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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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在治療期間,還是少會客為妙。”沙儷將她的話打斷,“另外,我們兩人的治療手段可能完全不一樣,萬一發生意見衝突,到底聽誰的?”林鳳衝說:“以你的意見為主。”
“那就好。”沙儷說。
凝小小地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要提示一點。”林鳳衝的口吻突然變得十分嚴厲,“此案案情重大,已經引起社會輿論的關注。思緲的涉案程度到底有多深,目前還是個未知數。一旦洩她的身份,很可能引起公眾的猜疑,認為我們警方包庇她。所以,關於她的一切都要嚴格保密,不管是誰,如果洩
出一星半點,都要按照相關法律予以嚴懲!”大家都點了點頭。
“那麼…思緲就給你們了。”楚天瑛說,口吻有些淒涼,“我要帶蕾蓉回省裡,請她幫助複核屍檢。有什麼情況我隨時和你們聯繫。”說完便走出總控制室,來到安檢門外,用“銅紐扣”換了手槍
進槍套,和林鳳衝一起慢慢朝樓下走去。
郭小芬走在後面,無意間聽見凝問沙儷:“你剛才給思緲吃的是什麼藥啊?”沙儷很不情願地回答:“心得安——β受體阻斷劑。”凝的目光一凜,彷彿在蚊帳裡看到了一隻準備嗜血的蚊子。
2。
在一個路口,林鳳衝把郭小芬放下,開車載著楚天瑛去機場了。
郭小芬看著熙熙攘攘的車,心中一片
茫。從前,不管發生多大的案子,她總能以新聞記者特有的
銳發現一個疑點、一點頭緒,然後堅持不懈地尋訪下去。記者沒有刑偵和審訊的權利,只能靠著長期工作積累出的人脈,找到知情者,打探到內幕和真相。問題是這個案子所涉及的保健品產業,以前她從未接觸過。猶如逮到了一隻蜷縮的刺蝟,卻
本不知道從哪裡下嘴。
犯罪現場太遠了,不可能去;物證都被警方封存;犯罪嫌疑人只有一個劉思緲,失憶中;死者是不能開口說話了,屍檢又沒有發現本死因…
頭疼。
等一下!
死者不能開口說話,屍檢沒有發現本死因,但這並不代表遺屬完全不知情啊。
郭小芬拿出手機,先找林鳳衝要了幾名死者家中的電話號碼,然後開始撥打——當然,蒙健一的家是不必打了。其他幾個:佟大麗、焦豔、宮敬、蒙如虎的家人彷彿商量好了一般,都拒絕回答郭小芬提出的任何問題,匆匆掛了電話。郭小芬仔細一想就明白了,這幾個死者都是健一公司的職員,恐怕公司早打了招呼,比如“想要撫卹金就乖乖閉上嘴”
…
只剩下一個李家良了。
對這個,郭小芬也沒抱什麼希望,誰知道電話被接聽後,對方說歡她來家裡坐坐。郭小芬喜出望外,趕緊打了個車直奔而去。
一進李家,便見到客廳裡擺了個小小的靈堂:原來擱電視的矮櫃子上,擺了李家良一幅遺像,用黑幔飾著邊沿。遺像兩旁各燃有一香燭,前面放著的幾個白瓷盤子上盛著果品等祭物。客廳兩側歪歪斜斜地立著幾個花圈,看上去十分冷清。
郭小芬把事先買好的一束白百合放在李家良的遺像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個躬。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去世的老人看來很善良,還有些面。
接待她的是李家良的侄女,絮絮叨叨地說,因為她叔叔只是特聘的廣告演員,不算公司的員工,所以“一樣的死”給別人的撫卹金比她叔叔的多十倍,“您說這公平嗎?!”她用右手手背啪啪地拍著左手手心,唾沫星子差點噴到郭小芬臉上。
“李老先生這次去旅行之前,沒有和你說什麼嗎?”李家良的侄女搖搖頭,“叔叔沒有子女,嬸子前幾年病死之後,他的格越來越孤僻了,就是逢年過節也很少和親戚們走動,這次他出門,
本就沒有和我們打招呼。”郭小芬想了想,“那麼,他的遺產如何分配呢?”
“叔叔把這套房子留給我了,其他就沒什麼了。”房子的裝修、傢俱、電器都十分簡陋。一個廣告公司的特聘演員,怎麼會窘困至此?
郭小芬說:“我想在這裡隨便走一走,可以嗎?”得到同意後,就逐個房間地看。廚房廁所陽臺也不放過。整體的印象是比較亂,物品的放置很隨意,十足一個老單身漢的家居模樣。相比之下,略顯整潔的是臥室:門後掛著一幅乾淨的掛曆;一張老式席夢思雙人,旁邊立著一面嵌鏡子的大衣櫃;貼牆擺著一張佈滿坑窪的實木桌子,上面有檯曆和筆架什麼的。郭小芬拉開右邊的
屜,發現一個斑駁的鐵盒子,裡面有**像章、紅寶書、上海牌手錶什麼的,俱是七十年代的物什,墊底的一個小本本里,抄著一些詩詞,讀不大懂,還夾著一張發黃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有兩個人,肩並肩站在一棵松樹下,右邊是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子,左邊是個說不上漂亮,但眉目非常端莊的女孩。
看相貌,年輕男子應該就是昔的李家良。兩個人雖然並肩站在一起,但神情都有些拘謹,特別是那女孩,十分羞澀。
她,應該就是李家良已經去世的老伴吧?郭小芬想。
抬起頭,只見牆上掛著一個玻璃相框,裡面有各個時期李家良和家人的照片,其中他和老伴的合影佔了大部分,但怎麼也看不出他的老伴和那女孩相貌的相似處。
那麼,那個女孩是誰?李家良為什麼如此珍重地把和她的照片封存在那個陳舊的鐵盒子裡?
還有…還有一個明顯反常的地方,那就是——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索,“你這個渾蛋!不聽我的勸!你這個渾蛋!”她一愣,走出臥室,只見一個瘦小的、留著山羊鬍的老頭子站在客廳裡,指著李家良的遺照不住地破口大罵,臉上卻是老淚縱橫。
旁邊,李家良的侄女呆呆地看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