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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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天爺,在最後一次的集裡,他終於突破了心理障礙,這樣她就可以放心地回去加拿大了…她微微勾起,笑容裡卻隱藏著些許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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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繁波出了急診室後,虛軟地坐在椅上,彎身手肘靠著膝蓋,向來自信的陽剛臉龐如今只有茫然。

他的手在抖,就連雙手緊緊握著還是在抖,他憶起六年前他剛從昏中甦醒,著急地詢問好友狀況的時候,那盈滿心頭的不安及擔慮,就和現在的受一模一樣。

為什麼老天要把這些責任系在他手上?他只是個凡人,他情願把命還給它,也不願再一次面對有人從他手中逝去的痛苦。

“先生,你可以先幫那位小姐填一下基本資料嗎?”一位護士遞來單子和筆。

夏繁波接下,在寫完她的名字後,他停住了。

?不知道。電話、地址?不知道。血型、有無遺傳病史、有無重大疾病?他全部都不知道!狂猛的懊恨震得他眼前一片空白,他低頭將臉埋進臂彎裡,痛苦抱頭。

這些子他對她做了什麼?除了一再地無情對待,他給過她什麼?他甚聖不曾真正地認識她!

他指責她缺乏勇氣,他又何嘗不是?至少她還有承受挫折的毅力,他卻是連面對都不敢去試。

如果他在那次就答應她坐上駕駛座,他們剛剛就會更快抵達醫院,他好怕因為這些年生疏所耽誤到的時間,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

拜託,讓她平安無事,要是她有什麼萬一,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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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一直有人來來去去,夏繁波問過護士小姐幾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要他先在旁邊等候,他只能安自己,這樣至少代表她並沒有到生命垂危的地步,否則院方應該會要他儘快通知家屬前來。

家屬!直至此時他才想到他該通知楊叔。倉促間沒帶手機的他正想向櫃檯借電話,剛好看到紀向暖走出急診室,緩步來到他面前。

“你沒事了嗎?可以下嗎?”他握住她的手,關心急切的神情全然表無遺。

當他溫厚的大掌覆上她的手,那暖意從指尖直透心坎,將她好不容易做好的抵禦幾乎全數崩毀。紀向暖連忙咬忍住,小心不讓心裡的情緒透一絲一毫。

“看吧,你還是做得到的,”她抬頭看向他,所有波動已經全然掩下,略顯蒼白的臉上只有鼓勵的笑。

“這是我收到最的禮物了。”

“…你什麼意思?”夏繁波愣了下,微眯起眼,原本握住她的手緩緩鬆開。

“我本來只是有點累過頭了而已,但看到你那麼緊張,想說乾脆試試看這個方式能不能讓你面對過去…”她再度低下了頭,因為如果看著那雙眼,她永遠都沒有辦法把這段話說完。

“真的有用,太好了。”她騙他的?他剛剛受盡煎熬的自責與擔心,全都毫無意義,就因為她做了一個該死的、將計就計的測試?

夏繁波屏住呼,所有歉疚與關懷像水般急速退去,滔天巨的憤怒正醞釀著朝他撲來。

“不可能,剛剛你全身冒冷汗、臉發白、不過氣、還一直咳嗽,那不像裝出來的。”他頑強抵抗那波怒,不讓它輕易摧毀他的理智。

“臉發白是因為真的有點虛脫,其他的…我也沒想到我可以裝得那麼像。”別再問了,就相信她吧,她快撐不下去了。

“剛剛被護士知道也罵了我一頓,你因為這樣生氣了嗎?”

“生氣?我怎麼會生氣?”夏繁波怒極反笑。

“當我發現我在外面緊張得要死的時候,始作俑者卻在裡面得意竊笑,我氣什麼?當我恐懼又有一條人命會葬送在我手上,那個人卻完全沒有生命危險時,我氣什麼?”他所說的情況讓紀向暖心頭一緊,好不容易緩和的心彷彿又痛了起來。

她不是故意要讓他擔心,也不是故意要說謊害他生氣,但如果說出她有心臟病,說不定他會內疚這段時間對她的態度,她都要遠離他了,本沒必要再多讓他擔心。

一時之間她只想得到用這個理由來掩飾,即使這樣會使得他厭惡她到極點,那都無所謂了。不要成為他的負累,讓他再也不願想起她這個人,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這是在幫你啊。”她知道,這種自以為是的言詞會讓他對她更加失望。

果然,夏繁波已瀕至臨界點的怒火整個爆發。

“我只氣我是個白痴,竟然會被你那高超的演技給騙了!”他倏地咆哮,聲音裡滿是傷痛與狂怒。

“手抖得像半身不遂的中風患者還堅持坐在駕駛座上,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瞪向她,眼中的冷絕與陰狠讓人不寒而慄。

“紀向暖,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你要是再敢到我店裡,就算連夜搬離我也在所不惜!”用力將車鑰匙朝她腳邊扔去,夏繁波怒氣騰騰地離開。

紀向暖怔站原地,連旁人對她投來好奇的目光她都恍若未覺,良久,她才彎身拾起鑰匙,緊緊握在掌中,即使鑰匙刺痛了掌心,她仍緊緊地握著。

就這樣吧,他繼續過他的子,她回到加拿大繼續待在爸媽的保護之下,當作她從來不曾出現過…她想笑,想為他掙脫過往的陰影到開心,但止不住的淚卻慢慢湧上了眼。

“紀小姐,我讓你下是為了讓你打電話通知家人,不是讓你在這裡站著發呆的!”護士小姐看到她,不語出責備。

“你的心跳才剛穩定下來,最好還是再多躺著休息一會兒。”

“我馬上打。”把眼淚回去,紀向暖走到櫃檯借電話。

“楊叔嗎?麻煩你搭計程車到醫院的急診室…先別問好嗎?來了之後我再跟你解釋,把我的單車一起帶過來,麻煩你了,拜託,拜託…”面對楊叔連珠炮似的著急詢問,她都沒有回答,只是不住地軟言央求,她希望楊叔能趕緊離開,別遇到他,這樣她的謊言就不會被拆穿了。

終於說服楊叔,她掛上電話,緩步走回病上躺著。

看著白的天花板,眼前浮現的是這些子以來的相處情景,她不哽咽,淚無聲地滑下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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