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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濛濛、飄飄渺渺，心頭只記著五月十五…

現在是幾時？今兒個是幾了？月將圓否？

鳳鳴的曇花姑娘，你究競在何方？你是否真加曇花一現，天明破曉就失了蹤跡？我不知你名姓，只記得你的模樣，卻承蒙你救了命，我欠你一份情，一生一世都還不清！這些年，我窮盡心力，可卻怎麼也找不到你…

意識昏亂，時空跳躍，恍格問，又見出事那年的五月十五。

為了官家指定的釀酒，江天衡離家尋找原料。誰知，竟中了葉秀的算計。

她買通侍衛，在他的飲食之中微量下藥，算準藥將在他抵家時發作，屆時來個甕中捉鱉、生米煮成飯，好稱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如意算盤抵不過老天的安排。

侍衛藥量抓得不準，而他又在鳳鳴多耽擱了幾天…

那清晨，天半昏暗，他走過一片盛開的曇花園，成片繁茂的潔白曇花盛開，猶如灑落地面的溫柔月光，香味清談幽遠，勾得他心思浮動。不知為何，隨著天光破曉，身體的溫度竟和那初升的朝一般愈形燥熱，他提氣運功，拼命壓制，卻是適得其反。

回頭，乍見侍衛心虛慌亂的神情，心頭頓悟，身上燃燒的無名火驟成心火，忿怒矇蔽了理智，長劍疾揮，鮮血四濺，望向一雙即將告別死亡的眼、他瞧見了歉意…但遲來的歉意，又有何益？

不擇手段！可笑啊…為了得到他，那個可恨的女人竟是如此不擇手段！

藥噬他的功力，無法自行運功驅出體外，氣漸形急促，斗大的汗珠不斷地自額角、臉頰沁出。愈想心愈恨，情緒的動加速血的動，體內的燥熱如星火燎原，烈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藥在體內恣意作祟，再不求解，他將在這僻靜的山村受慾火焚身而死。

不，不行，他不能死！二孃的野心昭然若現，他孃親多年來所受的委屈還未求個公道，他絕不能死！

意識在清醒離之間跳躍戰，他撐起劍，咬牙前行，一步步、一步步，行進的腳步愈來愈慢，汗水溼透衣裳，強撐的意識即將崩潰…

出了林口，晨曦自雲隙間展笑顏，已近破曉，曇花將謝，但那股溫潤的清香依舊幽遠濃郁，薄薄的水霧拂過曇花，溼涼的空氣裡凝著曇香，身心頓覺清新舒緩不少。雙目遊移，痴地測覽著眼前的曇花，倏地耳畔聽見一道輕柔哀傷的歌聲。淡淡的，時起時落，不甚清晰。

他凝住心神，仔細尋找歌聲的來源…

再往稍遠處望去，眼神瞬間為之湛亮！一道纖細的身影隱於花間，專心收採曇花，烏亮的青絲紮成髮辮柔順地落在肩側，玲戲有致的身段是初綻瑰麗的豆裝芳華，一名女子，年輕的女子——解藥！她是他的救星！

眼神像是定住了般移不開，才稍稍平復的身子無端又燥熱起來，他無法控制自己，腳像是生了意識似的，一步步不停向年輕女子所在處走去，曇花的清香和女子的柔美成了他心頭此刻唯一的存在。

情慾逐漸抬頭，和僅存的理智不斷戰，他不動聲響走到年輕女子身後。未久，女子覺身後有異，起身回頭察看，乍見跟前出現一道高大的陌生黑影，晨曦在他的身後綻放，柔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好一瞬間，他處於天人戰，她似是受了驚嚇，錯愕僵立。

她遇上了什麼傷心事？臉上為何掛著兩行清淚？他忍不住伸出手，想為她拭去淚痕，她驚慌退了幾步，他一個撲空，狠狠摔跤，慾火更熾，只恨此時無力自盡，落得這般狼狽難堪的境地。

“你…你怎麼了？”一道嬌脆的嗓音顫聲問著。

“快…走！趁我還有意識時…快走，我…被人下了藥…”他急，再也說不上話。四周一片死寂，一陣沉沉的嘆息，似是抉擇、又似無奈，一雙冰涼柔軟的小手撫上他的膛，他聽見了救贖的聲音。

“我不走，我要救你。”她深深一口氣，堅定宣示。

他倒一口氣，不敢置信。

兩雙眼眸對望，女子細緻秀麗的容顏和柔白清雅的曇花映，徹底眩惑他的心。柔軟馨香的身子偎近，顫抖著，他低一聲，將她摟人懷中，再翻身，將她置於身下，解開她的扣結，印上細白的頸項，輾轉連…

不知她的名姓，兩顆陌生的心靈相遇，他和她的人生，自此糾纏。

***直至上三竿，他自然甦醒，情藥解，又得多刻好眠，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神一來，理智跟著清醒，隨著記憶回溯，他的臉益發慘白…

他…真該死！該死地該受千刀萬剮，下十八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