陣為妥!”夏侯平微笑說道:“姑娘打算怎樣比法?夏侯平悉聽尊命!”冷麵仙姬秀眉微軒,想了一想說道:“除去兵刃暗器之外,我想以玄功,掌法,輕功三陣,彼此切磋切磋!”夏侯平微覺詫異地,揚眉問道:“為何要杷‘兵刃’及‘暗器’除外?五陣分勝負豈不比三陣定輸贏,來得更熱鬧麼?”冷麵仙姬笑道:“這道理就在於我那句‘暫時以仇家自居’話兒中的‘暫時’二字!”夏侯平苦笑搖頭說道:“這種道理,大概十分巧妙,我有些不懂呢!”冷麵仙姬笑堆雙肩地,緩緩說道:“你不懂,我就解釋一下!因為僅較量‘玄功,掌法,輕功’三者,我們只是‘暫時’為仇,倘若再把‘兵刃,暗器’加上,便難免要變成永世為仇的了!”夏侯平這才明白地“哦”了一聲,笑道:“大概姑娘自以為所用的‘兵刃、暗器’,特別厲害!”冷麵仙姬笑道:“並不是我自以為特別厲害,其實是…”夏侯平不等對方話完,便自軒眉狂笑說道:“不管你是自以為厲害也好?或是當真厲害也好?夏侯平希望姑娘把‘兵刃’兩者,仍加在彼此比鬥項目之內!”冷麵仙姬深深看了夏侯平兩眼,搖頭嬌笑說道:“雖然你有你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的英雄想法,但我也有我不肯動用‘兵刃”暗器’的正大理由!”夏侯平抱拳笑道;“姑娘請把你所謂的‘正大理由’,見告在下,否則,我情願取消這場挽弓不挽強,用箭不用長的窩囊比鬥!”冷麵仙姬“喲”了一聲,揚眉笑道:“想不到你這好強格,竟與我差不多呢!”語音一了,回手入懷,取出一隻蓬頭形狀,上有九個小孔的黃圓筒,向夏侯平問道:“夏侯平,‘游龍俠少’名江湖,號稱學究天人,羅萬象,你應該認得出這件歹毒暗器!”夏侯平目光一注,失驚問道:“這是久未見人施展,幾為武林淡忘的‘九煞分屍劍’麼?”說完,又取出一粒比核桃略大的紫彈丸,託在玉掌之上!

夏侯平仔細盯了兩眼,皺眉說道:“這件東西,我卻認不準了,反正不是歹毒無倫的‘菩提度厄珠’,就是歹毒方面不及‘菩提度厄珠’,但威力卻更有過之的‘紫光神雷壁靂子’!”冷麵仙姬微笑說道:“你又看得對了,這是任何武林人物不敢招惹的‘菩提度厄珠’呢!”夏侯平劍眉雙挑,傲笑說道:“姑娘,你既有這樣厲害歹毒的‘九煞分屍劍’,及‘菩提度厄珠’在身,卻為何不願施展?是不是怕我夏侯平受不起?”冷麵仙姬搖頭說道:“受得起?或受不起?是你的事!用或不用?則是我的事!我因這兩件東西,並非已有,是從旁人手內奪來,不願意仗以逞雄!這理由還說得過麼?”夏侯平無詞可駁,只得點頭笑道:“姑娘一身傲骨,豪氣凌雲,夏侯平萬分欽佩!”冷麵仙姬收起“菩提度厄珠”含笑又道:“這兩件歹毒暗器,我不願使用理由,業經說明,如今再給你看看我自己的兵刃吧!”一面說話,一面解開所著黃衫的領口衣鈕,出頸項間的好大一片冰肌玉膚!

夏侯平急忙側轉目光,不敢正視,並劍眉微蹙地,暗忖這位冷麵仙姬,怎的如此大膽,竟當面解衣,不怕女孩兒家的玉頸酥,被陌生男子看見?

夏侯平心中正在怙惴,忽又聽得冷麵仙姬向自己笑聲叫道:“夏侯平你看,這就是我的兵刃!”夏侯平聞言無奈,只好回頭,卻見冷麵仙姬手中提著一細細金鍊,鏈上並懸著一具不太大的黑骷髏頭骨!

他見了這條金鍊,不然變地,退了半步,目光電而出,盯在冷麵仙姬臉上,詫聲說道:“紙錢灰指甲,金鍊黑骷髏…”冷麵仙姬接口道:“令到如人到,江湖鬼見愁!”夏侯平俊目之中,神光電地,又向冷麵仙姬抱拳含笑問道:“姑娘竟是‘金鍊閻婆,骷髏仙子’襲冰豔裘老前輩的嫡傳弟子麼?”冷麵仙姬點了點頭,雙揚秀眉笑道:“你認為‘金鍊閻婆’的愛徒,與‘南海醉仙’的弟子,配不配作為對手?”夏侯平大笑說道:“配極!配極!但我不知道你為何不肯動用這威震乾坤的獨門兵刃?”冷麵仙姬一面仍把那條“金鍊黑骷髏”套回頸項,藏在衣內,一面妙目波地,看著夏侯平,嬌笑問道:“夏侯平,我是否與你有一天二地之恨?”夏侯平搖手說道:“師門有別,彼此無冤,哪裡談得上什麼‘天地之恨’?”冷麵仙姬此時的臉上神情,業已絲毫不冷,笑得更甜地,揚眉繼續問道:“你是否和我有三江四海之仇?”夏侯平目閃神光,微笑答道:“只要姑娘所說‘岳陽一劍’浮游子並非正人俠士之事,有了確切證據,彼此便絕無點滴之仇!”冷麵仙姬笑道:“彼此既然無仇無恨,我怎肯使用‘金鍊黑骷髏’?莫非你竟不知道我這獨門兵刃,只一出手,必須見血方回,而鏈上更具奇毒,見血半絲,便能致人於死麼?”夏侯平聽她這樣說法,不向冷麵仙姬恭身長揖地,深施一禮,含笑說道:“夏侯乎先謝過姑娘的對我關垂盛意!”冷麵仙姬搖手笑道:“你不要謝我,應該謝謝你那名滿江湖的‘游龍俠少’四字!”夏侯平訝然問道:“姑娘此話怎講?”冷麵仙姬異常大方地,指著自己的臉龐,向夏侯平嬌笑問道:“夏侯平,你不必客氣奉承,且以公平目光,看看我的容貌身材,是美?還是不美?”夏侯平暗驚對方太以灑脫,遂不甘示弱地,也自大大方方地,向冷麵仙姬的全身上下,細看一番,揚眉微笑說道:“美!美的很,玉立亭亭,風神楚楚,曹於建‘洛神賦’中那幾句:‘修短適中,儂纖合度,肩若削成,如約素…,’等讚美之詞,可以極為恰當地,移贈你了!”冷麵仙姬聞言一笑,又向夏侯平問道:“你呢?你這位‘游龍俠少’,算不算得是當代英雄?”夏侯平被她問得傲氣發地,點頭答道:“夏侯平雖然學淺技薄,但中浩氣,卻如河嶽星,自問倒還當得起‘英雄’二字!”冷麵仙姬笑道:“這就對了,我是‘美人’,你是‘英雄’,我怎不對你關垂?怎不對你惺惺相惜?怎忍心用‘九煞分屍劍’、‘菩提度厄珠’、及‘金鍊黑骷髏’等歹毒無倫,當之不幸的暗器兵刃,來下手對付你呢?”這幾句話開門見山的直吐愛意之語,使這位不知見過多少世面,但對“溫柔陣仗”卻還此道未通的“游龍俠少”夏侯平,聽得俊臉通紅,不知應該怎樣答對才好?

冷麵仙姬倜儻異常地“咦”了一聲笑道:“你是男孩子,應該臉皮極厚,怎麼反到怕起羞了?由來伯樂知名馬,自古英雄愛美人!英雄既能愛美人,美人難道就不能愛英雄麼?故而我這自命不醜的‘美人’,對你這自命不凡的‘英雄’,發生好愛意,是天經地義,自然而然,毫不足奇,更毫不足羞之事!”夏侯平無法答話,只好抱拳說道:“姑娘既把暗器、兵刃兩陣除外,我們應該在其餘玄功、輕功、掌法三陣之上,分輸贏了。”冷麵仙姬神一點不冷地,嬌笑說道:“好,你不要發窘,我們便開始比鬥玄功!但所謂‘玄功’,包括內外家各種神奇武學,花樣太多,我們卻怎樣比鬥?”夏侯平含笑說道:“姑娘請隨意施為,夏侯平敬為學步,只要我無法照做,便算落敗!”冷麵仙姬妙目波,瞟了夏侯平一眼,笑地揚眉說道:“你既然這樣說法,我只好先行獻醜了!”說完,便走到一座比較高大的墳冢之前,雙手捧著墳前石碑,微凝功勁,便把整座石碑,自土中拔起!

夏侯平雖覺此舉甚異,不像是內家高手,互較玄功,但因說好事事學步,遂只好也尋了一座大小相當的石碑,雙手凝功把石碑拔出土外。

冷麵仙姬嫣然微笑,好似對這塊石碑頗為愛惜地,以玉掌來回摩娑!

夏侯平冷眼旁觀,看得清清楚楚,不暗驚這位“金鍊閻婆,骷髏仙子”裘冰豔門下的“冷麵仙姬”確實身負絕技,自己若不小心應付,真難免會敗在她的手下!

原來,冷麵仙姬隨意輕摩三四次後,這塊石碑上的所鐫字跡,業已泯然無存,變得光滑如鏡!

夏侯平只好照樣施為,把自己所抱的這塊石碑,也用掌力削平了碑上字跡!

如今,這兩塊石碑,均比先前卻薄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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