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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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盞茶時分,左方響了一陣足步聲,只見黑暗中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那人影左右張望一陣,口中怪呼:“二弟、二弟。”柳老二一聽原來是大哥,正想相應,只見大哥忽然一轉身飛快離開。

他心中又是一怔,暮然之間又是一條人影揀了出來。

他眼角一掃,已知這個人影絕非柳家堡中之人,果然來了外敵,心中不由一緊。

那人影一掠而向密室,柳老二陡然大吼一聲,騰身而起,猛可擊出一掌。

柳氏兄弟的功力,已得乃父十之八九真傳,年紀雖輕,而內力造詣已是一高手,這一掌他又是全力施為,長空空氣陡然裂開,猛發出“嘶”地一聲!

那人影刷地一個反身,雙手一上一下相搭,一翻平撞而出。

他變招好快,呼地一聲,兩股內力相擊,柳老二隻覺全身一震,那人身形也是一晃。

雙方似乎都徵了一怔,那人一聲不響,身形陡然一閃掠去。

柳老二正待急躁而去,忽然身後足步又起,他心中一動,聽足步聲分明大哥又來了,自己不如先藏起身來,看看大哥的行動,他此時心中充滿懷疑及奇怪,對那外敵之出現,反倒不甚注意。

他心念一轉,閃身向左,但是他身形才動,那足步聲陡止,大哥身形一掠而出,奇聲道:“二弟,你躲藏什麼?”柳老二不料已被大哥瞧見,心中大窘,只得現身,訥訥道:“大…大哥,來,…了外敵!”柳老大奇異地看了他一眼,停了一下才道:“是啊,我方才在外面一共發現有兩個敵人。”柳老二心中一動道:“兩個?我方才和一人對了一掌!”柳老大道:“是了,他們方才和我方一手,便分開逸去,我來此就是告訴你一聲——”柳老二心念一轉,他心中疑念大生,口中卻道:“咱們分頭去找?!”他奇異地望了大哥一眼,卻瞥見大哥面上充滿著疑惑,雙目也正望著自己。

二人心中都微微一震。柳老二又道:“只是方才母親命我決不可離開此地,以免為敵人所乘——”柳老大啊了一聲道:“母親到哪兒去了?”柳老二道:“兩位母親突聞室中息之聲,立刻神緊張走向後谷而去——”柳老大奇道:“後谷…”柳老二吃了一驚,道:“什麼?你——你說又到那夜那絕壁之處?”柳老大面上出煩惱的神道:“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柳老二也呆在一邊,好一會才道:“咱們當下是否要去搜尋敵蹤?”柳老大默不作聲,面上卻出苦思神,暮然他一頓足,說道:“這敵人會是從何處入谷而來?”柳老二神一變造:“這個,兄弟也正懷疑!”他心已生疑念,神之間自是不十分自然,柳老大卻似乎沒有注意到此事,冷冷道:“我想是出了內好!”柳老二衝口道:“誰是內好?”柳老大搖頭不語。柳老二心中忖道:“他,他這話是何用意?”口中忍不住道:“咱們這兒一共只有幾人…”柳老大搖了搖手道:“且慢!”只聽呼地一聲,一條人影一掠而過。

柳老大猛一口真氣,身形比箭還快,刷地緊追而上,留下滿腹疑雲的柳老二愕在當地。

他此時心中思起伏,大哥方才所言難道特別有什麼用意,本來他就一直懷念此事,這時更是疑念重重,思之不解。

怪老頭說到這兒,忽然住下口來。

眾人正聽得太神,何足道忙道:“老前輩,以後呢?”老人不語,似乎忽然之間,被另一個問題引了思想,何足道催了兩次,他只是搖頭苦思著。

過了許久,老人摸了自己的腦袋,緩緩地道:“所以說這個世上再沒有比柳家這件事更不通的了——”何足道道:“不通?”老人道:“你想想看,老子和兩個老母同時死了,兩兄弟搞不清楚是誰幹的,你說我是兇手,我說你才是兇手,還有比這更為烏七八糟的嗎?”方天逸道:“故事還沒有說完呢——”老人沒有回答他,卻是自言自語地岔開道:“目下最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是——我怎麼沒有被毒死?難道說天魁所說的什麼毒桃之話是假的不成?”他又搖了搖頭,喃喃道:“不可能的,天魁與天禽在桃樹下談話時並不曾發現到我在偷聽呀…”何足道道:“你老人家確信此時體內毒素已無存了嗎?”老人點了點頭,他忽然喃喃地道:“是了,我想起來了,那年我也曾中毒一次,無緣無故地自解了,如此說來,莫非…莫非我體內有天生抗毒的能力。”方天逸一聽到他這一句話,心中一動,忙問道:“你是說以前也曾中毒一次?”老人道:“是哪一年的事我都記不清了,嗯——那時我最多十歲左右…”何足道暗道:“他頭腦清醒的時候,甚至連十歲時候的事也記得起來,可見他的瘋病一定有辦法醫的。”老人繼續道:“有一天我在山上玩,那時正是夏天,山上草叢穿來穿去盡是蟲蛇,我從小膽子就大,帶了兩個瓦罐就捉長蟲回家去嚇虎鄰居的小孩…”這瘋老人說起童年時的事情,臉上居然現出恰然神往的神,只聽他道:“忽然之間,草叢中鑽出一條五彩閃光如錦緞般的小蛇來,太陽光照在蛇身上真美麗極了,我心中大喜伸手便捉——若說捉蛇,我從小就玩慣的了,便是專門玩蛇的藝人也不見得有我在行,譬如說,這是蛇身…”他一把抓住柳以淳的獨臂,一面比方著說,他捏住柳以淳的手腕道:“比方說他拳頭是蛇頭,這裡叫七寸子,只要這麼狠快準地一捏,什麼蛇也不中用了,嘻嘻。”他似乎已經忘了應該說什麼,扯著雷以體的手臂只顧得替自己吹牛,吹得天花亂墜還不肯休,還是方天逸提醒他道:“您老人家那時候捉蛇就那麼厲害,真是了不起得很,後來呢?”老人意猶未盡地嚥了一口口水,道:“後來呀?嘿,豈料那條蛇大不比尋常,也不知道它怎麼一扭,我就抓了個空,立刻就被它牢牢地咬住了手背——”方天逸緊張地問道:“後來呢?”老人道:“我當時一氣之下,伸左手抓住它,猛然發出內力,便把那蛇捏死了,就在這一剎那,我背後有人大叫道:‘喂,不要死它卜”只見兩個大漢飛奔過來,一見那蛇已經死了,登時一個個暴跳如雷,破口大罵道:‘完了,完了,他媽的完了,咱們守了整整一年!’另一個伸掌便打我,大罵道:“小雜種,你是死定了!’那時我年紀雖小,武功還有一點底,揮拳就架,豈料那漢子的內力竟是出奇之強,三掌就把我打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方天逸聽到這裡,他腦海中彷彿出現了一條極有力的線索,但是他卻無法清楚地抓住它。他皺著眉,凝視著老人。

老人道:“那兩人把死蛇踢開,喃喃地道:‘唉,好不容易找到這條十錦金線,守了整整一年.卻被這個小雜種糊里糊塗地給死了,唉,藥是配不成了——”方天逸的眼睛一亮,他打斷問道:“你是說‘配藥’?”老人道:“不錯,那時他們就是這麼說的——我待他們走後,悄悄爬回家去,家人一聽到‘十錦金線’全都變了,說這是世上最毒的蛇,要我服下了祖傳秘製的大還散後說,這大還散托住毒一個月,一個月內若不能找到千年靈芝,我的小命要完了何足道道:“結果你找到了幹年靈芝?”老人道:“結果呀,靈芝也沒找著,我也沒有死,一點事也沒有,你們說怪不怪?”方天逸聽到這裡,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光明,這一線微光在他腦海中宛如醍醐灌頂,他心中原聚積著的那些似懂非懂的問題一個連接著一個,霎時之間都尋著了答案。

他興奮地站了起來,道:“現在讓我也說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南中五毒’的故事——”大家的目光都移到方天逸白臉上來,方天逸道:“南中五毒是武林中人談之變的劇毒,這五毒分開來看全是世上最毒的毒藥,比較起來,這五毒中毒力最輕的一種就是方才所說的“十錦金線”蛇的蛇膽了——”何足道道:“十錦金線還算是毒力最輕的一種?”方天逸點首道:“不錯,這十錦金線蛇是蛇中最怪的一種,大凡毒蛇的蛇臉都無毒,而且是上乘補藥,只有這十錦金錢的膽汁奇毒無比,更奇的是這蛇膽必須是活生生的蛇腹取出才用,死了的再取出來,就沒有毒了”何足道接著道:“南中五毒裡的其它四種劇毒又有一樁怪處,這四毒分開看雖是世上最毒之物,但是合在一起時,四毒相攻,竟是正好相抵,成了無毒之物,但若將十錦金線蛇膽一加入,這種以毒抵毒的平衡馬上就被破壞,而成了毒中之王的南中五毒,是以這十錦金線的毒雖不及其它四種,卻是南中五責最重要的一種引子——”眾人聽他說得神奇,多有不信之意。何足道最是坦率,立刻間道:“方兄是從哪裡得知這些道理?”方天逸笑道:“兄弟與閉目神睛相一場,耳染目德也多少省得一些。”雷以諄道:“是姚瞎子告訴你的,那就絕錯不了啦!”方天逸道:“何兄,現在請你想一想,咱們的內功運氣之間,有什麼地方是與天下內功都不同的?”何足道想了想道:“咱們的內功在升氣至丹田之時,比天下任何一門內功都多了一種烘托之韌勁。”方天逸道:“正如何兄所言,世上沒有另一門內功具有如咱們這種韌勁的,如果說那十錦金線的毒是一種內滲的,那麼方天逸還沒有說完,何足道已叫道:“啊,你是說修練咱們這一門內功的就能自然把毒托住——”方天逸道:“一點也不錯,但是對於滲透的十錦金線毒,咱們功力再深也只能托住而且,卻是萬萬難以將之出體外,是也不是?”何足道道:“不錯,只因要施內力相,必要先鬆了那託毒的韌勁,那毒若是浸入得快,已經來不及了。”方天逸道:“這就是了,若是咱們中了這蛇毒,正用內力拓住毒勢之時,忽然有一巨大的外力打在咱們身上,譬如說,一股足以叫咱們重傷的大力打了上來,那又會如何?”何足道叫道:“是了,是了,唯有在借外力猛擊之下,正好將托住的毒素出體外,這真是巧奪天工的造化,難怪咱們這位老先生連中兩次毒都能自解裕如了。”方天逸道:“老先生兩次中毒後都曾被人重重掌擊,是以提醒小弟想起這個道理來,這一次老先生雖然中的是南中五毒,但是這五毒中只要這最難解的十錦金線毒一解,其餘的四種劇毒正好成了互相抵消的局面,老先生自然是無藥自解了。”柳以淳嘆道:“方兄弟好細密的思想,一席話令咱們茅頓開,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只怕當初製造這南中五毒的人萬萬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麼一種古怪的解法吧。”其已暗道:“若說解法古怪的話,當初中了五毒之時,閉目神睛隨手做了泥九命我下就解了奇毒,那才真要叫發明南中五毒的人氣得吐血三鬥呢。”何足道道:“有方大哥這一番解釋,難怪咱們這位老先生能死而復生了!”世上的事往往微妙不可理喻,方天逸腦海的死結不知前前後後反覆被思索過幾千次而不得要領,這時竟被何足道這句話中輕描淡寫的“死而復生”四個字給解開了!

這“死而復生”四個字猶如一個當頂巨雷落下,方天逸痴然地道了一聲:“死而復生?”何足道見方天逸的臉上顯出奇異的神情,上前問道:“怎麼他話尚未完,方天逸猛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叫道:“是了,是了,只有這樣的解釋才合理,只有這樣的解釋才合理…”何足道道:“什麼解釋?”方天逸道:“方才咱們與天禽拼鬥到最後時,有一個漢子飛縱而來,各位都見著了?”何足道道:“見著了,他怎麼樣?”方天逸道:“這個人,我曾親眼見他死過一次!”眾人都吃了一驚,柳以淳道:“你是說那人死而復生?”方天逸道:“一點也不錯——”何足道道:“也許你瞧見他死時,是他在裝死?”方天逸搖首道:“不,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見他中了姚瞎子的南中五毒!”南中五毒!南中五毒!每個人的心中都在這樣想。

方天逸道:“我瞧見他中了毒,也捱了掌傷,是以能夠死而復生…”他話尚未說完,何足道已搶著說道:“如此說來,你是說那人具有咱們這內功?”方天逸重重點了點頭道:“若是我的推測不錯的話,就正是如此了——”何足道道:“那怎麼可能?”方天逸也在自問道:“那怎麼可能?”忽然——齊天。已叫道:“對了,對了,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方天逸道:“什麼?”何足道道:“那幅畫,山柳家堡中祖父故居里的那幅畫…”方天逸聽他提到祖父,再也鎮定不住,急叫道:“什麼畫?什麼畫?”何足道道:“那畫上畫著七個人,祖父、祖母、爹爹和…伯父以外,還有一個管家,一個媽,那個媽就是黃媽,那個管家——只怕就是你所說,死而復生的人了,難怪老先生說當時找不到管家和黃媽的死屍!”方天逸想了想,興奮地道:“一定是這樣的,不然這世上怎可能還有這麼一個會柳家內功的人?”柳以淳一直分聽著,這時間道:“老先生,你可曾收過弟子產”怪老人道:“從來沒有。”柳以淳向方天逸點了點頭,表示也贊成兩人的推測。

方天逸道:“這姓秦的管家為什麼會不死於當年之變呢?”何足道道:“這必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方天逸道:“也許!也許,當年有強敵闖入了那絕谷,而姓秦的就是內應!”何足道道:“正是,不然外人怎能進得了絕谷?”他們兩人推想到這裡,滿腔熱血沸湧了上來,再也無法深思下去,幾乎是一齊地叫出來:“咱們去尋那姓秦的!”雷以諒道:“兩位且慢,這其中大有值得深思這處。”方天逸一時的動難以壓抑,這時被雷以諄這麼一提,便覺得的確不錯。雷以諄道:“譬如說,姓秦的既是當年柳家的管家親信,他為什麼要弓釀入室?”何足道是火爆脾氣,他叫道:“咱們不必花心思去想這個,只要擒住了他,還怕他不說嗎?”方天逸道:“何兄的話也有道理——雷以諄道:“還有一點,那姓秦的現在既是和天魁天禽混在一起,那麼,那麼——”雷以諄說到這裡,皺著眉頭停了下來,何足道道:“那怎麼樣?”雷以諄道:“那麼當年那變故會不會與天魁天禽有關係?”這一言有如平地焦雷,何足道和方天逸都是重重地一震,茫茫然有不知所措的覺。

這時,那怪老人道:“那邊有人來了。”方天逸抬頭一看,只見那邊柳文侯、趙元定與柳崇文三人匆匆趕來。

柳文侯走進來問道:“情形如何?”他望著怪老人,臉上出驚異的神。方天逸道:“天魁夫禽咱們都碰過了,就在前面——”趙元定叫道:“你們動手了?”方天逸點了點頭道:“現在沒有時間詳談——謝大哥,以前咱們曾碰過的那姓奏的你可還記得?”柳文侯點頭。方天逸道:“他也在前面,咱們這就去尋他——事情十分重要,以後再詳談。”藍、趙、解三人都互投了一個不解的眼光,於是七人開始向前行了。

何足道最是心急,他奔在前面,飛縱如箭,方天逸趁這時候把大概情形對他們說了一下。柳文侯不驚疑萬分地道:“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方天逸急道:“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他們穿過一片林中,忽然,走在前面的何足道停下身來——方天逸叫道:“怎麼啦?”半晌才聽到何足道的回答:“完了,已經死了!”方天逸大吃一驚,飛步上前,急問道:“你是說那姓秦的?”何足道道:“一點也不錯,唉——咱們遲了半步!”方天逸上前一看,只見那姓秦的仰面躺在地上,全身軟綿綿的,似乎骨骼全被上乘掌力震碎了。

方天逸、何足道在屍首上直看了一下,心中都有了結論,這是天禽下的手!

柳文侯等人已走了上來,方天逸回頭道:“滅口?”雷以諄點首道:“多半是的,那麼——咱們的推斷只怕可能更大了!”那怪老人道:“是了,他們早就想殺此人了,那棵桃樹上下的毒,只怕就是要對付此人的。”方天逸點頭道:“一點也不錯,天魁天禽在桃樹下布毒時不是說在等一人前來嗎?那人豈不正是姓秦的?”柳以淳道:“他們殺了他,多半隻是怕他洩出天魁天離的秘密——”何足道和方天逸被這與自己有切身關係的鉅變得有些糊塗了,面對著娃秦的謎一般的屍體,不呆住了。

暮然之間,一聲怒吼隨風傳來,眾人都是武林高手,一聞之下,立刻聽出那吼聲之中,中氣貫足,分明是內家高人,不由一齊一怔,但那聲音不是天魁,也不是天禽。

方天逸道:“想不到這山區中除了咱們,天魁他們以外,還有別的武林人物。”何足道道:“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柳文侯沉一會道:“聽那聲音,那人跟此不太遠——不過方天逸點點首口道:“反正咱們在出谷之前,也得和天禽他們再遭逢一次,咱們不如就去看看,如果又是天禽他們,咱們便和他們好好分個高下。”眾人也無異議,於是一起循聲走去。

循聲而行,走過兩三準山石,突然只聞“呼”

“呼’之聲大作,分明有人正以內力掌勁相戰。

眾人對望一眼,一齊長身而望,只見十多大以外,好幾條人影坐著站著,有兩個人正在相搏。

眾人行近數步,天心眼尖,驚呼一聲道:“那,那不是少林寺不死方丈嗎?”眾人都大吃一驚,少林不死和尚好多年寸步不移少林寶剎,這時竟在荒山相遇,不知生了什麼鉅變,連這個佛門高人也下山而來。

再走前幾步,定目一望,只見不死和尚盤膝坐在一方山石之上,右方站著一個僧人,另外一個僧人正在與對方相搏,果然不出所料,那敵人正就是怪鳥客。

怪烏客身後站著鼎鼎大名的天禽,何足道遙遙喝道:“咱們又遇上了。”天禽早就看見了他們一行,卻絲毫不動聲,何足道喝了一聲,他頭都木抬。

方天逸走進去,那少林僧人不識得方天逸,一時不明身份,不由怔了一怔。

何足道憶道:“天傷師兄,你瞧——”他話未說完,柳崇文大踏步走上前來,拜倒地上,恭聲道:“師父——”不死和尚雙目一睜,微微笑道:“天若,你也來了,何公子,這下正湊巧,老僧正四下找尋你。”這時眾人都走近來,—一見過不死和尚。

何足道急問道:“方丈伯,您怎麼也下山了。”他跟著爹爹以道士身份久居少林寺內,是以認得眾僧,不死和尚答道:“老僧找你爹爹,要仔細商談一事。”何足道哦了一聲道:“那麼怎麼會和天禽碰上的——”不死和尚面上微笑一斂,說道:“好險,老增險遭暗算!”大家吃了一驚,不死和尚道:“老僧帶著兩個弟子,路過山區——”這時場中突然一聲大吼,怪烏客身形陡然暴起,雙掌錯一拍而下。

這一掌力道好不威猛,雙掌起落處,扶起雞鳴之聲。

不死和尚目光一棟,面微沉。

說時盡那時快,那少林僧人只覺勁風壓頂而至,猛一口真氣,雙掌一陰一陽,硬而至。

不死和尚面上微微一緊,只聽轟然一聲,兩股力道硬硬相碰。

怪鳥客的內力造詣,方天逸知之甚詳,心中不由為那僧人暗暗捏一把冷汗。

卻見那僧人雙臂陡然一沉,那麼強硬的力道竟一收而回。

羅之林面帶獰笑,內力一吐而出。

那僧人這時才提氣吐力,力道一觸而凝。

這一來那僧人一收一發之際,真力純至十二成,羅之林連發兩次內力,一口真氣難免有些不純,相較之下吃了小虧。

不死和尚到這時才吁了一口氣,放心地望望場中道:“眾位施主必然疑惑老僧方才所言險遭暗算之事——”眾人見場中一時僵持,並不吃緊,自是急於知道後果,一起道聲“是”不死和尚道:“老納和兩個弟子路過山區,經過前面一條羊腸之道處,忽然之間,這位和小徒相鬥的施主攔住去路。”何足道道:“這個傢伙就是江湖上人所謂的怪鳥客。”不死和尚頜首道:“老僧兩位小徒立刻上前相問,忽然之間,左方削壁之上,轟隆一聲巨響,一方巨石直落而下。那石塊落得好不急速,兩位小徒一齊怒吼,知是為人算計,正待後退,那怪烏客陡然發難。那位小徒身形不由為之一窒,敢情對方早已算計巧妙,眼見那巨石就要落在兩人頭上。”何足道道:“那巨石重嗎?”不死和尚淡淡一笑,緩緩站起身來,指了指座下的石塊道:“就是這一塊!”只見那方巨石巨大無比,從高處推落,想象中便可知道威勢之猛,眾人都不由了一口冷氣。

站在不死和尚身後的天傷僧人這時忍不住口說道:“當時貧僧只覺頂上勁風呼嘯之聲尖銳刺耳,但一時又脫不了身,不由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正在這時,恩師身形陡然一掠而上,對準那巨石緩緩推出一掌。這一掌力道奇大,巨石落勢頓減,恩師雙手平舉,託著那石塊,緩緩地放在地上——”眾人都不哦了一聲。

不死和尚道:“老衲冒奇險出掌一試,僥倖這幾年閉關,領悟一種錦長之力,最能抵抗暴剛外力…”方天逸口道:“方才那位大師出掌相抗怪鳥客,想來便是這種內力了?”不死和尚點首道:“但那巨石威力太大,老衲但覺氣血一陣浮動,忙坐息不動,這時那天禽也出現了,但他並不立即出手,只冷冷在一旁觀戰。”方天逸道:“天禽為人最工心計,不知又有何謀。”這時場中兩人內力相耗很多,逐漸分出強弱,羅之林到底是力高一籌,雖在出力之際已吃了小虧,但仍逐漸取得上風。

不死和尚長眉微皺,沉一會開口道:“天常,你回來吧。”羅之林面上殺氣一現,冷冷道:“還走得了嗎?”不死和尚冷冷一哼,陡然上跨一步,寬大佛袍一抖,右手一舉而立。

羅之林不料不死和尚竟會出手,他方才目睹不死和尚掌接巨石,這少林的方丈可是愈老愈厲害了,心驚之下,力遭不由一滯。

不死和尚神目如電,大喝道:“天常,‘回頭是岸’!”天常僧人右手陡然回撤,左掌一拍而出。

剎時力道大增,羅之林整個身形一震,天常腳下斜踏兩步,收掌而立。

羅之林呆了一呆,怒道:“你乾脆也上來吧。”不死和尚冷冷一笑,不理會他,對天禽望了一眼說道:“溫施主別來無恙?”溫萬里面上仍舊是陰森森的,乾笑一聲道:“託福,託福。”不死和尚道:“溫施主師徒相阻老僧,不知有何吩咐?”溫萬里望了望他,目光一轉,落在方天逸及天心一夥人身上,仰天冷笑道:“敢問大師親下少林,所為何來?”不死和尚淡淡道:“老油找尋一人。”溫萬里冷冷道:“誰?”不死和尚面一沉,低聲道:“溫施主可是真不知道嗎?”溫萬里冷冷笑道:“以大師之見如何?”不死和尚冷然道:“此事事關緊要,溫施主若是不知道嘛,那是最好不過,若是知道,還請三思而行!”溫萬里面一沉道:“大師語重了。”不死和尚又道:“此事淹沒武林三十年,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遲早有水落石出一,溫施主若與此事無關,最好及早收手,否則天罪其歹,死無葬身之地!”溫萬里冷冷一哼道:“大師之教,老朽不敢拜領。”不死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如此,但憑施主——”溫萬里怔了一怔,忽然上前一步。

不死和尚又宣了一聲佛號:“再願施主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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