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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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男孩疑惑地看著周遭的人“他”指的是誰,是什麼?
“從今天起把他送到軍營,從最低等的小兵做起,務必讓他成為最強的領兵統帥。”威嚴的聲音停了片刻,復又響了起來:“這幾年鳥語國發展得太快,我們要做好準備隨時接可能到來的征戰,既然占卜師說他是最偉大的戰爭力量,那麼就要好好地利用他,不能再把他放在樹林裡了。”
“是!一切遵照王上的意思,屬下這就去辦。”男孩被人領走了,在離開宮殿的時候他拼命回頭想看看紗幔後的父王究竟有沒有一雙像熊爹爹一樣溫暖的大掌,最終他還是帶著失望離開了。
這一去,他來到了比樹林更殘酷的地方,就是軍營。九歲的孩子在軍營中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學會保護自己。他拿起了刀,他殺了那個幾百次想撕下他的衣服侵犯他的禿頭男人。第一次殺人見血,他嘔吐了整整三天,見到紅的東西就頭暈。
命運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在殺人之後的某天,軍營裡來了位先生,他奉王上之命教他讀兵書,學刀法。學習的辦法很簡單,先生將兵書裡的內容傳授給他,然後把他放在一群手握刀槍的成年士兵之中,能夠活下來就代表這本兵書他學成了。先生再傳授下一本,然後是下一次的浴血。
每一次,他都在刀光劍影,血模糊中爬出戰場。他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他的身體越來越健壯,他懂的兵法越來越豐富,他殺過的人不可勝數。
十五歲那一年,他第一次領兵攻打旁邊的小柄。他用出神入化的兵法和殘忍在短短三個時辰內征服了四個小柄,擴大了王上的疆域。第一次,他被兵士賦予了稱號…戰神,他有了屬於自己的稱呼,他不再是王宮中被呼來喝去,受鄙夷的妖。他以為自己能擺脫不祥的命運,他高興得太早了。
隨後凡是有不遵從王上的國家,他都奉命領兵去攻打,他的名聲越來越大,他成了名副其實的戰神。
這樣又過了幾年,有一天他正在記下自己獨創的兵法,軍帳外走來了幾個人。
“奉王上之命帶將軍去後宮覲見。”見王上?戰神幸喜若狂,這個願望他盼了好多年,他好想見見他,哪怕是一眼也好啊!換上他最喜歡的紫衣袍,他沿著記憶向後宮跑去。還是那道門廊,他又見到了那張與自己的臉極度相似,只是左邊沒有疤痕的臉。
他叫貝,這個時候戰神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幾年不見,他們在容貌上雖然依然相似,卻不完全相同了。貝的臉比較胖,看上去有點臃腫,他甚至有了眼袋,那是酒過度的徵兆。相比之下戰神的臉五官深刻,稜角分明,若不是那道駭人的疤痕,他是難得一見的俊美。而那道疤痕恰好增加了他的剛氣,
煞眾人。
“你身為臣子,見到我都不知道行禮的嗎?”貝王叱責著他的失禮,戰神沒有向人跪下的習慣,不管受多重的傷,他都是用刀支撐著身體絕不趴下。默默地走向貝王,就在戰神將要靠向他的一瞬間,貝王尖叫著跑開了“妖啊!妖
,不要靠近我!”我不是妖
,我是戰神…他在心裡如此誠懇地告訴自己的孿生兄弟。
丟下驚慌失措的貝王,戰神繼續向渴望已久的方向走去。這一次,他能透過紗幔見到父王了吧?他要看看他有沒有一雙能抱起小熊的厚實手掌。
如他所願,紗幔捲了起來,他見到渴望已久的父王。他沒有厚實的手掌,他骨瘦如柴地躺在臥榻上,臉蒼白,眼睛深陷,一副隨時都可能死掉的樣子。
王上怎麼可能會好,他睡不著,連續幾天幾夜都沒有闔眼,他就快要病死了,越接近死亡他就越無法忽略占卜師說的話,每個接近妖的人都不得好死。反正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不能再留下這個禍害去危害他的國家,禍亂他的後代。
“你…上前一些,讓我…好好看看你。”他長得和貝太像了,不…他比貝更好看,他的氣勢不像人,像神,更像妖。
案王想仔細看看他?戰神喜悅地走上前,毫無防備地低下頭任父王看個仔細。突然長年征戰沙場的銳讓他
覺到了危險,他直覺偏過身體,原本該落在他頭上的刀斬在了他的右手手背上。
血不斷地向外湧,他不可置信地望著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置他於死地的老人,此刻他已奄奄一息,卻仍是用仇恨的目光審視著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他生的時辰不好嗎?
“你要殺我?”明明是清楚的事實,戰神還是不死心地想要確認“為什麼?”
“因為你是妖,你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你不配作為我的兒子待在我的國家中。”王上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他知道占卜師的話將要成為現實,正是擺脫不了的命運讓他更加相信眼前這個黑髮男子是他一生最大的夢魘和孽障。
戰神困惑地瞅著他“我是你的兒子?你真的曾經把我當做你的兒子嗎?”這個問題他在問他,也在自問。
黑的眼眸泛起絲絲血
,他緩緩走向自己的父王,他一直想看看父王的手,他以為他會有雙厚實的大掌,像熊爹爹那厚實的熊掌一樣可以抱起小熊,他希望有一天他能被父王抱起。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可以如此近距離地凝望父王的手掌,而這雙手不是想要抱起他,卻是想要殺了他。
他的目光從蒼老的手上移到自己血不止的右手手背,刀傷見骨,他的右手很可能就此廢掉,或許他再也不能握刀,或許他再也做不了戰神,那麼他還是什麼?
就因為他生下來就被賦予了不祥的命運就註定了他一生都沒有被愛和愛人的權利,那為什麼還要把他生下來?他本就不該出世,
本就不該活著,他該去死,早就該被殺掉!
“殺了我。”戰神拿起掉在地上的刀平靜地走向想親手殺了他的父王“你不是想殺了我嗎?給你刀,殺了我吧!”既然是他給了他生命,現在他就把這條命還給他。他是妖,他沒有活下去的資格,他只有死路一條。
血順著他受傷的手背染上刀刃,再一路下行滑過王上的視野滴在地上。刀放在王上的眼前,戰神的命同樣送到他的手上。只要殺了他,這世上就不會有個不死的妖,他的王國,他的子孫,千秋萬代都會幸福美滿地活下去,只要他死!
伸出像秸稈一般的手臂,王上去接戰神遞上來的刀,這個動作用盡了他最後一口氣,手指離刀尚有兩寸,他的手臂無力地垂在地上,逐漸放大的瞳孔卻仍是直視著刀刃…死不瞑目。
他真的連死都要殺了他這個親生子,戰神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僵硬的身體,眼底升起幾絲血。
“我是什麼?我是誰?我真的是妖嗎?”戰神問著他的父王,也在問著自己。沒有回答,他告訴自己:如果我真的是妖
,是不是該沒有疼痛的
覺?只要我成了妖
就不會
到手上的疼,更不會覺察到心口的
痛。我不會在意父王沒有用他的手抱起我,而是想殺了我,也不會在意跟自己長得十分相似的那張臉完好無損,還有個名字叫“貝”更不會在夢中被那個拿著簪子向他衝上來的女人嚇醒,只要我成了妖
一切都解決了,都解決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你醒了,左尊?”絕塵趴在左尊的邊等了五個時辰,終於等來了他睜開的雙眼。他每天總是黎明時分就會醒來,今天等了又等就是不見他睜開眼睛,絕塵擔心他是因為傷勢過重昏
不醒。她等了又等,考慮著是否該叫軍營中的大夫過來瞧瞧,可是昨晚他刻意掩飾自己受傷的情形,她要是叫大夫來瞧他的病情,等於暴
了昨晚的事。
再說到底是誰想傷害他還不可知,看昨晚的情形對方似乎是不置他於死地決不罷休,要是讓敵人在這個時候趁虛而人,她豈不是害了他?想了又想,決定了又猶豫,就在她想到最艱難的階段,他總算醒了過來。
左尊透著窗戶的縫隙看了看屋外的天“現在什麼時候了?”
“已過正午,你覺怎麼樣?”瞟了一眼旁邊的天音,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它不扇著翅膀在我面前撲騰,我的
覺會更好的。”看到他蒼白的臉,天音不自覺地扇起了自己的翅膀,不似平常的
烈,那是一種歡
他回到它身邊的打招呼。它好像能聽得懂人話,左尊話音剛落,它就收起了翅膀。昨晚左尊正式升格成它的救命恩人,對他一向糟透了的
覺總算有了些轉變。
常年處於征戰環境,為了活下來,左尊的反應比一般人來得銳。從醒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覺得天音看他的眼神變柔了,不再像從前總是敵視著他,一副恨不得要殺了他的樣子。鳥也懂知恩圖報嗎?跟它的主人一樣奇怪。
大概是失血過多的關係,他的身體軟軟的,離不開舒服的。而且從他躺著的高度看絕塵,少了平時的不凡氣質,她就像農家的主婦,照顧著身體虛弱的當家人,他有一種被深愛的錯覺。
即使是錯覺,他也想一錯到底。
“給我一杯酒,要我常喝的那種。”天下最毒的“墮落夕陽”是他最愛的美酒。
“你的身體還沒好,怎麼能喝酒呢?”絕塵從旁邊的桌上端來她熬了許久的湯“每次天音不舒服的時候我都熬這種湯給它喝,它喝了後很快就能恢復神,你也快點喝吧!”當他是鳥嗎?左尊好笑地看著她“這是什麼湯?”傍鳥又給人喝,她沒
錯吧?到底能不能喝?他試著去徵詢天音的意見,作為惟一的嘗試者,它應該可以提供一點意見吧!天音的意見就是拿左邊的翅膀擋住鳥眼,轉過頭不去看他,左尊心裡有了底。
說到這道湯,絕塵來了神“這道湯所需要的材料可就多了,有各種各樣的小蟲子,還有樹
、竹筍、野菜什麼的,放在一起熬啊熬,滿滿一缸水最後熬成這麼一小碗,絕對
華。”左尊有點了解為什麼天音每次不舒服的時候只要喝了這道湯都能儘快痊癒,理由很簡單:害怕,怕繼續被迫喝下這種東西。或許她很有毒死人的天賦,只是她還不知道罷了。
將湯送到他的嘴邊,她迫切地催促著:“快點喝啊!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哦!”左尊瞪著湯動也不動,他的確有不死之身,但是拉肚子的覺也不好受啊!萬一他失血的症狀尚未痊癒又增加了腸胃過於通暢,那不是很糟糕嗎?
“是不是湯涼了?那我去熱熱。”絕塵搶過湯這就要去熱“整整一缸水熬到最後就剩下這麼一碗,我守著灶臺站得腿都軟了,你等一下,我這就去熱…”
“給我吧!”他向她伸出手“這樣就可以喝,不用熱了。”這是她特意為他做的湯,就算是毒葯,他也會連眉頭都不皺地喝下去。第一次有人為他費心,光是想到這些他已經覺得這碗湯無比美味。
“可是它涼了,還是…”握著她的手,左尊稍一使力將湯全部倒入了喉中。湯雖然早已冷卻,可是它滑過喉卻留下暖。味道怪怪的,在他的
覺中卻是香甜味美。手臂一緊,他將她帶人懷中,深深嗅著她髮絲間獨特的香氣。
“別…別這樣,可能有人會進來,而且天音…天音也在。”她剛說完,天音撲騰著翅膀從窗戶飛了出去,顯然是在用它的方式回報左尊的救命之恩。
環上手臂,絕塵被他困在懷中,將頭埋在她的頸項間,這裡是他所能找到的惟一歸屬。他想將她所有的味道、氣息、覺
到身體中,埋進記憶裡,永世不忘。即使有一天他會從天地間蒸發,他也要帶著這些回憶魂飛魄散。
他的舉動讓絕塵不知所措,她不習慣跟人靠得這麼近,從來都不習慣,他是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說來奇怪,他滿身浸泡著血的腥味,她該抗拒他的碰觸才對,可是待在他的懷中,她卻到從未有過的安心,彷彿天地本就這麼小小的空間,除了他,天下盡不存在。
“左尊…”他不說話,低下頭用吻映上她雪白的頸項,在她的身體上印下屬於他的印記。如果不能永遠地擁有她,就把她困在他的懷中吧!哪怕只有這一刻也好啊!明知這一刻的佔有可能會付出他全部的身家命,可是他不在乎,因為他原本就什麼也沒有,又何來失去,能擁有她一時,已是他這一世惟一的滿足。
這種破釜沉舟的心理讓左尊的吻又熱又深,那是一個男人對心愛的女人最好的暗示,什麼都不曾經歷過的絕塵被他的熱情嚇到了,縮在他的懷中,她用身體的緊繃作為抗拒。
趴在她的肩頭,他大口地氣試圖平息體內的火熱。
“我不會對你再有進一步的舉動。”這是一種保證,也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左尊很清楚,他不能對她做什麼,更不能在她身上留下永久的印記,她不屬於他。今天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在後成為束縛她手腳的繩索,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結局。她該做的,他不會阻擋,將要來的,他無力阻攔。
他只會成全,因為成全了她的全部就是在拯救他自己。
他最後可以征服的對象是樂土,那是他用來填滿空虛心靈的最後武器;他可以給她的禮物是樂土,只有樂土才是最適合她存在的家園;他達成最終目的的手段是樂土,只有樂土才能她就範,才能
她以最真實的姿態徹底毀了他。
只是,在征戰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懲罰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