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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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知道！”後現代主義的畫風，不聚焦的象藝術，曾遠選擇“峽谷柔情”這樣的名稱:這是他對保羅·門的宣揚，也是他對印象派的禮讚。

經營畫廊，除了銳的直覺外，他還有著天賦的商業本能。

“對了，李預的作品，你用多少金額簽下的？”

“三十五萬…”佟美自己先眉頭一縮，怕會捱罵。

然而曾遠不但沒再追究，反而話鋒一百八十度大旋轉。

“巷口那家蚵仔麵線，味道還不錯。”他自己點點頭，也不管提這些有多唐突。

“你試過了嗎？”

“啊？”佟美瞪大眼。

“不錯，”曾遠淺淺的拉開嘴角。

“而且一碗只要二十五元。”丟下這句話，他就徑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內。

如果你是今天才到這裡來上班，如果你是今天才接觸到所謂的藝術家:那你肯定要抱頭痴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說我，簽下的價錢太高了…”佟美喃喃自語。

身為藝術家，曾遠是永遠不可能直接涉及金錢的。

他喜歡比喻，擅用暗示，視說話為藝術的一部分:至於別人到底了不瞭解他的意思，那又是另一個層面的問題。

“像這麼完美的男人，他會想到俗氣的婚姻嗎？”佟美不敢想象。

“如果我一說出口，他一定會認為我在‘褻瀆’他吧？”當初會進這家畫廊工作，完全是衝著對曾遠的崇拜。

可是搞怪如她，遇上曾遠也只能甘拜下風。

“畢竟，他活脫是藝術的化身，我這個小兵，又怎麼可能引起他的注意？”佟美甚至無法想象，如果他們結為夫，如果讓工作與生活合而為一…

“啊、啊！”她忍不住搖頭尖叫起來。

“那一定連瓶都要拷貝尚的彩繪，那一定連衛生紙都要仿效畢卡索的簽名！”佟美崇拜他，卻無法想象一個屋內住著兩位藝術家…

她甚至，連開口問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自嘆弗如，我還是繼續把他當偶像參拜吧？”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不滅的偶像…

看來可憐的佟美，現在也只剩下唯一的選擇。

“嘿，學長，你在家嗎？喔荷！”按下電鈴沒人回應，佟美乾脆對著獨棟洋房大叫。

等不到一分鐘，她就失去耐心的直接推門而入…

佟美僅剩的對象，她的大學學長，同為“x檔案”社團的祁裕烈。

“學長？祁裕烈！”她扯開喉嚨。

“地下室。”由遠處傳來悶聲的回應，佟美極為稔的往地下室走去…祁裕烈“自稱”為發明家，地下室是他的工作室。

佟美推開木門，高跟鞋在階梯上引來嘎吱響。

一坨一坨亂七八糟的機械設備，殘缺的機器手臂，龍飛鳳舞的草圖，一個蹲在地上滿是油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