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水火難客兵戈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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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柳坪是這小城外的一個城方,沒有人居住,有的,只是千百株枝葉如絲如帶隨風飄拂的楊柳,一條尋丈寬的小河,靜靜的自旁邊過,河水清冽,游魚可數,在盛夏,這卻是一個納涼休憩的好去處,只是,現在的夜幕深垂,萬籟俱寂,小地方的人習慣早眠,已沒有再逗留在這裡的了,可是——若你仔細注意,卻可以發覺在那一片搖曳的楊柳之下,伏著一條條隱約的人影,他們身上所佩的兵刃,偶而會在深夜中閃過一抹寒光,假如你看清了這一切情景,那麼,這裡便沒有絲毫幽雅的氣氛,代之而起的,卻是令人窒息的緊張與疑慮。

於是,在遠處,又有無數條黑影疾奔而來,到近了,柳林中出三條大漢,快步向那些奔來的人影行去。

疏弱的星光下,映出那些迅速移近的黑影,為首一個,正是灰旗隊的瓢把子——銀戈飛星常大器。

自林中行出的三人中,一個身形魁梧,方面大臉的黃臉老人,連忙行前五步,低沉的道:“瓢把子,一切已準備妥當,莽狼會盟友亦在其二當家‘鳴天斷碑’霍敬率領之下埋伏於側,只待敵人前來,即可舉事。”銀戈飛星常大器目光四處環掃,沉聲道:“二當家辛苦了,五嶽一劍班滄大約就快來到,一切照老夫指示行動!”這黃面老人,正是灰旗隊副首領,號稱“銀扁擔”的羅奇,他身旁兩人,一個缺少一隻右耳,細眉巨眼的中年漢子,是灰旗隊的二劊子:“百步蛇”朱瀚,另一個面蒼白,死眉死眼的大漢,則是灰旗隊的高手之一:“玉金剛”趙麟!

跟在銀戈飛星身旁的金菩提曹功,微一沉,忽道:“瓢把子,關於人手方面,是否需要加以分配一下?”銀戈飛星頷首道:“正是,容老夫考慮看看。”他向肅立眼前的眾人逐一瞥視後,迅速的道:“右使者曹功,左使者安棟,與雷掌法,大、二劊子等跟隨老夫與對方正面談判,總舵屬下之四羽土,玉金剛趙麟,黑旗手鄭明,毒烽包有德,及滅魂騎隊潘隊領等人,隨二當家隱伏暗處,待令行動!”眾人齊齊轟略,片刻問,已各自站伏四周。

於是,銀戈飛星下令燃起預先掛置在柳樹上的八盞風燈,暈黃的燈光,濛濛隴隴,隨風搖曳之下,更增恐怖之氣。

兩張座椅,分置對面,一幅灰旗於林前,另有二十名灰衣大漢,抱刀肅立於後,一派“刀頭宴”的氣勢!

在距離這兩張座椅之側,約有尋丈左右,在兩棵糾結生長的柳樹上,彷彿與那些飄動的柳絲連成一體,有四條人影緊緊附著,除非你已知道那是四個人,否則,你一定會以為那只是柳樹上較為大的枝杆罷了,是的,他們正是子楚雲,狂鷹彭馬,大漠屠手庫司,以及劍鈴子龔寧等人。

楚雲等在灰旗隊各人出城之後,立即迅速而小心的跟綴而至,大柳坪這地方十分易尋,甚至在銀戈飛星等尚未到達之前,他們便先行趕到,找著這兩棵容易藏人的柳樹,神鬼不覺的掩了上去,沒有給灰旗隊任問一個人發現。

這時,楚雲以細若蚊蠅般的聲音,道:“吾等注意,好戲即將上場了,在未得到在下示意之前,各位切勿擅自行動!”狂鷹彭馬等人微微頷首,每雙眼睛,俱皆毫不轉瞬的注視著林外。

這時,站在銀戈飛星身旁的金菩提曹功,有些不耐煩的道:“瓢把子,五嶽一劍怎的還沒有來?眼看天二鼓了。”銀戈飛星那雙炯然的目光向來路注視,迂緩的道:“他不會不來的,這小子狂得厲害,焉肯以此事留人口實?”正在他話聲收住之際,來路上己遙遙響起一陣清脆而密集的馬蹄聲,得得之音,遠近可聞。

灰旗隊諸人自銀戈飛星常大器以下,全部凜然動容,緊張的望向來路,片刻間,六乘騎影,已風馳電掣般疾奔而來!

金菩提曹功哼了一聲,怒道:“好小子,這麼狂!”二門神雷望亦雙目如鈴,低吼道:“簡直是目無餘子,欺人太甚!”銀戈飛星微微擺手,神沉凝,緩緩向前跨出一步。

於是,六乘鐵騎逐漸接近,為首一人,是一個青衫飄拂,一臉書卷氣息的中年懦生,眉宇之間,卻自然的洋溢著一股令人震懾的蕭煞之氣!

在這中年儒生身後,緊跟著一個身穿紫袍的虯髯大漢,及另兩個長髮披肩,獅鼻虎口的黃衣怪人,再後面則一個是白髮皤皤的七旬老者,與另外一個全身白衣,面無表情的俊逸青年。

六匹駿馬,在距離大柳坪三丈之前,緩緩停住,馬背六人一個動作,迅捷利落無比的翻身落地,青衫儒士則雙目如電的向四周掃視了一遍。

銀戈飛星常大器咳嗽一聲,大聲道:“五嶽一劍果然信人,老夫已於此恭候大駕多時了!”這中年儒土,正是盛名赫赫的五嶽一劍班滄!

他冷冷一笑,氣度雍容的大步行上,沉朗的道:“不敢,班某與人有約,自來重信,只是有勞貴瓢把子久候,倒是深覺難安。”銀戈飛星常大器向班滄身後的五人一看,不由暗裡皺眉,忖道:“好傢伙,跟著班滄這小子來的,竟然全是些難惹的人物,‘紫袍銅拐’公孫雄親至不說,就連那老而不死的‘七弩神手’步元也到了,那身著白衣的小子,可能便是新近揚名江湖的‘白衣秀士’陶光!”他心中想著,又啟口笑道:“嘿嘿,班兄言重了,且請林內詳談如何?”五嶽一劍班滄微拂衣袖,灑脫的行向林內,與銀戈飛星常大器二人,分別坐落那兩把椅子之上。

跟在他身後的五人,則一字排開,每人相距三尺,肅立在五獄一劍椅後,而灰旗隊方面之右使者曹功,左使者安棟,掌法雷望,大劊子賈大川,二劊子朱瀚,亦柬手環立於側。

隱於樹上的楚雲微微一笑,心想:“嗯!這五嶽一劍端的一副好氣派,自己早年素聞其名,未見其人,料不到此人卻有恁般威勢,看情形,稍停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這時,前面傳來銀戈飛星常大器宏亮的聲音:“班兄,吾等毋需客套,先論正題,那臥馬山雙首谷內的產金山溪,乃為本隊屬下首先發現,而班兄亦必然知曉那條山溪內的金砂對本隊發展之重要,班兄名震江湖,家財萬貫,且與世無爭元件,何苦定要佔取那條山溪呢?灰旗隊與班兄本無瓜葛,若班兄肯於罷手,則以前為爭此溪所結之怨,自可從此一筆勾銷…”五嶽一劍冷電似的目光微微一閃,冷冷的道:“常大當家,閣下此言未免有些斷章取義了,臥馬山雙首谷內的那條產金山溪,據班某所知,乃是班某手下首先發現,又上班其‘龍鳳山莊’之標誌,但待班某再度遣人前往時,貴隊之人卻已加以佔取,更將斑某‘龍鳳山莊’之標誌毀壞棄置,非但如此,竟又不分皂白,以群毆方式,再傷班某手下三人,試問常大當家,閣下這是有理呢?抑是無理?”銀戈飛星常大器微微一窒,又道:“咳咳,這個麼,老夫手下孩兒固屬不該,但班兄派去之人態度蠻橫亦是原因之一,據老夫得報,貴方之人乃是首先啟畔…”五嶽一劍班滄淡淡一笑,道:“罷了,是非曲直,目前殊難判言,只是這條產金山溪,對班某及‘龍鳳山莊’來說,價值甚大,其重要也不稍弱於貴方,現在,班某以武林規矩為先,正式請常大當家退出臥馬山雙首谷。”五嶽一劍言同尖銳,此言一出,無疑是發出了最後通牒!隨著他這句話,氣氛已在剎那間緊張起來!

銀戈飛星常大器料不到對方會如此單刀直入,開門見山,不由略一怔,他努力嚥下一口唾沫,強笑道:“班兄這般說話,未免過於武斷,灰旗隊闖名揚威,並非易事,老夫希望班兄三思而行,切匆使彼此難堪!”五嶽一劍齒微笑,道:“自然,灰旗隊名震江湖,自是不易相與,但是,五嶽一劍班某亦非泛泛之輩,常大當家,閣下以為然否?”銀戈飛星常大器神倏沉,強硬的道:“如此說來,班兄是不肯讓出那條山溪了?”五嶽一劍雙眸暴睜,冷冷一哼,道:“該讓出的是閣下!”銀戈飛星霍然站起,怒道:“姓班的,你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你的龍鳳山莊麼?容得你如此賣狂?現在老夫再問你最後一句:沒有任何條件可說,你願否讓出那條產金山溪?”五嶽一劍沉靜而冷漠的緩緩站起,斷然道:“無可商量!”銀戈飛星驀然狂笑一聲,一腳將座椅踢飛空中,大叫道:“班滄,你是想以血解決了?”五嶽一劍蕭煞的道:“悉隨尊便。”這時,環立銀戈飛星身旁的灰旗隊各人,早已散立於側.個個殺氣盈目,虎視眈眈,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銀戈飛星常大器退出兩步,怒極道:“好,班滄,老夫便看你狂得了幾時!”五嶽一劍,一拂衣袖,冷然道:“常大器,不信你就試試。”銀戈飛星倏然暴喝一聲,天搖地動的劈出十九掌!

五嶽一劍長聲大笑,輕靈已極的轉出三步,飄然還攻二十一掌!

斜刺裡金芒突閃,一片金菩提,宛若疾風暴雨般向五嶽一劍班滄背後!

班滄冷叱一聲,身形忽然拔空,如箭般疾撲而落,右掌幻起千百掌影,猛拒銀戈飛星,左掌豎立如刀,急向猝襲他的金菩提曹功狠狠砍至!

同一時間,站立椅後的五人之中,那紫袍虯髯大漢狂吼一聲,倏而撲上,抖手攻向曹功,口中大叫道:“姓曹的,紫袍銅拐公孫雄領教你的偷襲絕技!”金菩提曹功左右受敵,正窘迫,灰旗隊的掌法二門神雷望怒喝一聲,及時趕上,連出七掌,接住了紫袍銅拐攻來的招式!

這時,銀戈飛星已避過班滄的掌勢,身形猛旋之下,雙掌掄起二座圓弧,雷霆萬鉤的劈向敵人前,際!

五嶽一劍班滄狂笑連連,攻向金菩提曹功的左掌,如怪蛇般驀而彎回,閃電也似戳向對方身軀右側八大重,右掌微偏,硬封而出!

“劈啦”一一陣震響中,銀戈飛星目瞪如鈴,掌劈揮舞,有如群山並壓,腿影連綿,宛似樁木滾滾,須臾間一氣展出十六招!

五嶽一劍班滄不避不退,大馬金刀的連消帶打,亦在剎那間將敵人攻來招式封解一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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