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照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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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過臉又換了衣裳,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仍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咬一下嘴,是疼的。可是,夢裡我也會疼哦。剛才夢見張愛玲,她幽怨的眼神,眼神裡冷鬱的魅惑,讓我的心都揪緊了,還有沈曹的電話,和這之前的溼淋淋的他,說著一模一樣的話,如果現在是清醒的話,那麼剛才的夢豈非也是真實?可他明明沒有來,窗外也明明沒有下雨。
我呻起來,覺得再不做些什麼,自己就快瘋了。
“隨手泡”裡的水很快沸了。我關了電源,等它涼下來。
龍井是要用八十度水沖泡的,過熱就悶了,如果水溫冷了,而沈曹還沒有來,那麼這一切就是真的而不是夢。因為夢裡都是順心如意的,只有生活的真實才處處與人做對。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這麼說,真的是夢?
我的心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開門要不要相信,可是我的腿已經將我帶到門前,而且手不從心地拉開了銷。
門外站著沈曹,眼神悽苦而炙熱,彷彿有火在燃燒。可是他的身上,是乾的。
我忍不住就伸出手去在他胳膊上摸了一把:“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真的。”他居然這樣回答“不是做夢。”
“不是夢?”
“剛才是夢,但現在這個我是真的。”他拉著我的手走進來,恍惚地一笑“你果然備了茶。”與此同時他發現了那本攝影集:“你買了這個?”他看著我,眼睛閃亮“你沒有告訴我,你有這個。”
“我在超市碰到它。”我說,那是真正的“碰到”我翻看張愛玲,一轉身,碰落這本書,然後半是自願半是被迫地買下它,承認了這份緣。一切都是註定。
坐在茶案前,他練地將杯盞一一燙過,觀音入宮,重洗仙顏,高山
水,
風拂面,片刻將茶衝定,反客為主,斟一杯放在我面前:“請。”
“請。”我做個手勢,三龍護鼎,三口為品,將茶慢慢地飲了,一股暖直衝肺腑,茶香嫋嫋,沁人心脾。這麼說,不是夢了?
我看定他:“剛才,我夢見你。”
“我知道。我也夢到你。所以,我想見你。”
“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不清。不過,剛才我試驗新軟件,催眠自己,去了十年前的中央美院,看到你在校園裡走…”
“你去了杭州美專?”我驚訝“你怎麼知道我是杭州美院的?”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也是美院的。只不過,比你大了四屆,你入校的時候,我已經畢業了。那次回校是應校長邀請去拍幾張片子,在校長室的窗口看到你,覺得你的姿勢態度都不像一個現代人,遺世獨立,孑孓獨行,非常有韻味,就拿出相機搶拍了一張照片。但是我追下樓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他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張鑲在雕花銀相框裡的照片來:“我怕你不信,特意把它找了出來。”照片中的女孩只有一個側影,但是一眼已經看出那是我。長裙,長髮,懷裡抱著一摞書,側歪了頭在踽踽地走,身形瘦削,恍若腳不沾塵。
讀書時同學常常笑我這個走路的姿勢如履薄冰,又好像披枷帶鎖。
但是現在沈曹說:遺世獨立,非常有韻味。
什麼叫知己。就是擦肩而過時已經讀懂對方的眼神腳步,哪裡需要十年相處?
“送給你。”他說“算是遲了十年的見面禮。”
“送給我?”我接過來,忍不住按在前,深
一口氣,眼睛不自已地溼了。
這一刻,他和我,都明白在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愛情。是的,在我與裴子俊近十年的馬拉松戀愛之後,我終於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我渴望中的愛情。
可是,來得何其遲?遲了十年。
夢中的沈曹說過:“如果讓我選擇回到過去,我只去到十年前,要比裴子俊更早認識你,改寫你的愛情史。”卻原來,十年前他真的見過我的。可是,卻失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