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臨死也要陰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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盪漾的煙塵逐漸平息，猶如戰鬥的終止一般，伴隨著峽谷的寧靜，被遮蔽已久的陽光也逐漸透入其中，以和煦的光線滌去肅殺與冷酷…

“鏘”然聲中，宇文君集收起了手中的玄劍，徐徐步至撲倒在黃塵中的九嬰身旁。前一刻還氣萬里如虎的巨蛇，在被斬去了致命的頭顱之後，卻登時失了一切力量，只能伏於焦黑的紫草殘燼中重重息著。

“為什麼…你們會知道…九嬰勉強撐起一個蛇首，望著徐徐靠近的十餘雙靴履，在那之下，被染紅的泥地，是自己的傑作麼？

“還有必要知道答案嗎？”從鰩魚背上躍下的白童子，冷冷答道，左手一張，一道妖芒已凝聚成形，淡淡散發著死靈降臨的氣息。

“等、等一下！”察覺到面前對手的肅殺之意，九嬰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氣力，猛然昂起幾顆蛇首，急急呼道“不要殺我！我可以將…”

“不麻煩你了！”話音未落，積聚已久的妖芒已從白童子的手中疾而出，瞬息之間，已奔至殘缺的蛇頸之前。

“出島的…”然而，在這殘缺不全的三字之後，即將及身的妖芒忽的微微抬高，從旁側疾而過，在巖壁上留下一個深深的石孔。

“再說一次！”隨後，一道人影以幾乎可與妖芒媲美的速度閃過，瞬息之間，還在說話的蛇首已被緊緊攥在了白童子的利爪之中。

“我、我知道出島的方法，只要…”強忍著頸上傳來的窒息，九嬰斷斷續續的答道。

“說出來！我答應不殺你！”白童子毫不躊躇，當即應允。

“真的？”

“若不相信，我願立下血誓。”

“好！”九嬰目光遊離不定，猶豫片刻，終於微微點頭道“那、那你先立誓！”

“沒問題，不過，希望你先想清楚，欺騙我的後果！”白童子盯著面前的巨蛇半晌，終於鬆開了陷入蛇皮的利爪，半轉過身去，朝著烈的方向，單膝下跪道:“源神在上，吾今在此立誓，若九嬰能…”

“恩？原來妖獸一族也敬奉穹天的麼？”微微落後幾步的眾人，都為這誓言的對象有些驚愕，卻忽略了那伏在紅泥中的巨蛇，開始微微扭動著身軀…

“去死吧！”便在此時，巨大的蛇影突然騰空而起，殘餘的八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襲向背著自己的白童子，頃刻之間，嘶嘶吐出的蛇信已卷向對方，看其意圖，似乎並不真的打算致其死命，而是以獲得人質為目的。

它這一擊毫無前兆，加之眾人被鰩魚誤導，以為九嬰一旦受創便無反抗之力，因此並未如何防備。待到齊齊回過神來時，卻見勉強反應過來的白童子已在瞬息之間滑開數尺，堪堪避過蛇信。

只是，如此一來，她的形勢卻更加糟糕。蛇信雖然被勉強避過，但其現在處身的位置，卻恰恰正是那巨蛇騰空而起後的下落點。換而言之，須臾之內，這位剛剛躲避過人質危機的童子，便要落得被擠壓成餅的命運。

“遁千里！”生死時刻，完全未來得及反應的石不語，卻愕然發覺，自己的口中，已下意識的呼出了這三字。隨後，在懊悔之前，他的身軀已憑空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現在童子身旁。

“閃！”這一次，石不語的反應卻要遠勝於平，左手一抄，已帶起神情痴然的對方，右手便要出掌再遁。然而，下一刻，最後出現在他意識中的，是無盡的黑暗…

“逝！”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倒黴的二人組合便如《西遊記》中的孫猴子一般，被如同五指山一般橫壓下來的九嬰籠罩，甚至連哼都未曾哼得一聲，便徹底消失於巨大的蛇身之下…

“混、混蛋！”在死一般的寂靜中，炎羅拖著大斧，直接衝殺而出，猩紅的雙目幾奪膛而出，令前方的九嬰也不打了個寒顫。

“且慢！”久未見有動作的宇文君集輕喝道，五指一，炎羅登時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拖了回來。

“慢你孃的頭！”炎羅將牙齒咬得咯咯做響，周身烈焰迸發，大怒道“老子與那畜生拼了！”

“安靜些！”紅拂抱著已然暈厥過去的的蘭蓉，微微皺眉喝道“我弟弟，哪有那麼容易便死！”

“我們親眼所見，難道還會有什…”炎羅微微一怔，隨即大喝道，只是話方出口，他忽的聲音一滯，不由自主的回頭望向盤踞在原地的九嬰，登時陷入石化…

“咯吱咯吱”的聲響，從那磐石一般的巨蛇身下傳來，令人牙齒髮酸又覺著心驚膽戰。在九嬰茫的目光中，懷抱著一絲希望的眾人，眼睜睜的望見了一幕他們永世都不會相信的場景，是的，即使如今當場親見，他們也仍然覺得難以置信…

“那、那是…”當望見巨大的蛇身徐徐被舉離地面時，最為冷靜的紅拂也開始覺得呼有些困難起來。

雖然無法估算九嬰的具體重量，但即使以目估的效果來看，也可以很明確的瞭解到，想憑藉推動這樣一隻巨獸，與撼動一座小山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就在眼前，就在這十餘雙目光之前，巨大的惡獸，竟然真的被一雙從地底伸出的黑白熊掌，徐徐舉離了地面…

“吼！”伴隨著一聲怒喝，更令人瞠目結舌的事，隨即發生了…

巨大的蛇身，在微微一沉之後，彷彿撞上了彈簧一般，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拔地而起，瞬息之間，甚至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的九嬰，已在那對熊掌的一推之力下，向後橫飛出去，重重的撞擊在懸崖上。本已因了長時間戰鬥和中間鏤空而甚是薄弱的崖壁登時徹底塌陷，而九嬰的身軀也隨即飛落到豁然開朗的海灘之上，一時掙扎不起。

不過，沒有人再去注意那奄奄一息的巨蛇，他們的視線，已被那從地底徐徐爬出的人形惡獸驚得呆了。猙獰的頭顱、舞動的蝠翼、閃爍的鱗片、以及在周身遊走不息的古藤…即使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曾見過石不語的獸化，但此刻，這兇獸身上漫溢的殘暴殺氣，卻還是令一干看客，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看那…”羽捷忽的指著一處，驚道。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那兇獸或者說石不語的腳邊，正趴著陷入昏的白童子，從尚算完美的衣裳來看，她應當沒有受到什麼致命的傷害。

“我去救她！”在躊躇片刻後，炎羅拋開巨斧，衝了上去。

“小心！”羽捷望著石不語的猩紅雙目，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急急呼道。然後，下一刻，炎羅的身軀已在那對熊掌的重重一擊下倒飛而回，好在石不語獸化之時已然妖力大損，炎羅的身軀又甚是強悍，這才沒有導致慘劇的發生。

“他孃的！”倒在地上的犧牲品，只覺得口一陣劇痛，不駭然呼道“逝兄弟這是什麼狗的妖術，妖力大長不說，竟連神智也一起混亂了！”

“我不知道！他原來，是可以保持神智清…該死！”虎面忿忿應道，面忽的大變，在他的視線中，藉著一掌之力發洩出怨氣來的兇獸，已伸爪抓起了腳邊的白童子，猙獰的獸首上出了殘暴之，忽的大吼一聲，張口便咬去。

“阻止他！”羽捷大喝道，急急振翅飛去，然而還未近身，那對招展的蝠翼頂端已出兩枚玄的光球，迅疾向半空，得他不住後退。

“光斬！”宇文君集的身影在同一時間內閃過，五彩劍光劃過天穹，斬向正噬人的石不語，卻很巧妙的避開了要害。只是，那護身的古藤早已於頃刻間發動，遊走在周身，任憑那劍氣呼嘯，竟是無法斬入分毫。

而安然無恙的兇獸，則乾脆再不理會周圍的攻擊，再度舉起白童子，低吼一聲，便往口中送去…

“公子！”伴隨著一聲輕呼，已將小半個頭顱放入口中的兇獸，忽的微微一怔，停滯了下來。

而趁著這個空隙，甦醒過來的蘭蓉，不知何時已擺脫了紅拂的攙扶，奔至兇獸的面前，直到對方充滿怒意的長嘯一聲，才勉強止下步來。

“小心！”身後的眾人齊齊呼道，蘭蓉的位置實在太過靠近，甚至，只要那對熊掌輕輕一舞，便能登時要了這柔弱女子的命。

“公子…”然而，即使面對著幾乎噴至臉上的獸息，一向脆弱的女，在這一次，卻仍然用僅有的勇氣，支撐起瑟瑟發抖的身子，徐徐伸出雙手，顫聲道“公子，快回來吧！難道，你不要菡兒了嗎？”

“吼！”兇獸發出了低低的嘶鳴，猩紅的雙目，卻在聽到“菡兒”的稱呼時，微微閃過了人的光芒。然而，下一刻，似乎被體內的獸所征服，它忽的左掌一抄，竟將蘭蓉也一併抓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