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挑戰者號飛向太空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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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贛駿4月29,是個
動人心的、難忘的
子!
美國航空航天局肯尼迪空間中心的發場上,2000多噸重的“挑戰者”號昂首翹翅地威武聳立著。今天,我們7名宇航員,就將在這裡乘坐“挑戰者”號航天飛機凌雲直上,衝破霄漢,直上九天,飛向那廣袤縹緲的,神秘莫測的太空!
…
我這個美籍華人,算是迄今為止第一個進入太空的炎黃子孫。這怎能不叫人心情動、
慨萬千呢?!
…
我的祖籍在江蘇鹽城。1940年在江西贛縣出生,在上海度過了幼年,讀了小學,10歲隨家人到臺灣。1963年赴美國求學,在加利福尼亞大學攻讀物理,1967年畢業,翌年獲碩士學位,三年後又取得博士學位。1972年被聘到美國航空航天局的帕薩迪納噴氣推進實驗室,從事體物理的研究工作。10多年來。我發表了幾十篇科學論文,獲得20種發明專利權。後來,美國航空航天局徵求太空實驗計劃,我提出的《太空旋轉中的
體平衡狀態》這一科研題目入選。經過兩年多的太空環境適應和飛行訓練,成為一名擔負太空科學實驗任務的宇航員。這樣,我這個擁有10億人口中國的後代,炎黃子孫,終於要起飛了!終於要向那一直使人為之神往的
宮飛去了!
…
航天飛機飛行速度8千米/每秒。當遠離地面400千米之後,地心力消失了。
每個宇航員到自己的臉頓時“脹”大了,腳也似乎縮到軀體裡去了,我們的身體,也突然變得輕飄飄的,
到身輕如燕,已經可以在實驗室空間飛來飛去。這時雙腳也喪失了走路的功能,只要用手或其他部位碰一下週圍物體,人就飛走了。我覺得好玩,用一
指頭著地,身體頓時就豎立起來,完成了一次倒立。這在地球上是多麼難以想像!失去重力的人彷彿有一身絕妙的輕身功;在原地旋轉,一下子會轉許多圈,就像一個陀螺。但將兩臂伸開,轉速即減緩,如將兩臂收攏,轉速又加快了。
這種遊戲多麼有趣!
從飛機的舷窗眺望地球,太空景觀美極了,她像個五顏六的玻璃球,主要顏
呈藍綠
,其次是陶土
、灰黃
。地球上的河
、山巒、城市、平原看得很清楚。見了這瑰麗
人的景
我高興極了,趕快找相機來拍攝。到了中國的上空,同伴都把窗口讓給我,我要拍中國地貌的照片,更想拍長城,可惜那幾天中國的上空多雲多霧,沒有拍到長城,只拍了上海市、長江口、海南島和東海的照片,還有兩張一時辨不清拍的是什麼地方。我準備將上海的照片放大,贈送給上海人民。
從科學家變成“太空人”,可真不容易!美國休斯頓市約翰遜空間中心的宇航員培訓機構,為此對我們進行了多項嚴格的訓練:第一,科學訓陳。航天飛機分為乘員艙和貨艙兩大部分。機身前端為乘員艙,艙的前部上面為駕駛室,容2人;下面為生活間,容8人。乘員艙後部為實驗室,容6人。貨艙就是整個機身,長18。2米,直徑4。6米。這裡裝載待發的衛星及發
設備(也可裝載回收的衛星和航天器),還裝著進行天文地學、生物醫學、空間生產工藝等研究的各種儀器等,總重量達29噸。在地面訓練時,我們的模擬實驗室與航天飛機實驗室一模一樣。科學家在這裡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模擬實驗,以
悉儀器、設備的位置和使用方法。我在第三號科學實驗室,除進行自己的研究實驗外,也負擔一些別人的研究項目。
第二,體格訓練。主要是失重訓練、過載訓練和鎮靜訓練等。失重訓練通常是蒙著眼睛在地面的旋轉椅和旋轉臂上進行,也在空中的噴氣飛機上進行。有時,還坐在一個上下左右搖擺不停的船上,使人體產生不良反應後,觀察其能否鎮定自若。
我給上海的朋友看了一幅我在接受訓練時的照片,面部表情很難受,怎麼也認不出我平時的笑容。為了這次實驗,我作了兩年的準備,乘噴氣飛機飛行了400小時,進行垂直俯衝(造成失重)6000多次,經受了比暈船暈車還要厲害的考驗,以增強在失重環境下生活和工作的能力。過載訓練在旋轉臂上進行,每次要求過載達三個g(g為重力加速度)。鎮靜訓練在固定狹小的實驗室裡進行,主要是克服孤獨和因身體不適引起的煩躁,以爭取長時間在實驗室裡鎮靜地工作。訓練不好受,如果不認真對待或掉以輕心造成反應失常,隨時都可能被刷下來,一些候補宇航員馬上便取代了你的位置。
第三,救生訓練。這是指在航天飛機出現故障時的應急措施。如起飛時火箭發動機燃燒不正常,在太空中艙門不密封(在太空中氣壓為零,溫度約為零下60攝氏度)等。但到了太空就得聽天由命了,應急措施一般也就無能為力。不過我託大家福,用中國話說,“祖上積德”,沒有出事。這是我的幸運。當然,航天飛機的可靠是很高的。迄今為止,“哥倫比亞”號、“挑戰者”號、“發現者”號等三個型號的航天飛機,共飛行19次,(我參加的是第17次)前18次都順利,唯有今年7月的第19次飛行,在起飛時發生了故障,飛機沒有起飛,宇航員全部安全撤離了。如果在起飛後才發現故障,那後果便是不堪設想的!此外,還必須接受逃生、攝影技藝、氣象知識等多方面的訓練。宇航員人選條件是多方面的,但很重要的一條是人在難受的情況下,身體
到不舒服,
格變得暴躁時,能否從容不迫地完成自己的任務。因為在太空的時間很緊迫,任何一個人如果停止了工作,就會增加旁人的負擔,並影響整體計劃的實施。
搞太空實驗,還是需要中國一句古話:“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在特殊環境裡,做一項前人沒有做過的實驗,需要有相應的儀器。這次在無重力條件下進行
滴動力學實驗,就是在失重狀態下進行
體動力學研究,我使用的一臺太空實驗儀器,是由門位工程師,用了6年時間才完成的,重量大得驚人,沒有幾個彪形大漢很難抬起它。它在“挑戰者”號進入太空的當天下午,也就是我實驗開始不久卻發生了故障。當時我非常著急,心想盼了10年,準備了10年,好不容易到了太空,一旦實驗做不成,那不是給中國人丟臉嗎?!雖說儀器是人家制作的,不是我的過錯,但實驗做不成,人家總說是華人科學家不行!所以我下決心要趕快修復它,為中國人爭口氣。怎麼辦呢?這是在失重情況下的維修!我想,如果把儀器的零件拆開來,那它們會一件件的不翼而飛,因此,唯一的辦法只有鑽到儀器裡去修。足足兩天半時間,我的同事只看到我那
在儀器外面倒懸著的兩條腿。我沉著應付,終於找到了故障,原來是一
細小的電線短路。儀器恢復功能後,分秒必爭,我加班加點,每天工作十六七個小時,終於保證了實驗的圓滿完成。當然,成功要依靠集體的力量,合作是必不可少的。我在太空實驗成功,得力於李傑信博士等人在地面上的密切配合,他們作出的貢獻,絕不可低估。這樣大的一項實驗,靠單槍匹馬不可能成功,是需要靠集體智慧的。
許多人對宇航員的生活既到興趣,也
到神秘。其實航天飛機上的宇航員,按其職責大致可分為三類:一類負責駕駛,包括指令長和駕駛員,他們負責
縱航天飛機的起飛、飛行和降落,以及同地面的聯繫;一類負責
作,包括飛行工程師和任務工程師,前者負責航天飛機的技術設備和維護,後者負責飛行的具體任務,如開啟貨艙、
縱機械臂、施放和回收衛星或其它航天器;另一類則搞科學實驗,通常是從各科研機構或合作單位挑選來的科學家。宇航員都必須適應太空特殊環境下的失重、真空、低溫、高速、過載、振動等考驗,要具備適應這種環境的身體素質。對指令長和駕駛員身體素質要求最高,例如必須來自噴氣式飛機駕駛員,並有1萬小時以上的飛行經驗。如按每天飛行兩小時算,那就得該有10年以上的飛行經歷才行。航天飛機駕駛員年齡一般在四五十歲,他們具備豐富的飛行經驗和在太空判斷、處理各種複雜現象的能力。對宇航員來說,首先要求心臟功能好,對外界環境適應能力強。身體運動加速後,心臟工作負擔加重,引起心跳加快,血壓升高;而在身體運動停止後,心臟工作的復原又要求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其次是視力要好,因為在太空駕駛航天飛機,除依靠儀表外,仍然需要憑藉自力觀察環境、
縱器械儀表,沒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是不行的。宇航員允許戴眼鏡,但是要求矯正視力達到標準。此外,腦、肝、肺也要健康良好。對身體高矮胖瘦並無特別要求,但被選上的身材往往都比較高大魁偉。我身高1。8米,體重87千克多,不嗜菸酒,也算是個魁梧的男子漢了。
太空生活是神秘的,但也不都是有趣的。上了太空,胃口一般都減了。太空食物都是脫水和濃縮食物,(過去是牙膏式,現在改進了)這是為了減重和便於保存。
有的做成藥片式,有的跟地球上一樣。類和蔬菜吃的時候都要加水,用電爐加溫,但味道總比地面差。光有營養而少味道,食慾當然不好。因為失重,什麼東西都固定不好,一不小心就飛跑了。因此吃的東西要固定起來,喝的東西要密封起來。同時要用嘴巴去叼食品,而不是將食品
進嘴裡,真彆扭。後來我學著將食品懸在空中,用嘴巴去咬,效果很好,別人也跟著學,還搶我的東西吃呢!我們6個人的食慾都不好,只有一個人與眾不同,胃口特別好。我們吃不完的食物他都拿去吃,大家笑著稱他為“清掃機”。我們飛回地面時,每人的體重減輕了約2千克,而“清掃機”卻增加了2。25千克!
我們的食品菜譜是規定好了的,由自己挑選,營養也得到保證。但即使是中國名菜,吃到嘴裡也沒有平時那麼津津有味。但大家對一些飲料或花生等果殼類食物還是有興趣的。我因為有喝茶習慣,增加了中國香片茶,每餐必喝,別有風味。太空中不準飲酒,在起飛前幾天就止了,因此,當任務完成即將飛回地面時,大家最想吃的就是啤酒和冰淇淋了。
為了保持旺盛的力,規定宇航員在太空每天都要鍛鍊身體。但太空中地方有限,主要是在跑步機上跑步。跑步前,先將自己的雙肩用4
彈
繩綁在跑步機上,以免腳一用力就飛了。跑步機速度可以調節。對駕駛員的鍛鍊要求更高,每天要跑半小時,科學家每天10分鐘就夠了。有一次,當“挑戰者”號從西南方向中國領空飛入時,我就開始跑步,從東北方向飛出中國領空時我停止了跑步,前後共用了7分鐘!看來我是賽跑冠軍了。我童年時看過武俠小說,那時候多麼渴望像俠客劍仙那樣,飛簷走壁,騰雲駕霧,今天已經實現了。在航天飛機上,我們把每天的工作時間從12小時增加到16小時,延長4小時工作時間,這吃得消嗎?經過實踐倒還可以。
因為人在太空中情況和地面不同。比如要到較高地方去工作,不必找梯子或凳子,只要腳尖用力一蹬人就飄上去了。搬一件笨重的東西只需用手指或腳尖輕輕一勾就行了。這樣人的體力消耗大大減少,一天睡上4至5小時,也就足夠恢復疲勞了。航天飛機並沒規定具體的作息制度,幹累了就休息或睡覺。因為生活不習慣,活動又少,能量消耗就不大。我上機時帶上去10多盒中國樂曲的錄音帶,休息時聽聽中國音樂倒真是一種享受。睡覺並沒有專門的,隨便靠在哪兒就能睡,由於沒有重力,也就沒有上下左右的區別,在別人看來也許是頭著地倒著睡或斜掛著睡,但我卻睡得
滿意。為了避免睡著後不小心身體飄走,一般我們都喜歡鑽在一個敞開的框子裡睡,這就保險了。有一次,一位宇航員突然失蹤了,原來他是鑽到一個漏斗裡睡著呢!漏斗裡怎麼鑽得進一個大活人?這在地面上是很難想像的。
在太空電有比地面方便的事。比如穿衣服,不必一個袖子一個袖子地穿,只要將衣服或褲子往空中一扔,它就能自動張開,人鑽進去一下就穿上了。可是,這裡大小便就麻煩了,馬桶必須特製,不然屎會漫天飛揚。人坐在特製的便桶上,大小便立即被
氣機
完,這才保持了機艙清潔。儘管如此,我認為在擁有眾多先進設備的航天飛機上,衛生設備還是很不相稱的,它常常發生故障,使用又不方便,往往
得人很尷尬。
一週的飛行生活很快就結束了。我們7個宇航員一齊離開了航天飛機,到發腫的頭皮開始輕鬆了,兩隻腳又“長”了出來。下機後經過全面的體檢,各種指標基本正常,我身長增加了3。8釐米,體重下降了3。6千克。但不幾天,身高體重就復原了。
作為第一位登上太空的炎黃子孫,我在太空返回之後,有機會回到中國,回到了老家,心情是異常動的。這次在上海探親訪友,我還去了童年念過書的母校訪問,與上海的科技界同仁進行學術
。我還想去蘇州看望我的舅舅,並去祭掃外婆的墳墓。我怎麼也沒想到我能用帶有上海口音的國語同大家
談。上海市科協副主席王乃粒先生,還代表上海科協所屬125個學會和11萬名科技工作者向我表示了誠摯的敬意,上海市航空宇航學會還聘任我和我的同事李傑信博士為名譽會員,這都是祖國給我的莫大榮譽。我想,我今後一定不會忘記生我養我的巾華民族,我願意為加強中美兩國航天科學的合作與
盡我一點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