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髮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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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波爾丁兩隻眼睛瞪得大大地反問我說,‘你從來沒有聽過紅髮會的事嗎?'“'從來沒有聽說過。'“'你這麼說倒使我到莫名片妙了,因為你自己就有資格去申請那個空著的職位。

“'一年只給二百英鎊,但這個工作很輕鬆,如果你已有別的職務也並不礙事。'“好,你們不難想見,這真使我側耳恭聽啊,因為好些年來,我的生意並不怎麼好,這筆額外的二百英鎊如能到手,那簡直是來得太容易了。

“於是我對他說,‘你把事情的全部情況都告訴我吧。'“他邊把廣告指給我看邊說,‘好,你自己看吧,紅髮會有個空缺,這廣告上有地址,到那裡可以辦理申請手續。據我瞭解,紅髮會的發起人是一個名叫伊齊基亞-霍普金斯的美國百萬富翁。這個人作風很古怪。他自己的頭髮就是紅的,並且對所有紅頭髮的人懷有深厚的情。他死後大家才知道,原來他把他的巨大的財產留給財產受託管理人處理,他留下遺囑要用他的遺產的利息讓紅頭髮的男子有個舒適的差事。從我所聽到的來說,待遇很高,要乾的活倒很少。'“我說,‘可是,會有數以百萬計紅頭髮的男子去申請的。'“他回答說,‘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多。你想想看,那實際上只限於倫敦人,而且必須是成年男子。這個美國人青年時代是在倫敦發跡的,他想為這個古老的城市做點好事。而且我還聽說,如果你的頭髮是淺紅或深紅,而不是真正發亮的火紅,那你去申請也是白搭。好啦,威爾遜先生,如果你想申請的話,那你就走進去好了。但是,為了幾百英鎊的錢,讓你受到麻煩,也許是不值得的。'“先生們,正如你們現在親自看到的實際情況,我的頭髮,真是鮮紅鮮紅的。因此,在我看來,如果為了得到這個職位需要競爭一下的話,那麼我要比任何同我競爭的人更有希望。文森特-斯波爾丁似乎對這樁事已很瞭解,所以我想他也許能助我一臂之力。於是,我就叫他把百葉窗關上,馬上跟我一起走。他非常高興得到一個休假,我們就這樣停了業,向廣告上登的那個地址出發。

“福爾摩斯先生,我永遠不希望再見到那樣的情景了。頭髮顏深淺不一的人來自東西南北、四面八方,湧到城裡按那個廣告去應徵。艦隊街擠滿了紅頭髮的人群,主教院看上去就象叫賣水果的小販放滿廣柑的手推車。我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廣告竟然召集到了全國的那麼多人。他們頭髮的顏什麼都有——稻草黃、檸檬、橙、磚紅、愛爾蘭長獵狗那種顏、肝、土黃等等。但是,正如斯波爾丁所說的那樣,真正很鮮豔的火紅的倒不多。當我看到那麼多的人在等著,我到很失望,真想放棄算了。只是,斯波爾丁當時怎麼也不答應。我真不能想象他當時是怎樣連推帶搡,帶我從人群中擠過去,直到那辦公室的臺階前面。樓梯上有兩股人,一些人滿懷希望往上走,一些人垂頭喪氣往下走;我們竭盡全力擠進人群。不久,我們發現自己已經在辦公室裡了。”福爾摩斯先生在他的委託人停了一下、使勁地了一下鼻菸、以便稍加思索的時候說“你的這段經歷真是最有趣不過了。請你繼續講你的這段十分有趣的事吧。”

“辦公室裡除了幾把木椅和一張辦公桌外,沒有別的東西。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頭發顏比我的還要紅的小個子男人;每一個候選人走到他跟前,他都說幾句,然後他總是想辦法在他們身上挑病,說他們不合格。原來,要得到一個職位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管怎麼樣,輪到我們的時候,這個小個子男人對我比對任何其他人都客氣多了。我們走進去後,他就把門關上,這樣他可以和我們單獨談。

“我的夥計說,‘這位是傑貝茲-威爾遜先生,他願意填補紅髮會的空缺。'“對方回答說,‘他非常適合擔任這個職務。他滿足了我們的一切條件。在我的記憶中,我還沒有看見過有誰的頭髮顏比他的更好的了。'他後退了一步,歪著腦袋,凝視著我的頭髮,直看得我不好意思起來。隨即他一個箭步向前拉住我的手,熱烈祝賀我求職成功。

“他說,‘如果再猶豫不決那就太不對了。不過,對不起,我顯然必須謹慎小心,我相信你是不會介意的。'他兩隻手緊緊地揪住我的頭髮,使勁地拔,我痛得喊了出來,他才撒手。他撒手後對我說,‘你眼淚都出來啦。我清楚地看到,一切都很理想。可是我必須謹慎小心,因為我們曾兩次被帶假髮的傢伙、一次被染頭髮的傢伙騙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有關鞋蠟的故事,你聽了會覺噁心的。'他走到窗戶那裡聲嘶力竭地高喊,'已經有人填補空缺了。'窗戶下面傳來一陣大失所望的嘆息聲,人們成群結隊地朝四面八方散開。他們走後,除我自己和那個幹事外,再見不到一個紅頭髮的人了。

“他說,‘我名叫鄧肯-羅斯先生。我自己就是一個我們高貴的施主遺留基金的養老金領取者。威爾遜先生,你是不是已經結婚了?你成家了嗎?'“我回答說,‘我沒有。'“他立即把臉一沉。

“他嚴肅地說,‘哎唷!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啊!你所說的情況使我到遺憾。當然羅,設立這筆基金的目的既是為了維護,也是為了生育更多紅頭髮的人。你竟然是個未婚的單身漢,那真是太不幸了。'“福爾摩斯先生,我聽到這些話到很沮喪。我當時想,完了,這個職位還是不到手。但是他考慮了一會以後又說:那沒有關係。

“他說,‘如果是別人的話,這個缺點可能是不幸的。但是,你的頭髮長得這麼好,對你這樣一個人,我們必須破例照顧。你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我說,‘唔,事情有點不好辦,因為我已有了一個起子。'“文森特-斯波爾丁說,‘那不要緊,我能替你照管你的生意。'“我問,‘上班時間是幾點到幾點?'“'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福爾摩斯先生,開當票的人的買賣多半在晚上,特別是在星期四、星期五晚上,這正是發薪前兩天,所以在上午多賺幾個錢對我是很合適的。而且我知道我的夥計人不錯,要有什麼事他是會照料好的。

“我說,‘這對我很合適。薪金多少?'“'每週四英鎊。'“'那工作怎麼樣?'“'只是掛掛名而已。'“'你說掛掛名是什麼意思?'“'唔,在整個辦公時間你必須呆在辦公室裡,或者至少在那樓房裡待著;如果你離開,那你就是永遠放棄了你的整個職位。對於這一點在遺囑上說得很清楚。如果你在這段時間裡稍微離開一下辦公室,那就是沒有按照條件辦事。'“我說,‘一共只有四個小時,我是怎麼也不會離開一步的。'“鄧肯-羅斯先生說,‘不得以任何理由為藉口,不管是有病、有事或其他理由都不行。你必須老老實實呆在那裡,否則你就會丟掉你的位置。'“'幹什麼工作呢?'“'你的工作是抄寫《大英百科全書》,這裡有這個版本的第一卷。你要自備墨水、筆和墨紙。我們只提供給你這張桌子和這把椅子。你明天能來上班嗎?'“我回答說,‘當然可以。'“'那麼,傑貝茲-威爾遜先生,再見,讓我再一次祝賀你這麼幸運地得到這個重要職位。'他向我鞠了個躬。我隨即離開了那個房間,和我夥計一起回家去。我為自己的好運氣簡直高興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了。

“唔,我整天都在思量這件事。到晚上,我的情緒又消沉下來了,因為我總覺得這件事一定是某種大片局或大詭計,雖然我猜想不出它的目的是什麼。看來說有人立下這樣的遺囑,或者給那麼多的錢讓人做象抄寫《大英百科全書》這種簡單的工作,簡直都是不可思議的。文森特-斯波爾丁想盡一切辦法來寬我。到就寢時,我已使自己從這整個事件中得出結論,不管怎樣,我決定第二天早晨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花一個便士買了一瓶墨水、一筆、七張大頁書寫紙,然後動身到教皇院去。

“唔,使我又驚又喜的是,一切都很順利。桌子已給我擺好了,鄧肯-羅斯先生在那裡照料,好讓我順利地開始工作。他讓我從字母a開始抄,然後離開我,但他不時走進來看看我工作進行得是否順當。下午兩點鐘他和我說再見,並稱讚我抄寫得真不少。我走出辦公室後,他就把門鎖上。

“福爾摩斯先生,事情就這樣一天天地繼續下去。到了星期六,那幹事進來,付給我四個英鎊的金幣作為我一週工作的報酬。下星期是這樣,再下星期還是這樣。我每天上午十點到那裡上班,下午兩點下班。以後鄧肯-羅斯先生就逐漸地不怎麼常來了,有時候一個上午只來一次,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本不來了。當然,我還是一會兒也不敢離開辦公室,因為我不敢肯定他什麼時候可能會來的,而這個職務確實很不錯,對我很合適,我不願冒丟掉它的風險。

“就這樣,八個星期的時間過去了。我抄寫了'男修道院院長'、‘盔甲'、‘建築學'和'雅典人'等詞條;並且希望由於我的勤奮努力,不久就可以開始抄寫以字母b為首的詞條。我花了不少錢買大頁書寫紙,我抄寫的東西幾乎堆滿了一個架子。接著,這整個事情突然宣告結束。”

“結束?”

“是的,先生。就是今天上午結束的。我照常十點鐘去上班,但是門關著而且上了鎖,在門的嵌板中間用品頭釘釘著一張方形小卡片。這張卡片就在這兒,你們自己可以看看。”他舉著一張約有便條紙大小的白卡片,上面這樣寫著:紅髮會業經解散,此啟。一八九o年十月九我和歇洛克-福爾摩斯看了這張簡短的通告及站在後面的那個人充滿懊惱的愁容,這件事的滑稽可笑完全壓倒了一切其他考慮,我們兩個人情不自,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的委託人品得滿面通紅,暴跳如雷地嚷道:“我看不出有什麼可笑的地方。如果你們不會幹別的而只會取笑我的話,那我可以到別處去。”福爾摩斯大聲說“不,不,"他一面把已半站起來的威爾遜推回那把椅子裡,一面說“我真的無論如何不能放過你這個案件。它太不尋常了,實在使人耳目為之一新,但是如果你不見怪的話,我還是要說,這件事確實有點可笑。請問,當你發現門上卡片的時候你採取了什麼措施?”

“先生,我到很震驚,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向辦公室周圍的街坊打聽,但是,看來他們誰也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最後,我去找房東,他住在樓下,是當會計的。我問他能否告訴我紅髮會出了什麼事。他說,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個團體。然後,我問他鄧肯-羅斯先生是什麼人。他回答說,這個名字對他很陌生。

“我說,‘唔,是住在7號的那位先生。'“'什麼,那個紅頭髮的人?'“'是的。'“他說,‘噢,他名叫威廉-莫里斯。他是個律師,他暫住我的屋子,因為他的新居還沒有準備好。他是昨天搬走的。'“'我在什麼地方能找到他呢?'“'噢,在他的新辦公室。他確實把他的地址告訴我了。是的,愛德華王街17號,就在聖保羅教堂附近。'“福爾摩斯先生,我馬上動身到那裡去了,但是,當我找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發現它是個護膝製造廠,這個廠子裡誰也沒有聽說過有個叫威廉-莫里斯或叫鄧肯-羅斯的人。”福爾摩斯問道:“那你怎麼辦呢?”

“我回到我在薩克斯-科伯格廣場的家去。我接受了我夥計的勸告。可是,他的勸告本幫不了我的忙。他只是說,如果我耐心等待,也許能收到來信,從中得到消息。但是,福爾摩斯先生,這些話並不是那麼中聽的。我不願意不經過鬥爭就失去這麼好的位置。因為我聽說你肯給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窮人出主意,我就立即到你這裡來了。”福爾摩斯先生說:“你這樣做很明智。你的案件是樁很了不起的案件,我很樂意管。從你所告訴我的經過看,可能它牽連的問題要比乍看起來更為嚴重。”傑貝茲-威爾遜先生說:“夠嚴重的啦!你想想,我每週損失四英鎊啊。”福爾摩斯又說:“就你本人來說,我認為你不應該抱怨這個不同尋常的團體。正相反,據我所知,你白白賺了三十多個英鎊,且不說你抄了那麼多以字母a為詞頭的詞,增長了不少知識。你幹這些事並不吃虧嘛。”

“是不吃虧。但是,先生,我想知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都是些什麼人?他們拿我開玩笑的目的又是什麼——如果確實是開玩笑的話。他們開這個玩笑可是花了不少錢啊,他們花了三十二個英鎊。”

“這一點我們將努力替你清楚。但是,威爾遜先生,你要先回答我一兩個問題。第一個,叫你注意看廣告的那位夥計,他在你那裡多久啦?”

“在發生這件事以前大約一個月。”

“他是怎麼來的?”

“他是看廣告應徵來的。”

“只有他一個人申請嗎?”

“不,有十來個人申請。”

“你為什麼選中他呢?”

“因為他靈巧,所費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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