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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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仕傑醒過來已經是晚上,屋子裡點了一盞黃豆大小的松油燈,顫巍巍的小火苗上冒出一縷縷黑的煙。龔仕傑腦袋還有些暈,他睜開雙眼,過了片刻,便掀開被子下了來。

龔仕傑覺得口乾舌燥,他幾步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入口便是一股清冷,冷冰冰的茶水瞬間讓他腦袋瓜清醒了不少。似乎是覺得一杯不夠,龔仕傑又接連喝了三杯,這才停下。

能看見窗戶外頭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龔仕傑打開房門,瞧了一眼旁邊的那間屋子,見大門緊閉,裡面也不曾透出燈光來,想來已經是睡了。

龔仕傑微微嘆了口氣,他便走下樓來,此時店裡已經打烊,幾個夥計在收拾著桌椅,見龔仕傑出來,忙上前詢問。

龔仕傑有些餓了,便讓小二的下了一大海碗的牛麵來,另搭配了三兩樣醬菜。

此刻已經快亥時,夏瑾瑜把兒子哄睡了,笑著摸摸了兒子的小臉,在黑暗中給他掖了掖被角,見屏風那頭的歡喜也睡得打起了小呼嚕,不由莞爾一笑。夏瑾瑜拿過邊的衣服套上,又穿好鞋子,便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

夏瑾瑜往前走了幾步,敲了敲門,見裡面沒人應,不由想著這人睡得還真是死!夏瑾瑜輕輕推開房門,就著那盞米粒兒大小的燈火,見上並未有人,想來是起了。

夏瑾瑜重新掩好門扉,從樓梯口下來,果然見著他正在下頭大口的吃著麵條。見龔仕傑抬頭看她,不由笑了笑,道:“你還真在這兒。”龔仕傑笑道:“你怎下來了?這麼晚了,也不早些休息。”夏瑾瑜道:“沒事兒的,白裡見你睡得沉,也不好叫你。想著這麼晚了,也不知你是否醒了,便說看看你,我見你屋裡沒人,估摸著你可能餓了,瞧,我這不是猜中了?”夏瑾瑜笑得就像一隻偷腥的貓兒,一雙大眼睛微微眯起,很是快活。龔仕傑笑了笑,道:“確實是餓了。你要不要再吃點兒?”夏瑾瑜搖搖頭,道:“我吃過晚飯的。再說了,女孩子這個點兒吃宵夜可是會長胖的。”龔仕傑聞言仔細地瞧了瞧她,道:“你就是太瘦了,胖些才好,胖些才好!”夏瑾瑜眉一挑,道:“哦…原來你喜歡胖胖的類型。”龔仕傑咳嗽一聲,道:“瞎說什麼,我又沒說我就喜歡胖的。太胖了也不好,往前一站就跟一座山似的,比男人還像男人。”夏瑾瑜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由道:“你又說胖些好,又說太胖是座山。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龔仕傑道:“若是遇著天災,什麼大旱,洪澇的,胖些也不至於餓死不是!”夏瑾瑜驚訝的看著他,仔仔細細從頭到尾打量了他一陣,道:“你這是…什麼邏輯?”龔仕傑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看著她,寵溺地道:“我這是逗你玩兒呢。”夏瑾瑜只覺得有一群烏鴉從腦門上飛過,她憤憤不平地瞧著他,道:“你今兒實在是不對勁!”好在這會兒大廳就他兩個人,不至於讓人聽了兩人的對話樂得噴飯。

夏瑾瑜看著他,道:“你今天到底受什麼刺了?我總覺得你似乎遇見什麼棘手的事情。能跟我說說看嗎?我雖然只是個女人,也談不上有什麼見識,但很願意當一位傾聽者,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那真的很抱歉。”龔仕傑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這件事情他又該如何談起?他生過悶氣,在某一刻,他覺得自己被這個女人耍得團團轉,自己就是個笨蛋!或許,他該放開她的,就像金老三說的,他何必惹上這麼大個麻煩,搞不好把自己還得搭進去。可是,那些理論,那些明明外人瞧著如此正當的理由,卻偏偏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夏瑾瑜被他盯得不自在,總覺得他的眼睛裡帶著某些看不懂的情緒,龔仕傑[拍拍她的手,道:“別胡思亂想了,天已晚,早點兒睡覺吧。”金家的金老三同樣睡不著,揣懷著這麼大的秘密,一方面覺得很興奮,似乎窺視了某些人的秘密,讓他隱隱覺得心情很不錯。一方面卻又為自己老友擔心,他是真的擔心龔仕傑。龔仕傑這個人,他了解,別看平時笑嘻嘻的,骨子裡其實是最冷血的一個人。他這一生,雖然出身權貴之家,如果沒有那些事情,他應該就跟時下的貴族子弟一般,不管內裡多麼骯髒不堪,對外也是一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情形。

他認識龔仕傑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般上心過。他看那個女人的眼睛裡閃著亮晶晶的光,在跟她說話的時候,會不自覺得放輕聲調,嘴角會若有若無地往上翹,那表示他心情很好。他的眼睛裡,,滿滿地只有那個女人。金老三知道,龔仕傑這次是真的栽進去了。

金老三嘆了口氣,他坐直了身子。大燕國皇室是馬背上得了天下,便是當今朝堂,也是重武輕文。大燕有強大的軍隊,民風又比較彪悍,是以外族輕易不敢前來挑戰。這個國家,至今仍然還保留著一些以前遺留下來的民俗,比如兄長逝,兄弟可娶其嫂,反之依然。

那個女人,她還留下一個孩子。不管那孩子是誰的,如今寧親王府裡沒有子嗣,不管是對老親王還是世子,這個孩子哪怕他只是個私生子,總歸也是王府後裔,沒得落街頭的說法。

金家畢竟特殊,與大燕,大齊都有往來,除了因為金家的技術,還與金家這麼多年來都很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不無道理。金家也與寧親王有過幾次往來,多是老親王生辰之類的事情,金老三與現在這位寧親王世子有過幾面之緣。這位寧親王世子人看起來比較冷峻,話不多,因常年在軍中帶兵,身上自然有一股煞氣,便是京城中有名的幾位頑固子弟在他面前也得規規矩矩。

金老三越想越覺得老友處境危險,這座城市雖說遠離燕京城,可這裡到底魚龍混雜,城中探子不少,若是有那麼一兩句話進京城,少不得有一番波折。更何況,這位寧王世子的世子妃就是大將軍家的閨女,嫁給世子快十年,沒得一兒半女,若是被有心人挑撥,恐會多生事端。

金老三覺得背心都寒涼得厲害,當下決定,明兒一早就去找龔仕傑一行人,讓他們快些離開這裡。

待第二天一大早,金老三便匆匆梳洗一番,急急忙忙往客棧奔去。

夏瑾瑜一行人正坐著客棧吃早點,見著金老三,趕忙招呼他入座,又讓小二再添了一副碗筷,另外又加了份主食。

桌子上倒也豐盛,包子,窩窩頭都有,另還有一大盆熬製得爛爛的米粥。幾人吃罷飯,金老三提議讓幾人去金家別院一敘。

夏瑾瑜笑道:“昨兒才剛去,今兒個哪好意思又去打擾貴府。”金老三道:“不打擾,不打擾。昨與世兄一見如故,竟喝起酒來,沒能盡到地主之誼,今金某特來登門邀請,還請夏娘子看在世兄面上原諒小弟才是。”夏瑾瑜見他又是作揖又是親自上門來請,若再推遲倒是矯情了,便一口答應下來。

樂樂有歡喜她們照顧,夏瑾瑜倒是輕鬆了不少。金老三直接邀了龔仕傑去書房,臨了又瞧了又瞧了夏娘子一眼,心想著瞧這樣子,世兄似乎並未與她說過這件事。

夏瑾瑜有些不自在,道:“你們聊便是,我陪樂樂。”不想金老三道:“倒也沒什麼,這件事情本就要夏娘子拿個主意。也一道進來吧。”龔仕傑似乎是知道他要做什麼,忙攔了金老三,道:“這件事情你說與我便是。”金老三道:“世兄,這件事情說到底與你有何干系。今若是不說出來,他如果是從旁人口裡得知,你叫夏娘子怎麼看你!再說了,我瞧夏娘子就是個有主意的。是吧,夏娘子?”夏瑾瑜見他倆盡說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尤其是金老三,似乎話裡有話的樣子。夏瑾瑜有些訕訕道:“有什麼,直說就是。”金老三樂呵呵得道:“我就知道夏娘子是個明白人。”三人進了書房,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情緒一時間有些壓抑。金老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他們二位倒了茶水,自己先端了杯子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這才雙目如炬的看著夏瑾瑜,道:“夏娘子,若是我說讓你離開世兄身邊,你可是願意?”夏瑾瑜心裡有些不舒服,只覺得這人實在是太沒禮貌了。她皺了皺眉頭,道:“離開不離開的事情,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與你何干?你不覺得這話問得實在是失禮?”便是龔仕傑也沒想到金老三會說這樣的話,他道:“這件事情,老弟你莫要再手了。”金老三不理會龔仕傑,直瞧著夏瑾瑜道:“那我再問一句,夏娘子,你對我世兄到底是何意?我世兄對你如何,你應當明瞭。那麼你呢?夏娘子,如果你不是真心對我世兄,我希望你離開他。”夏瑾瑜氣得要死,偏偏還發作不得,道:“我們兩個人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手!如果你今天來只是想說這個,那實在是沒必要。既然是你世兄,你該瞭解他才是,你這是在質疑我,還是質疑他的眼光?你要是覺得我一個寡婦又帶著個孩子,配不上他,你直說便是。我夏三娘還真不怕別人說!”金老三見她臉不好,突然一改剛才嚴肅的神情,嬉皮笑臉的端了茶杯遞給她,道:“剛才是我無狀了,還請夏娘子飲了這杯茶水,全當我進某人的賠禮。”夏瑾瑜無語,這人…神上沒病吧?夏瑾瑜這般想著,眼裡不由有些探究的看著他。

金老三見夏瑾瑜喝了口茶,這才一手敲擊著桌面兒,看著夏瑾瑜,道:“接下來,我希望夏娘子能如實告訴我。樂樂他到底是誰的孩子?”夏瑾瑜哆嗦了下嘴皮子,有些艱難道:“樂樂他姓夏,他只是我一個人的孩子。”龔仕傑有些火了,他道:“金老三,你真的已經夠了!”金老三看著他,道:“你不說,那就讓我來說。這件事情,如果不處理好,你認為你心裡就一點兒疙瘩都沒有?”說著又仔細盯著夏瑾瑜,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動作,道:“樂樂,到底是誰的孩子?你又到底是什麼身份?來大燕真的僅僅只是玩兒樂?”夏瑾瑜心裡已經把這金老三罵得狗血淋頭,她怒道:“要我說幾遍,樂樂他只是我的孩子,我一個人孩子。他沒有爹,沒有爹!我是誰,我不過是個小老百姓,姓金的你莫要欺人太甚!”金老三見她氣得渾身發抖,不像是作假象。他有些不解,這個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他嘆了口氣,道:“夏娘子,雖然你不說。但我還是要說,樂樂他究竟是誰的種?這個問題很重要。這麼跟你說吧,樂樂他長得很像一個人,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不為過,任誰見過這孩子都會認為這就是他的種。那個人,便是寧親王府的世子爺!可是,依照樂樂的年紀,我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這位世子爺的,還是前頭那位世子爺的。你莫出這般表情,難道你孩子都生了,連父親是誰都不清楚?現在這位寧親王府世子爺與前頭那位,是雙生子。而如今,寧親王府沒有一個子嗣,現任世子爺二十又六,有一正妃,出生乃大將軍府,兩側妃,也同樣是權貴之家。夏娘子,說到這兒,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夏瑾瑜震驚地聽著這些消息,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只呆呆地看著金老三。金老三又道:“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又踏進這燕國!若是隻呆在齊國,什麼事兒都沒有。可是如今,連我都不敢保證,樂樂的消息是不是已經傳回燕京城。畢竟這是大燕的港口城市,城裡探子眾多,誰也不知道會傳到哪裡去!我的建議是,你們停止再往燕京城去,立刻馬上收拾東西,準備回齊國。明,我金家有一艘貨船會到達這裡,你們便坐船離開。夏娘子,我不希望這件事情牽連過大,想來你也是不願意的,是吧?”夏瑾瑜動了動嘴皮子,她想說些什麼,卻只覺得腦袋就像一團亂麻似的,理不清頭緒。夏瑾瑜看著金老三嘴一張一合,壓就聽不明白他說的什麼。腦袋裡只知道一件事,他說樂樂長得像一個人,那個人位高權重,夏瑾瑜只覺得心裡似乎有一雙手緊緊掐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呼都不順暢了。

夏瑾瑜抓住衣服,看著他,問道:“你是說,樂樂他會被搶走?”金老三點了點頭,道:“如果是王爺或世子,被帶回去的可能比較大。如果是其他人,也可能…”金老三沒說出那個字,卻用手比劃了一下。

夏瑾瑜嚇得臉蒼白,她搖搖頭,完全沒辦法想象若是樂樂被搶走,甚至被人殘忍殺害,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想一想,都讓她難以忍受,夏瑾瑜雙眼含淚,她搖著頭,道:“不會的,不會的,我不要,我不要。樂樂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是我一個人的寶貝…”龔仕傑見她這般模樣,趕緊抓著她的一隻手,道:“樂樂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不要想了,不要想了。”金老三偏偏不放過她,緊道:“那麼,夏娘子,請你告訴我,樂樂的生父到底是誰”生父,生父…夏瑾瑜腦子裡被這兩個字給刺得渾身發抖,她努力抱住自己的身子,有些恍惚地道:“我沒有…我沒有偷人,沒有偷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誰,我不知道他是誰,不要問我,不要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說到後面,夏瑾瑜承受不住,竟然暈了過去。龔仕傑一把抱住她的身子,一邊惡狠狠地瞧著金老三,抬腳就朝他狠狠踹了過去,沒任何防備的金老三被踹翻在地,龔仕傑看著她,道:“你這樣她,你滿意了?”金老三站起來,拍了拍身子,道:“世兄息怒,快把夏娘子扶進內室休息吧。”龔仕傑替她把樂脈,見只是暈過去並沒大礙,這才稍微放心了。汪嬤嬤,秋娘,歡喜等人聞訊趕來,都擔心極了,樂樂見孃親睡著了,硬是要守著她,幾人沒得奈何,便只得由著他。

出了房門,汪嬤嬤眼睛就跟刀子似的盯著兩個人,怒道:“難道你們就不該給老婦人一個代?我家三娘子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暈倒?龔大夫,你與我家夫人有舊,怎一個外人欺負她,你竟然不聞不問?”龔仕傑只覺得很是難堪,金老三看了她一眼,道:“正巧,她的事情想來您老應該清楚,不若我們找個地方說,在這兒,我想來你也不願意太多人知道。”汪嬤嬤道:“去就去,老婆子我還怕你不成!今你不給我個代,別怪老婦人把你府上鬧得雞犬不寧!”歡喜和秋娘怕她吃虧,就要跟上。金老三攔住,道:“兩位娘子放心,不會把嬤嬤如何。只這件事j□j關重大,我勸兩位還是莫要跟上才是。”兩人又去了隔壁院子的小書房,金老三問道:“嬤嬤,不知你知不知道樂樂的生父是誰?”汪嬤嬤眼皮一跳,她道:“樂樂生父早亡,後來族裡容不下,我們主僕才過著這顛沛離的生活。好在小郎君是個乖巧懂事兒的,待再過幾年,也能撐起咱家的門楣。”金老三道:“嬤嬤,你也莫在說這套。實話跟你說,樂樂的長得很像一個人,我懷疑樂樂便是他的孩子!夏娘子聽了這話受不住,又說了一些我們聽不明白的話,便暈了過去,所以我們才想著問問嬤嬤。早些瞭解事情的真相,我們也好早做準備。因為…那個人在大燕國地位很高,他若是想要要回孩子,你們主僕也是無能為力。”汪嬤嬤聞言,卻不看他,直接看向龔仕傑,道:“龔大夫,他這話可是真的?”龔仕傑點了點頭,道:“的確是如此。”金老三道:“嬤嬤,你也別再問我世兄。他不過行走江湖,對朝堂上的事情還不如我瞭解得多。你還是實話告訴我們吧。”汪嬤嬤嘆了口氣,道:“罷了,說與你們便是。說起來,我家三娘子本是大齊京城…”汪嬤嬤把事情前前後後說了出來,少不得又哭了一場。龔仕傑和金老三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他兩人決定這事兒以後再也不提,只說道明一行人便回齊國,為安全起見,金老三決定親自護送他二人出去。不管如何,金家這塊招牌到底還是有些分量!如今只能希望他們能快一步,而燕京城還沒收到消息,又或者壓兒就是他多慮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趕完了。今天回來得有些晚,好累。晚安。晚安大家。承諾五千字,雖然遲了點,不過還是碼出來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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