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坐在山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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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言頷首道:“我們曾經也好歹算是大宗,家底總還算有的,我前些子去師父的錢庫偷了點。”俞小塘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不怕死啊。”林玄言笑道:“如果真的被師父發現了,我就說是師姐指使的。”

“你!”俞小塘哼了一聲,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剛剛說誰指使的?”林玄言連忙笑著求饒,兩個人打打鬧鬧一直來到了店裡,要了兩杯花茶坐下,俞小塘對錢沒有太大的概念,怎麼說她也算是山上修行的仙人,這是她難得地食人間煙火。

林玄言捂著被擰得發疼的耳朵,安靜地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漫過齒。即使是一座小茶樓,因為靠近了接天樓,所以今晚人也多得出奇,若不是因為過了半夜,肯定挑不到位置。鄰座似乎是仙門的弟子,林玄言瞥了兩眼。

只是覺得那身校服有點眼,但是一時間有點想不起來,他才泯過了一口茶,便聽到那穿著黑白道衣,帶著陰陽抹額的人開口道:“這人間的茶果然比不得我們那裡啊,真真是哪裡入口。”一個帶著湛藍抹額,丰神俊朗的人說道:“師弟,你是養尊處優慣了,這茶雖然寡淡,可也不算太過不堪。”忽然又有人開口:“聽說這裡再過幾個月便又要舉行試道大會了。”

“小孩子打架,有什麼好看的?”不知道是誰冷哼了一聲。又有人說道:“那蕭忘小小年紀已經躋身七境,在我們那裡也算是天才中的天才。”

“但是也只是出了一個蕭忘罷了。”

“說不定有人韜光養晦,只等一朝成名也未可知,師弟不可妄言。”那湛藍抹額的人似乎在這些人裡身份最高。

“師兄啊,你覺那個清暮宮的宮主怎麼樣啊?”師兄回答道:“驚鴻一瞥,人間僅有。”聽到這裡,林玄言才恍然想起他們的身份,難怪這身校服這麼眼,原來是浮嶼道門的人,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外門弟子,但是饒是如此,身份也是尊貴異常。俞小塘可耐不住子喝茶,她早就跑到了窗口,趴著張望,怔怔地看著對面那座接天樓出神。

忽然,林玄言喝茶的動作僵住了,因為他聽到了那裡最初說話的那個師弟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他的聽覺很銳,所以聽到了那句話是什麼。

“今年的試道大會可是極有看頭,那清暮宮的宮主兼軒轅王朝的聖女陸嘉靜,據說要在那宣佈我們陰陽道為軒轅王朝唯一正統道法,並且要在那在試道大會落幕後當眾修習…”

“當眾修習?什麼意思?”

“就是被當眾開苞破處啊!”

“什麼?!”有人甚至茶杯沒有拿穩跌到了桌上,茶水肆意淌,那人也無空閒去擦拭,連忙問道:“你這個消息是哪裡得到的?真的假的?”

“就是,方才我們都見到了,那陸嘉靜何等神仙似的人物,即使是那神王宮的聖女夏…也不遑多讓。

怎麼可能會作出如此折辱的事情?這一定是有人刻意造謠。”不過那位道門弟子卻十分篤定,說道:“愛信不信,我爹可是在軒轅王朝當大官的,他親口告訴我的。再過一個月,這個消息恐怕要傳遍整個瓊明界了。”

“怎麼可能?陸嘉靜怎麼可能會答應這種事情?不可能啊!”林玄言早已難以喝茶,他曾經和陸嘉靜一起出生入死。

對於她的情十分了解,她那麼驕傲的女子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只聽那人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清暮宮宮主的身份再大,怎麼可能大的過軒轅王朝的鐵律?

這次軒轅王朝是刻意要與浮嶼陰陽道好,才做出如此舉動,而陸嘉靜就是他們向浮嶼神王宮表明心意的犧牲品。”

“可是為什麼,堂堂凌駕人間的王朝,為何要這麼做?”

“當然是因為北域!以前北域動盪不安,雖然那些妖物體魄強悍,極其危險,但是始終內亂不定,不足以構成威脅,但是如今妖尊一出,北域一統,那些數不勝數的妖魔鬼怪若是連成一心,戰力比人類可是要高出一大截。

如果他們舉兵攻打軒轅王朝,就算軒轅王朝不滅,也要被打去半條命,這時候若是其他親王趁機動手,恐怕王朝就不姓軒轅了。”

“所以說陸仙子要為軒轅王朝殉道了麼?”

“又不是身死道消,何必如此說得如此悲壯。

陸嘉靜本就是化境高手,論女子戰力,僅次於那劍宗宗主裴語涵。她對道肯定有很深的悟,修行陰陽道不一定是壞事,只是要當眾被…始終讓人難以接受啊。”那名弟子喝了一口茶,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陸嘉靜…”那師兄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道:“師兄別想了,師兄好生修行,如此天資,定能進入內門,到時候以道門內門弟子的身份,說不定可以得到陸仙子青睞,一親芳澤呢。”師兄訓斥道:“師弟不可胡言。”

“若等那陸嘉靜也沉淪了,那劍宗宗主裴語涵便是這王朝唯一的笑話咯。聽說那裴語涵可是姿容氣質不輸陸嘉靜的絕女子啊。”師兄喝了一口茶,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究竟是誰來破陸仙子的…”那弟子悠悠搖頭道:“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爹告訴我,好像是讓試道大會的優勝者…哎,一個人間宗門的小輩憑什麼可以染指仙子?越想越氣人。”

“那真是便宜那個蕭忘。恐怕這個決定是軒轅王朝的當權者和陰陽閣協商的結果,在人間,玄門和陰陽閣便相當於神宮陰陽道的意志。

如此更能體現出軒轅王朝對浮嶼神宮投誠的決心啊。看來那個妖尊卻是強大,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物,竟然能讓軒轅皇帝如此焦頭爛額。”師兄皺眉道:“他們就不怕有人戰勝蕭忘麼?”那師弟冷哼道:“你以為第七境的門檻是這麼好到的麼?再說,就算真有人戰勝了怎麼樣,六大宗門五位都是以陰陽之理修行,雖然宗系不同,但是殊途同歸。那位獲勝的小輩未來也定是軒轅王朝的大人物。說不定能成為與北域戰的關鍵棋子。犧牲一個化境女子而已,對於一個真正的大國來說,一個女子的美貌再驚世駭俗又能如何呢?”

“只可惜,玄門有一個蕭忘。陰陽閣卻拿不出太像樣的年輕人咯。”

“嗯。聽說陰陽閣閣主的女兒容貌驚人。

小小年紀便被列為軒轅王朝的四大美人之一。”

“那位季小姐麼?又如何呢。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罷了,容貌註定成為家族的工具罷了。”眾人還在議論,但是林玄言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舉杯傾倒,杯中茶水一飲而盡。付了茶錢,拉著還在窗口看風景一臉詫異的俞小塘離開了茶店。

這時候,林玄言的眼角忽然瞥見了一道豔紅的光,濃烈得像是難以抹去的墨。林玄言循光望去,看到西側窗邊出了一截紅的衣角。林玄言微微一愣。

心想如此醒目的衣服自己喝茶的時候為何沒有注意到?難道被那些道門弟子的談話引太深了?他下意識地退了兩步,隔著窗看清楚了那桌人的樣子。椅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紅衣人面覆青銅甲冑,身材勻稱,分不清是男是女。

那人身邊坐著一個明黃衣服的童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承君城魚龍混雜,奇人異士頗多,他多看了兩眼,並未太記掛心上。俞小塘看他臉不太好,問道:“怎麼了呀?是不是茶不好喝啊?我好的啊。”林玄言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就像是那在碧落宮門口聽到那淺淺的呻聲那樣。難道曾經和自己親密的女子都要遭受如此劫難?劍道崩摧,我一人承受便夠,為何要殃及池魚?

十指藏在袖袍中掐動默算,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算出來,是因為有人遮蔽天機?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他難得地覺得有些頭疼。

“熱鬧看夠了,回山門吧。”林玄言對俞小塘說道。

俞小塘有些戀戀不捨地看著這個大城市,似乎要把每一分繁華都烙印在眼中。林玄言寬道:“再過四個月我們還會來的。不用太捨不得。”俞小塘鼻子:“可是四個月後哪有現在熱鬧嘛,而且,那時候我們就是來吃白眼的啊…”

“我們宗門有這麼不堪?”俞小塘弱弱道:“我在宗門呆了十幾年了,每次都差不多,最討厭試道大會了…”林玄言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今年會不一樣的。”俞小塘啪地拍開了他的手,怒氣衝衝道:“你怎麼總喜歡摸我頭!會長不高的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以後不能長得像陸姐姐或者師父那麼好看就打死你!”林玄言微笑不語。

不過一提到陸嘉靜的名字,他神又黯然了幾分。閉上眼,那個彩裙凌空,遺世獨立的仙子彷彿猶然眼畔。…焚灰峰上終年飄雪。黑裙襬的少女坐在崖頭向著很遠的地方眺望,這一次她沒有看海,而是看揹著海的那一面。

城市在視線很遠很遠的地方,依稀能看到被煙火和花燈點亮的城市,遙遙望去,聽不到喧亂吵鬧,入目唯有萬家燈火,一片馨寧。

淒冷的山風吹拂著她膝蓋上攤開的一本書。書頁隨風翻動。上面繪畫著一個個面容猙獰,兇相畢的鬼怪。看上去陰森森的。

少女裙襬只覆蓋到膝蓋,她坐在山崖上,出的雪白小腿在崖石懸空處蕩啊蕩啊。清冷而孤獨。身後夜夜拍打岸頭,身前萬家燈火都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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