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竅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是的。”蕾蓉說,“這道傷口相當重,應該是用鐵、鐵鉗式的東西打擊,導致了枕骨破裂,我認為這次打擊已經殺死了蒙如虎,而那個菸灰缸的砸擊,很可能是兇手為了遮掩基底傷而故意製造的。”黑暗的屋子裡,楚天瑛身上掠過一陣寒意,兇手是誰?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為什麼要掩蓋那第一次打擊呢?
蕾蓉在話筒那邊接著說:“其餘四個死者都有很明顯的內耳出血。這是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因為他們的直接死因應該都是心梗,心梗發作很少會帶來耳損害。此外,蒙如虎和李家良也出現了內耳水腫的現象。”
“難道是中毒?中毒的人不都會七竅血嗎?”
“那是小說中才有的。”蕾蓉很認真地說,“所謂毒死,其實就是化學損傷,大部分毒藥都是作用於血
循環或神經系統,引起機體功能
或器質
病變導致死亡,常見的症狀是噁心、昏
、嘔吐、
搐,很少有什麼七竅出血的。”
“那會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們的耳損害呢?”楚天瑛更加不解了。
“一般來說,耳鼓膜穿孔或顱底骨折容易導致耳出血,掏耳朵不當、拳擊受傷時也比較常見。”蕾蓉說,“但是那四具屍體的耳出血顯然不是上述原因造成的,具體是什麼原因,我現在還說不出。我已經對相關器官組織做了切片,回京後用組織切片機和顯微鏡做進一步的檢查。”耳損害,耳損害,耳損害…
他整個湖畔樓上上下下走了一遍,壓兒就沒問會議室,客房、餐廳看得比較隨便,ktv包間倒是看得特別仔細,還特別試了音響和麥克風…
李大嘴的話,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楚天瑛動得喊了出來,“蕾主任,你看會不會是噪音造成的?比如,兇手把那些人鎖在密閉的ktv包間裡,用遙控裝置打開音響,音響裡放出巨大的音量,把這些人的耳膜刺穿,導致他們心梗突發死亡。”蕾蓉很平靜地說:“理論上,你說的是可行的,190分貝的噪音足以殺死一個人。可是,人在遭受高分貝噪音的情況下,一般都會有堵
耳朵或躲避聲源的行為。比如在那個包間裡,至少可以打碎窗戶逃出吧,但是他們沒有。況且,真的有那麼大的聲音,整個狐領子鄉難道沒人聽見?要知道150分貝就已經是火炮的聲音了。”楚天瑛在黑暗中呆呆地站了很久,才說出話來,“蕾主任,我還有一個想法,你也許會覺得很荒謬…”
“在探討科學問題時,沒有想法才是最荒謬的。”蕾蓉溫和地說,“你講吧。”楚天瑛說:“現在,社會輿論給了健一公司巨大的壓力,有傳言說,湖畔樓慘案是那六個人在包間裡作過一面五行陰陽鏡,因為輻
導致的死亡,聽起來似乎荒誕不經…你認為,這有可能嗎?”蕾蓉沉思了片刻說:“我沒有進行試驗,不能妄下結論,但從經驗上看,我認為不可能。輻
致死的
本原因,是在人體組織內釋放能量,引發細胞死亡或損傷,導致機體病變甚至癌變。如果輻
是中等強度的,比如引起白血病,受照至發病的潛伏期為兩年,腫瘤的潛伏期為五年。如果是急
照
,也就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受到大劑量的照
,會引起急
放
病,表現為大面積出血、細菌
染等等,在幾天內死亡——我不知道你明白了沒有,像湖畔樓那種在幾個小時之間發生的死亡,如果是輻
導致的,除非在ktv包間裡放個核反應堆。”此路不通。
楚天瑛又問:“這六個人的死亡時間,你能否做一個排序?”
“以目前的法醫學檢查水平來說,對死亡時間的推定,最多隻能確到小時。”蕾蓉說,“但是從屍檢的結果來看,我有這樣一個推斷:首先,六個人都被某種武器所攻擊,因為他們的屍檢都呈現不同程度的耳損害,其中四個人當即斃命,另外兩人,李家良和蒙如虎則可能由於體質差別,沒有立即斃命,由於某種原因,他們搏鬥起來——”楚天瑛問:“蕾主任,通過刀柄上提取的掌紋和指紋已經證明,李家良確係被蒙如虎殺死。那麼,有沒有這種可能,搏鬥中,李家良也
起了什麼傢伙,當蒙如虎一刀刺中他的時候,他也給了蒙如虎一下,而後怕蒙如虎不死,又拿起菸灰缸再砸向他的後腦,然後李家良才倒臥在大門旁死去?”蕾蓉說:“我有三點證明你這個猜測不成立:第一,李家良被刺那一刀,當即導致腹部主動脈破裂,腹腔大出血,他絕對沒有力量再去拿個什麼東西砸蒙如虎的後腦勺;第二,你說李家良
起了什麼兇器,然而在犯罪現場報告中,沒有提及任何其他兇器;第三,李家良的屍體和蒙如虎的屍體在現場相距很遠,假如真像你說的那種情況,應該是兩個人的屍體呈扭打在一起的狀態——以他倆的致命傷,都是一擊斃命,沒有再多走半步的可能。”
“那麼,蕾主任,我下面這個設想可否成立?”楚天瑛地
了一口氣,“那四個人斃命之後,蒙如虎殺死了李家良。然後,正當他呆呆地看著倒在血泊裡的李家良,黑暗而死寂的ktv包間裡,一個人出現在蒙如虎身後,握著一
鐵
,手臂高高揚起…”
“天瑛。”蕾蓉的聲音有些顫抖,又帶著一絲苦笑,“現在是凌晨四點,我一個人站在驗屍室外面的過道上,饒是我當了多年的法醫,你也不用這麼試驗我的膽量吧。”楚天瑛低沉地說了句,“對不起。”蕾蓉靜了一靜,說:“天瑛,我不知道你的這個設想是不是成立。因為從屍檢結果和犯罪現場勘察結果來看,ktv包間裡肯定還有第七個人,他無疑親手殺死了蒙如虎,但他用了什麼方法,才沒有像其他六個人一樣立刻死亡?他殺死蒙如虎之後,又是怎樣從門窗反鎖的包間裡逃走的,這些我想不通。”掛斷電話,楚天瑛在邊坐了很久,很久。夜濃如墨,他分明覺得自己也被鎖在了一個密室裡,四周都是牆,怎麼走都碰壁…
3。
少玲抱著兩沓黃的紙錢,來到墳前,先壓了兩張墳頭紙,然後用打火機點燃了紙錢的一角。
這是一個異常淒冷的早晨,天空被凍成了鐵青,太陽在極遼遠的地方探出蒼白的一張臉,風呼呼地颳著,沒有一
草能直立起來。火舌藉著風勢,迅速將那些紙錢
噬乾淨,殘留的餘燼,隨著風在那些掉光了葉子的白樺林間盤旋著,久久不落。
少玲呆呆地坐在墳前,她只穿了件絳紅的羽絨服,沒有戴帽子,臉蛋和耳朵都被凍得通紅,兩道淚痕像冰凌一般掛在眼角下。即便是聽到身後有人走過來、在身邊坐下,她也沒有回頭。
“真冷啊!”楚天瑛著手,“老在城裡待著,想不到草原的秋天是這幅景象——你這是給誰燒紙錢?”
“我娘。”楚天瑛“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跟蕾蓉通過電話,他再也沒睡著,瞪著眼睛看窗外過一道魚肚白的時候,決定出去走走。
街道上空無一人,所有的房子都像凍豆腐般灰灰的一坨,刺骨的寒風在牆底下打著旋兒。楚天瑛正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看到陳少玲獨自一個人向村口踟躕著前行,不由得跟了上去,直到看見她上墳,才過去搭訕。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坐了很久很久,遠處有人喊:“楚處,楚處…”楚天瑛回頭一看,是胡蘿蔔抱著個綠的軍大衣氣
吁吁地跑了過來,“楚處,你咋這麼愣呢,也不多穿點就往外跑,這草原上有三不惹:白
的雪,秋早的風,夏晚的蚊子要人命!”說著把軍大衣披到天瑛的身上。轉頭又對少玲說:“你這孩子也是,大清早的上哪門子墳?”少玲慢慢地站起來,“我們醫院接下來幾天要培訓,可能沒空回來,所以才想來看看我娘,告個別…”
“看你這孩子,整得跟要出國似的…”胡蘿蔔笑著說,但少玲已經走遠了。
望著她的背影,楚天瑛說:“這姑娘那天可被嚇得不輕。”
“可不是。”胡蘿蔔嘆了口氣,“門一撞開,躺著六具屍體,連我都差點嚇得坐地上,更別說她一個姑娘家的。這妮子命苦呢,生下來就不知道爹媽是誰…”楚天瑛一愣,指著墳頭說:“這不是她媽媽的墳嗎?”
“不是親生的。”胡蘿蔔說,“她媽也是個怪人,年輕時是村子裡的一枝花,戀上個隊的知青,人家後來回京了,再也沒消息,她傻乎乎的一直等著,誰也不嫁。後來到縣醫院去當雜工,晚上在醫院門口撿到個包袱,打開一看是個女嬰——好端端的被爹媽拋棄了,估計是人家還想要個男娃——她覺得既然自己撿到了,就說明命裡該有這個女嬰,便收養下了,一把屎一把
地把女嬰拉扯大了。誰知,還沒過幾天好
子呢,就病死了…”兩個人並著肩往回走,楚天瑛隨口問道:“少玲的媽得什麼病死的?”胡蘿蔔沒吭聲。
“嗯?”楚天瑛有點驚訝,“老胡你咋不說話呢?”胡蘿蔔嘆了一口氣,“這真的是說來話長了。少玲雖說被她媽帶大,但她媽也要幹活兒,難免對她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咱農村人實在,甭管什麼時候,看少玲碗裡空了,哪家的大爺大娘都會給添一勺子,所以她可以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這孩子也有心,學習特別刻苦,大學在省裡上的,學個叫啥養老的專業,畢業了也不在省裡找工作,直接回鄉里來開了家養老院。”
“養老院?”楚天瑛很驚訝,“我看你們這鄉里民風古樸啊,各家子女不養老人的嗎?”胡蘿蔔苦笑了一下,“嗨,這不是時代變了嗎,姑娘小夥兒都想到外面去闖一闖,留了一大群白頭髮的在家沒人管。平時還好,趕上個頭疼腦熱的,連端水送藥的都沒有。少玲就回來租了幾院房子,用她上學時打工攢下的錢重新裝修了一下,把幾戶
子過得最艱難的老人接來照顧,象徵
地收一點錢,主要是徵個‘實物費’…”
“什麼叫‘實物費’?”楚天瑛好奇地問。
“就是大家一起湊東西過子,張家種苞米就多出苞米,李家菜園大就多出青菜,少玲她媽病懨懨的,也過來幫她的忙。沒多久,這養老院就辦得興興旺旺的了,縣裡電視臺還來報道過,老齡委撥出一筆款子給了少玲,讓她搞個試點…這不都
好的嗎,誰知道突然就出了事。”胡蘿蔔皺著眉頭,“咱們鄉往西三十里有個熱電廠,私企老闆承包的,不捨得花錢僱男工,專門招女工,尤其是輸煤系統,工資壓得很低。咱們鄉里好多女人都去了,幹一天活兒掙得滿臉的灰。少玲她媽也去了,幾年後回來,成天咳嗽,去醫院檢查得了個啥塵肺病,還
重的。養老院的另外一個老人也在那工廠做過工,也得了這個病。少玲看著難受啊,讓縣醫院給治,一打聽,這病治不好,只能靠洗肺、常年用藥控制著,少玲算了算,
本花不起那個錢。出了省醫院的大門,站在路邊不知該咋整,看到馬路對面有一家保健品專賣店在搞活動,推銷新出的一種排毒儀。她上去諮詢,售貨員說,這儀器通過洗腳來排毒——尤其是排肺裡的毒,安全無毒副作用,兩千多塊錢一臺,等於給家裡請個保健醫生,然後拿出一堆專家、醫學院的鑑定證書來。看少玲猶猶豫豫的,售貨員就說你可以先
個定金,我們的醫生跟著你回家試用。
“少玲就帶他們回了家,把那個腳盆一樣的排毒儀裡倒上熱水,撒上他們公司特製的‘析毒粉’,讓她媽一洗,嘿,還真洗出一堆棕綠的東西來,棉絮似的在水裡漂啊漂。售貨員說這就是肺裡的粉塵被洗出來了。少玲高興極了,把老齡委撥給她的那筆錢買了這個排毒儀,讓她媽和另外那個得病的老人每天洗腳…”
“我只聽說過洗腳能催眠,沒聽說過洗腳能排毒啊?”楚天瑛問。
胡蘿蔔走得有點累了,在背風的一堵牆後面站定,掏出一菸來用打火機點燃了,深深地
了一口,接著說:“誰知道怎麼搞的啊,反正沒到半年,她媽就死了,死得特慘,
不上氣來,等於活活給憋死的…拉到醫院做屍檢,醫生說那肺硬得跟石頭似的,一個勁兒地責備少玲把她媽的病情給拖延了。你想少玲聽了這話得什麼樣子?眼睛差點沒給哭瞎了。黃鼠狼專咬病鴨子,養老院裡另外那一個得塵肺病的,也很快死了,鄉里有人到上面反映情況,少玲的這個養老院就徹底關了門…她大病一場,病好了之後就到縣醫院去當了一名護士。”楚天瑛突然想起了什麼,“老胡,你說,少玲買的那臺排毒儀…會不會是健一公司生產的?”胡蘿蔔怔住了,夾著煙的手在嘴邊停了半晌,突然撲哧一笑,“楚處,你懷疑那案子是少玲乾的?”楚天瑛仔細想了一想,拍拍腦門,“折騰了一夜,看誰手上都沾著血似的。”這時,一輛破破爛爛的小巴從鄉里開了出來,在他們二人面前停下,玻璃窗被搖下,探出了張大山那張紅而
糙的大臉,“老胡叔,楚處,你們要去縣城嗎?”
“不去,不去。”胡蘿蔔搖著手,“我們在這說會兒話。我說大山子,你看看你那手,都凍皴裂了,該戴棉手套子就戴啊,不然連方向盤都把不住。”看著這個因為眼睛小而格外像一隻熊的憨實小夥子,楚天瑛不由得想笑。
湖畔樓慘案發生後,他親自審訊了陳少玲和張大山:少玲顯然是被嚇壞了,問一句哆哆嗦嗦地說了三句;張大山卻有很強的牴觸情緒,問三句說不了一句。直到胡蘿蔔把他坐過牢的事情告訴了楚天瑛,楚天瑛才明白,這小夥子三年大牢坐得冤。於是耐下心慢慢與他溝通,讓他明白天下的公檢法並不是只替富人和當官的說話,張大山才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如實說了。最難得的是,當楚天瑛問他“胡所長在樓下叫你,你為啥不答應,過了很久才下來”時,他臉漲得通紅,“我在二樓的客房裡踅摸,看有沒有啥值錢的東西,但是我保證我什麼都沒有拿…”這點和胡蘿蔔的判斷是一致的。
楚天瑛拍拍他的肩膀,“大山子,你說實話,說明你信任我,拿我當朋友,那你這個朋友我定了!”自己這個曾經的囚犯,竟然和省公安廳刑偵處處長
上朋友?!張大山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所以,這會兒見了楚天瑛,張大山也憨憨地笑了,“楚處,我那金盃啥時候能還給我啊?你看我現在只能開著這輛跟人借的破車拉客了。”
“那輛車作為物證,暫時扣留在派出所的後院裡,放心吧,案子一破就還給你。”楚天瑛說。
“大山子,別光顧著掙錢,找媳婦也要抓緊。”胡蘿蔔擺出一副長輩的教訓姿態,“上學那會兒你不是追著少玲股後面不放嗎?現在這本事哪兒去了。”張大山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來,“老胡叔,我配不上她…我…我有事先走了。”然後一踩油門,車子轟隆隆地朝遠處開去。
“好的一孩子…”胡蘿蔔的腦海中不
浮現出當年攆他去城裡學手藝的情景。
兩個人剛回到派出所,李闊海就過來報告,說對草原旅店的搜檢工作已經完畢,在那個黃臉客人住過的房間裡發現了大量屬於同一人的指紋,在排除了洋蔥頭等旅店經營人員的指紋之後,將該組指紋輸入全國指紋數據庫系統,沒有找到對應人。
“也就是說,這個人從前沒有留下過案底。”李闊海說。
一個從來沒有犯罪經驗的人,竟一下子殺了六個人,還設計瞭如此不可思議的密室,這可能嗎?楚天瑛眉頭蹙成一團。
李闊海接著說:“還有,我們據洋蔥頭的描述,對黃臉客人做了相貌拼圖,加上各種類型的大鬍子,找了李大嘴來辨認,他都很肯定地說:這不是那個包下湖畔樓的人。”又走進死衚衕了。
對犯罪現場的目擊者,刑偵人員第一要做的不是盤問,而是保護,使其確認不會受到生命威脅後,才會做出更加準確、客觀的證詞…研究表明,心率與證詞的真實成反比,一個人的心跳越快,情緒越緊張,他的證詞的可信度就越低。
他想起了思緲在《犯罪現場勘察程序》中寫的一段話。
思緲,你還在因為過度的驚嚇而陷在失憶的泥沼中嗎?現在,你的清醒不僅關乎案子能否迅速偵破,也關乎你個人的安危和前途啊!我多麼需要你的一句證詞,哪怕…哪怕是一句虛假的證詞。當陷入宮的時候,可怕的不是走錯路,而是無路可走啊!
“上面特別命令在思緲的病房門口加了二十四小時雙崗…思緲的涉案程度到底有多深,目前還是個未知數…”林鳳衝的話言猶在耳。
事實上,這就是一種變相的拘押。
這麼想著,楚天瑛有些焦躁起來,他拿出手機撥打了凝的號碼,一連撥了六七遍,話筒中最後傳出的,始終是那禮貌而又冰冷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組長,你說得不錯,但事實上——使我驚訝的是,本案的所有線索,就幾何圖形來說,不論是點、弧、拋物線、正弦、雙曲線…似乎都絕望地沉到水面下了。
——範·達因《格林家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