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殘廟江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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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飄著絲絲的雨,時近薄暮,在這荒僻的山野裡,便就更透著那麼一股子朦朧與陰寒的意味了。

深秋的天氣,風和雨總是夾合著來的,拂過崗嶺樹叢的風雨,特別叫人覺得淒冷幽惶,有種茫然又枯寂的怔忡,落寞的很。

在前面山道的轉角處,有一座破舊的山神廟,灰塵滿布,蛛網垂結的殘頹正殿裡,生著一堆熊熊的火,火光閃亮著,映照在旁坐火邊的那個人面龐上,便跳動幻現著時明時陰的影像。

戰飛羽盤坐不動任由前面的火光在他眼下閃跳熾騰,他的面蒼白,在火光的照耀中卻呈現出異樣的朱酡——只是,這朱酌卻仍然包容於他那慣有的蒼白臉裡。

他的全身都宛似在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冰寒氣息,他的整個組合,都予人一種深刻的顫慄與懾窒觸,由他那雙冷寞而寂寥的眸瞳所顯示出的神韻,便已代表了無需言喻的那些生硬同酷厲了。

他是屬於瘦削形的,但肩膀卻寬大,膛亦結實得令人聯想到鋼鐵相似的堅硬,他盤坐在那裡,穩重如山,強烈的透出力和勇的內涵。

身上的一襲紫袍有些兒陰溼,但並沒有換下來,卻任由前面的火熱就著身子烘烤,他的雙手,一直套隱在袍袖之中。

火光將他的影子,斜斜的投映在地面,微微晃搖,與他背後業已煙汙塵蔽的頹塌山神像互為映照,形成一幅怪誕又詭異的景象。

於是,那馬蹄聲就在這時由遠處傳了過來。

蹄聲很急,如同擂鼓,迅速向這邊接近。

戰飛羽寂坐不動,沒有絲毫反應,就像沒有聽到這陣急驟的馬蹄聲一樣,他甚至連面上的一條細小皺紋,一末梢筋動都沒有。

馬兒在廟外停下,噴著鼻,刨著蹄,總是那種發力奔馳後籲的聲響,溼淋淋的,一個人,腋下尚夾著另一個人大步的走了進來。

進來的人雖然身子是溼的,但是似帶了一團炫目的火進來,這人身材魁梧壯健,紅衣紅中,外帶猩紅披風,一張國字形方臉,也是有如鮮血般赤紅,他踏入殿內,以一雙的然尖銳的眼光打量著火邊的戰飛羽,同時,重重丟下夾在臂彎中的那個人——有如丟下一捆布卷,一隻麻包,或是一頭豬那樣的毫不憐惜。

摔跌在地下的那人發出“噗”的一下碰撞聲,但除了略略搐一下之外,沒有其他反應,連哼也未曾哼出一聲來。

戰飛羽恍若不見,心中卻明白被摔在地下的那人,乃是被制住道使然。

一身紅衣的人似乎十分不友善的盯視著戰飛羽,沉默了片刻,他緩慢又沙啞的開了口:“你是哪條道上的?”戰飛羽沒有回答,目光都不眨動。

一身紅衣的人提高了聲音:“喂!我在問你的話。”戰飛羽仍無反應。

經過一段暫短的僵寂之後,紅衣人額上的青筋浮起了,他火暴的道:“這是玩哪一套?你是聾子還是啞巴?”注視著熊熊的火光,戰飛羽冷冷的道:“陌路相逢,何必相識!”紅衣人臉一沉,厲聲道:“看樣子,你是必有所恃,才會這麼個狂傲。”戰飛羽平靜的道:“不要惹我,就如同我不曾惹你。”又上下打量了戰飛羽一會,紅衣人才重重哼了一聲,脫下溼透的披風,老實不客氣的坐到火堆邊烘烤起來,一面仍不時向戰飛羽投去戒備的一瞥。

破落的殿堂中一片沉寂,僅有偶爾爆起的“劈啪”聲在火光裡濺起一點星芒。

還是紅衣人忍不住,他又開口問道:“你這人像是不大願意說話?”戰飛羽的語聲漠然道:“說什麼?和你?”紅衣人又發怒道:“就算陌路相逢吧!也是有緣,莫不成我尚不值你一顧?”戰飛羽蕭索的道:“言多必失。”紅衣人愣了愣,悻悻的道:“我還真是少見你這種怪物。”冷森的目光掃過紅衣人的面孔,紅衣人不由自主的心腔子跳了跳,就彷彿被兩柄利劍刺了一下似的,到一陣僵麻的痛楚。

於是,沉默又籠罩下來。

過了一會,紅衣人站起身來,用力一腳踢到蜷縮在地下的那人身上,只聽那人“吭”的哼了一聲,立即便開始呻——紅衣人已經解除了他俘虜的道。

紅衣人惡狠狠的叱喝道:“別嚎你孃的喪,給我安靜點。”那人顫抖著求告:“你發點善心…就在這裡殺了我…不要把我送到他們手上…”紅衣人獰笑道:“你想的倒美的,人家可是言明要活的哩,送具屍體去,就不值錢啦!你就委屈點,少給我添加麻煩,到了地頭,他們自會服侍得你燙燙貼貼的,哈哈哈哈哈。”伏在地上,那人掙扎著道:“我…我也可以給你相同的代價…”紅衣人冷笑道:“遲了,幹我們這一行的,只能接收一個主兒的委託,這是不可變異的傳統。”身子猛一搐,那人嘶啞慘厲的叫:“我死,我自己死…”嗥叫聲裡,他瘋一樣的把前額撞到地面上,一次又一次,宛如恨不能將自己的腦袋碰成個稀爛。

紅衣人身法好快,往前一閃,抓著那人後領便提了起來,他順手幾記大耳刮子,打得那人一顆頭顱左歪右斜,口鼻噴血,然後,將那人重重捺到火堆之旁,紅人人憤怒的吼著:“梁宏川,你想死沒那麼容易,老於會好好的替你續著口氣,包管叫你一直到地頭上,他們要怎麼送你的終是他們的事,在我手裡,卻不會讓你死得這麼順當,孃的,老子費了恁大氣力,你倒想叫我白耗功夫?”火光映照著那人青紫烏瘀的面孔,面孔上尚染著斑斑血跡,這人的五官扭曲,表情在痛楚中又顯示著無比的悲憤與驚恐!

戰飛羽的視線慢慢抬起,望了對方一眼。

紅衣人還在叱罵:“給我老實點,姓梁的,否則只怕你求死不能,零碎的活罪卻要先受,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善人!”這位叫梁宏川的人一個勁的在痙攣,四肢也微微搐不停,他大口大口的息著,神是那樣的無告,那樣的絕望,又那樣的惶驚…

突然——戰飛羽問道:“你叫梁宏川?”姓梁的身子一震,好像他如今方才發現了在這古廟破殿中尚有著另一個陌生者在場一樣——他吃力望向戰飛羽,暗啞含混的道:“是…是的,我…是梁…宏…川。”戰飛羽淡淡的道:“梁山的梁,宏大的宏,川河的川?”梁宏川喉嚨裡咕嚕了一陣,聲音是迸擠出來的:“對…對…我的姓名…是這…三個…字。”紅衣人一把抓緊了梁宏川的領口,兇惡的道:“不準多說——”接著他狠瞪著戰飛羽:“你也少問為妙,朋友,好奇心往往會給人帶來意外的災禍!”戰飛羽眼皮子也不抬的道:“我沒有好奇心。”不待紅衣人回答,他又接著道:“但我有道義。”雙瞳中光芒頓寒,紅衣人陰鷙的道:“很好,卻需量力而為才是。”注視著柴燼的暗紅與火焰怪異的咬舞,戰飛羽也不知是在對誰說話:“你有個號,稱為‘摩雲鵬’,為‘青峰派’所屬?”梁宏川的面龐上似展現了無限期盼的光輝,他抖索索的道:“我…是‘摩雲鵬’…正乃‘青峰派’門人…”戰飛羽無動於衷的道:“你的掌門大師兄是‘馭風雕’馮子欽?”眼裡湧起了淚,梁宏川震的道:“是他…”點點頭,戰飛羽好像嘆了口氣!

一直在注意著動靜的紅衣人這時不異常狐疑的問:“你認識姓梁的?”戰飛羽道:“不認識。”紅衣人大聲道:“但你明明和他‘盤道’盤上了路!”戰飛羽道:“因為我以前聽人提過他的名姓。”紅衣人咆哮:“聽誰提過?”寬大的雙肩穩健不移,戰飛羽的態度亦相同:“這不必告訴你。”目光如焰般瞪著戰飛羽,紅衣人威脅著道:“不管你是什麼人,不論你有什麼來頭,你全聽仔細了——我的事你不要想手,沾也不能沾,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那裡,只要你有半點蠢動,你就後悔莫及了,我說得出做得到,我的修養並不好,我很容易衝動,你記住…”戰飛羽沒有回答。

紅衣人又朝著萎縮在地下的梁宏川叱吼:“姓梁的,如果你再吐一個字,我就會把你當豬剝了——只要你受得了,我便做得到,別以為會有人救你,誰也救不了你!”梁宏川畏懼的抖了抖,鼻翅在不停的翁動,一雙眼睛,帶著那樣祈求同哀懇的神投注向火堆對面的戰飛羽身上,但戰飛羽卻渾如不覺不見。

火光有些微弱了,這荒落的破殿便更形陰沉,四周的黑暗,仿如水般緩緩的侵擴過來,望向周遭,黑得濃稠,黑得厚重,全是一片無盡止的黝深,浙瀝的雨聲越發襯出這幅情景的孤涼與冷寂來。

暗紅的火焰如同無力的舌信在跳躍,描繪出火堆旁三張表情漚異的面龐形象,看上去,有一股寒慄的怪誕意味…

熱力與光亮幻閃成一個逐漸縮小的圈子,而圈子越來越小,不用多久,他們就要被黑暗噬了。

不安的移挪了一下坐姿,紅衣人目光迴轉:“喂,哪裡有柴薪,火該加添木料了,不旺啦!”戰飛羽端坐無語。

紅衣人怒道:“我問你,哪裡有木柴可以生火?這火堆不旺了,莫不成就等它熄掉讓大夥呆在這又冷又溼又黑又敗落的破廟裡?”戰飛羽冷森的道:“這火,是我生起來的。”紅衣人氣虎虎的道:“怎麼樣?”戰飛羽道:“我容許你們在火邊分沾這點光熱,只是因為我不願搭理你們,我甚至懶得說個‘不’字,因此,你們就喧賓奪主的湊上來了。”紅衣人莫名其妙的道:“什麼意思?”戰飛羽道:“這是告訴你,我生的火,我有權讓它燃滅,你如果要使火力旺盛起來,必須要徵詢我的意見,得到我的許可。”呆了呆,紅衣人然大怒:“這是什麼渾話?我們幾個人一同藉著這堆火來取暖獲光,現在火勢弱了,我想加柴,卻需徵得你的同意?為什麼要徽得你的同意?”戰飛羽木然道:“我已說過,火是我生的。”紅衣人咆哮道:“如果我不理你的話呢?”戰飛羽道:“那麼,你就必須另外再生一堆火。”紅衣人吼了起來:“老子就要在這堆火上加柴——”戰飛羽緩緩抬起目光——那是兩股令人冷澈心徹的銳利目光:“你真要這麼做,對你來說,將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不知怎麼的,紅衣人居然在戰飛羽那冷銳的視線下顯得有些退縮了,他遲疑了一下,悻悻的道:“朋友,如果火熄了,這裡便又冷又黑,於你,於我們,全沒有好處,你便真算個怪人吧,也不該這麼個怪法!”戰飛羽冷冷的道:“我喜歡這樣。”一股怒氣又往上衝,紅衣人強行壓制著自己,咬著牙道:“孃的,你橫——設若不是我有這樁買賣在身上…”戰飛羽道:“我不受恫嚇。”於是,兩個人又沉默下來,戰飛羽聲息靜寂,紅衣人卻呼重,慢慢的,火堆的光亮越弱,熱力漸減,黑暗漫浸得很快,只頃刻間,便籠罩了絕大部分方才還是光亮所能映及的部位,而僅剩下一團帶著模糊的暗赤光影了。

紅衣人似是有些忐忑的移動了一下,故意發出細微的聲響來。

火堆只剩下一片暗淡的紅暈了,柴燼的餘光還在忽明忽暗的眨著鬼眼…

在那灰沉如霧的暗影侵襲中,戰飛羽悠悠啟口:“你是於哪一行的?”愣了一下,紅衣人道:“你是問誰?我麼?”戰飛羽道:“是問你。”紅衣人清清嗓子道:“我是專門——”突然警覺又憤怒的住了口,紅衣人大聲道:“呸,你是什麼東西?配用這種語氣來問我?好像在他娘過堂審案似的!”點點頭,戰飛羽道:“我習你這種人,狂妄、貪婪、狠辣、容易衝動,卻缺乏頭腦。”紅衣人吼道:“你又算哪一路的神聖?你竟敢來批斷於我!”戰飛羽毫無情的道:“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吃哪種飯的角——黑白兩道上,你選了一門最遭忌的行當,你替人把需要到手的對象送上門去,借而領取報酬,是麼?”紅衣人怔了怔,隨即悍然道:“是又如何?”戰飛羽道:“我不喜歡你們這一行的人物,因為你們大多不顧道義,只論代價,不管是官府或地方、私人或團體,也不管目的、動機、是非,只要有懸賞的酬勞,你們便千方百計的去將他們所要的人擒住送去,有時你們受過委託,有時卻沒有,你們的著眼點全放在報酬上,你們不考慮其他因素,而這其中,往往便有不少受冤的事情發生了。”紅衣人強硬的道:“這是我們的職業,你想一腿還不行!”戰飛羽道:“我永不會牽涉到你們這齷齪的一行中去!”紅衣人瞪著眼叫:“什麼?你敢辱罵我們‘代執役’這一行崇高的營生?”戰飛羽怨惡的道:“‘代執役’,我知道你必也是一個‘代執役’,取了個好聽的名稱並沒有用,這掩飾不了你們這一行卑鄙及醜的內涵!”紅衣人大吼:“你好大的狗膽,你竟當著我的面衝我們的山門?你可知道我是誰?”戰飛羽冰涼的道:“你是誰?”紅衣人暴厲的道:“‘代執役’中的佼佼者,最硬的一對搭檔之一——我是凌剛!”無聲的哼了哼,戰飛羽道:“我聽過你——‘大紅雲’!”狂笑一聲,凌剛道:“好小子,倒不如我想象中那樣孤陋寡聞,你當心點,我們可不是好惹的,別人老遠就躲著我們,勸你也不要充能!”戰飛羽緩緩的道:“我是我,我不是別人。”凌剛加重語氣道:“朋友,幹我們這一行,任什麼三頭六臂也碰過,管什麼牛鬼蛇神也擒拿,水裡火裡進出多了,你休要自觸黴頭!”戰飛羽平淡的道:“但白的說——你我相遇於此,還不知是誰要觸黴頭。”凌剛又驚又恐的道:“你想如何?”戰飛羽道:“本來,我不想招惹你。”面一變,凌剛道:“現在你打算怎麼樣?”戰飛羽安詳的道:“凌剛,你去吧,留下你的俘虜梁宏川。”

“咯崩”一咬牙,凌剛狠狠的道:“你在做夢,這是一樁我早已受託的生意,你想橫加破壞?”戰飛羽頷首道:“不錯,我正是此意。”霍的站起,凌剛兇惡的道:“無目狂夫——你要有這個破壞的本事才行!”戰飛羽穩如盤石:“凌剛,你該有點腦筋,如果我想做,我會不具有這種能力麼?”冷冷一笑,凌剛道:“那要試過才曉得,老子就不信!”戰飛羽輕輕的道:“在沒有血之前,你仍有最後考慮的餘地。”黑暗中,凌剛氣勢如虎:“你說,你是否也是個‘代執役’,想來搶我的買賣了?”戰飛羽道:“把我的身份與閣下混為一談,對我來說,實為一天大的遺憾,‘代執役’這一行中,配有我這樣的人嗎?真是笑話了!”凌剛血脈貢張的道:“那麼,你為什麼要與我作對?”戰飛羽道:“為了梁宏川。”凌剛叫道:“他是你什麼人?”戰飛羽道:“好友的師弟。”凌剛又吼:“你又是誰?”搖搖頭,戰飛羽道:“你不需知道,但若你也見過世面,你便會曉得我是什麼人了——當我出手的那一瞬間,不過,最好你不要經歷這一瞬。”凌剛瞑目切齒的道:“他孃的,光不擋財路,你這是存心要和我過不去,不管姓梁的同你有什麼關係,你想我放過他卻需拿命來換!”戰飛羽道:“我們之間,還是不動手為妙。”凌剛狠暴的道:“少他娘來擺這些玄門道,你唬不著誰,今天不論勝負,你是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老子能否罩住你且不去談,我的老夥計包準會生撕了你這野種!”戰飛羽道:“你的夥計是誰?”凌剛嘿嘿笑道:“戈涼,你也聽說過麼?”微微一怔,戰飛羽極慢極慢的從口中吐出了三個字:“鬼刺客?”凌剛做然脾睨:“正是他!”戰飛羽沉默片刻,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較為複雜的表情:“你是說,戈涼和你是搭檔?”凌剛得意的道:“一點不錯。”戰飛羽低沉的道:“怎的沒聽說過?”凌剛昂頭道:“我們是一對,但甚少在一起做買賣,我們生意好,大家分頭忙,這並不足怪,等到戈涼與我找到你,你就知道真假了。”想了想,戰飛羽道:“就算戈涼與你是搭檔,我也不能不救梁宏川。”凌剛大怒:“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真要找你自己的麻煩?”戰飛羽道:“很遺憾,勢必如此。”驀然,凌剛的身形在黑暗中閃動,一道冷電猝戰飛羽的面門。

那是一隻尖銳的“穿心刺”!

戰飛羽盤坐的身體“呼”聲飛騰,怪異的到了凌剛背後,其快難言。

有若一片紅雲翻滾,凌剛側躍而起,右手猛揮,另一柄尺半長、平面寬的鋒利的“掌刀”已神鬼莫測的暴戳敵人膛。

戰飛羽突然迴旋——明明向左,卻一下子到了凌剛右邊,他袍袖飛展,沒見著他的任何招式與雙手的動作,凌剛已“吭”的一聲,一個跟頭被打了出去!

這時,戰飛羽雙手隱於袍袖,環抱前。

“哇”的噴了一大口鮮血,凌剛恐懼中夾雜著悲憤的嘶號!

“神手無相!”隨著這聲嘶號,他猛一躍身,發狂般奔出廟外,緊接著,蹄聲揚起,急促的漸去漸遠,終至寂然不聞。

戰飛羽面冷森,毫無表情的走到梁宏川跟前:“站得起來麼?”地下的梁宏川驚喜集,動不已的道:“原來…原來尊駕…竟是…‘神手無相’戰大哥…早聽師兄一再道及,恨未識荊…今晚也是我福大命大,幸而巧遇上了尊駕,否則,真不堪設想了…”戰飛羽冷冷的道:“不要說客氣話,如果你能動彈,我就自己走了。”梁宏川嗆咳幾聲,訥訥的道:“戰大哥…很慚愧,我已受了內傷,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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