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科姆比溪谷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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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肯定它是什麼東西?”

“不能肯定,我只到那裡有件東西。”

“它離屍體有多遠?”

“大約十幾碼遠。”

“離樹林邊緣有多遠?”

“差不多同樣距離。”

“那麼,如果有人把它拿走,那是在你離開它只有十幾碼遠的時候。”

“是的,但那是在我背向著它的時候。”對證人的審訊到此結束。

我一面看這個專欄一面說“我覺得驗屍官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對小麥卡錫相當嚴厲。他有理由來提醒證人注意供詞中相互矛盾的地方,那就是他父親還沒有見到他時就給他發出信號;他還要求證人注意,他拒絕代他和他父親談話的細節以及他在敘述死者臨終前說的話時所講的那些破特的話。他說,所有這一切都是對這個兒子十分不利的。”福爾摩斯暗自好笑。他伸著腿半躺在軟墊靠椅上,說:“你和驗屍官都力圖突出最有說服力的要點,使之對這個年輕人不利。可是難道你還不明白,你時而說這個年輕人想象力太豐富,時而又說他太缺乏想象力,這是什麼意思呢?太缺乏想象力,因為他未能編造他和他父親吵架的原因來博得陪審團的同情;想象力太豐富,因為從他自己的內在官發出了誇大其詞的所謂死者臨終前提及的'拉特'的怪叫聲,還有那忽然間不見了的衣服。不是這樣的,先生,我將從這個年輕人所說的是實情這樣一個觀點出發去處理這個案子,我們看看這一假設能把我們引到哪裡。這是我的彼特拉克詩集袖珍本,你拿①去看吧。我在親臨作案現場之前,不想再說一句關於這個案子的話了。我們去斯溫登吃午飯。我看我們在二十分鐘內就可以到那裡。”當我們經過風景秀麗的斯特勞德溪谷,越過了河面很寬、閃閃發光的文河之後,終於到達羅斯這個風景宜人的小鄉鎮。一個細長個子、貌似偵探、詭秘狡詐的男人正在站臺上等候我們。儘管他遵照周圍農村的習慣穿了淺棕的風衣和打了皮裹腿,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他是蘇格蘭場的雷斯垂德。我們和他一道乘車到赫裡福德阿姆斯旅館,在那裡已經為我們預約了房間。

當我們坐下來喝茶的時候,雷斯垂德說:“我已經僱了一輛馬車。我知道你的剛毅的個,你是恨不得馬上就到作案的現場去的。”福爾摩斯回答說:“你實在太客氣了。去不去全取決於晴雨表多少度。”雷斯垂德聽了這話為之愕然。他說:“我沒有聽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①專寫十四行詩的意大利著名詩人——譯者注“水銀柱上是多少度?我看是二十九度。沒有風,天上無雲。我這裡有整整一盒等著要的香菸,而這裡的沙發又比一般農村旅館討厭的陳設要好得多。我想今晚我大概不用馬車了吧。”雷斯垂德放聲大笑起來。他說:“你無疑已經據報紙上的報道下了結論。這個案子的案情是一清二楚的,你愈是深入瞭解就愈是清楚。當然,我們也確實是不好拒絕這樣一位名副其實的女士的要求。她聽說過你的大名,她要徵詢你的意見,雖然我一再對她說,凡是我都辦不到的事,你也是辦不到的。啊,我的天呀!她的馬車已經到了門前。”他的話音剛落,一位我有生以來見到過的最秀麗的年輕婦女急促地走進了我們的房間。她藍的眼睛晶瑩明亮,雙張開,兩頰微紅暈,她當時是那麼動,那麼憂心忡忡,以致把她天生的-e持也拋到九霄雲外了。

她喊了聲:“噢,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同時輪打量我們兩個人,終於憑著一個女人的機的直覺凝視著我的同伴“你來了我很高興,我趕到這裡來是為了向你說明,我知道詹姆斯不是兇手。我希望你開始偵查時就知道這點,不要讓你自己懷疑這一點。我們從小就互相瞭解,我對他的缺點比誰都清楚;他這個人心軟的很,連個蒼蠅都不肯傷害。凡是真正瞭解他的人都認為這種控告太荒謬了。”福爾摩斯說:“我希望我們能夠為他澄清。請相信我,我一定盡力而為。”

“你已經看過了證詞。你已經有了某一些結論了吧?你沒有看出其中有漏病嗎?難道你自己不認為他是無辜的嗎?”

“我想很可能是無辜的。”她把頭往後一仰,以輕蔑的眼光看著雷斯垂德大聲地說:"好啦!你注意聽著!他給了我希望。”雷斯垂德聳了聳肩。他說:“我看我的同事結論下得太輕率了吧。”

“但是,他是正確的。噢!我知道他是正確的。詹姆斯決沒有幹這種事。至於他和他父親爭吵的原因,我敢肯定,他之所以不願意對驗屍官講是因為這牽涉到我。”福爾摩斯問道:“那是怎樣牽涉到你的呢?”

“時間已不允許我再有任何隱瞞了。詹姆斯和他父親為了我的緣故有很大分歧。麥卡錫先生氣切希望我們結婚。我和詹姆斯從小就象兄妹一樣相愛。當然,他還年輕,缺乏生活經驗,而且…而且…唔,他自然還不想現在馬上結婚。所以他們吵了起來。我肯定這是吵架的原因之一。”福爾摩斯問道:“那你的父親呢?他同意這門親事嗎?”

“不,他也反對。贊成的只有麥卡錫先生一個人。”當福爾摩斯表示懷疑的眼光投向她時,她鮮豔的、年輕的臉忽然紅了一下。

他說:“謝謝你提供這個情況。如果我明天登門拜訪,我可以會見你父親嗎?”

“我恐怕醫生不會同意你見他。”

“醫生?”

“是的,你沒有聽說嗎?可憐的父親健康不佳已經多年了,而這件事使他身體完全垮了。他不得不臥病在,威羅醫生說,他的健康受到極度損壞,他的神經系統極度衰弱。麥卡錫先生生前是往在維多利亞唯一認識我父親的人。”

“哈!在維多利亞!這很重要。”

“是的,在礦場。”

“這就對啦,在金礦場;據我瞭解,特納先生是在那裡發了財的。”

“是的,確實這樣。”

“謝謝你,特納小姐。你給了我有重要意義的幫助。”

“如果你明天得到任何消息的話,請即告訴我。你一定會去監獄看詹姆斯的。噢,如果你去了,福爾摩斯先生,務必告訴他,我知道他是無辜的。”

“我一定照辦,特納小姐。”

“我現在必須回家了,因為我爸爸病得很厲害,而且我離開他的時候他總是很不放心。再見,上帝保佑你們一切順利。”她離開我們房間的時候,也是同進來時那樣的動而又急促。我們隨即聽到她乘坐的馬車在街上行駛時轔轔的車輪滾動聲。

雷斯垂德在沉默了幾分鐘以後嚴肅地說:“福爾摩斯,我真替你到羞愧。你為什麼要叫人家對毫無希望的事抱希望呢?我自己不是個軟心腸的人,但是,我認為你這樣做太殘忍了。”福爾摩斯說:“我認為我能想辦法為詹姆斯-麥卡錫昭雪。你有沒有得到准許到監獄裡去看他的命令?”

“有,但只有你和我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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