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三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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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載時光寧謐瀉。

這三年,對於青州的老百姓,也算風調雨順老天賞了口飯吃;這三年,對於青州知府大人莫吉,更是無事就是好事,一片太平逸樂,並在近得到了召回京城靖州重新任命、有望提升的指令,令他喜不自勝。

這三年,對於莫府的人口變化,是蔣姨娘憑藉當年無辜喪子獲得了莫吉的憐惜,也算長寵不衰,終於再度有孕,生下了一名漂亮女嬰——六姑娘莫雪霏,以及莫吉添了燕瘦環肥通房若干。

這三年,在莫府內院也發生過幾場不大不小的內宅風波,譬如玉棠最終摔了琵琶,誓不拿起…再譬如莫吉為愛妾楊氏在青州置的幾塊地,卻傳到靖州莫老太耳朵裡,從而作罷…不過似乎沒有哪一方佔盡了便宜,也就這麼和稀泥地過去了…

這三年,隨著家中子女漸長,莫吉乾脆將師傅請進家裡,設了所謂的“家學”少爺姑娘們都隨著一同讀書,另外還有教養嬤嬤們教些規矩女紅什麼的…至少在每請安時,兒女知禮守矩,手足之間友愛融洽,這等和諧,令莫吉這位“慈父”頗為驕傲,另外,除了正安正澤,書都讀得不錯外,長女月棠更因不凡姿貌在青州閨閣中頗負盛名,值得稱道。

而在偌大莫府一角,也有小姑娘一枚在努力活著。

三年時光,莫心棠身量高不少,一把青絲仍舊簡單挽了個髮髻,一副童真爛漫的樣子,然,微不可查之間,那黑亮眼眸中的沉穩之又豈是這個年齡孩童會有的。她膚並不像大家閨秀那樣緻細白,卻顯得健康神,一舉一動又靈活利索,完全不同於一般的閨閣秀氣。

她身著小窄袖的月白夏衫,渾身一絲粉黛飾物也無,著初夏的曦光,五官雖未完全長開,仍顯出幾分清豔。此刻她正在椿院中擺幾株薄荷,摘幾片初初長成的葉子,盤算著等其長成做成何種酒釀,那薄荷是廖婆子自己種的,手中捧著的褐朱紋瓷甕是小丫鬟青橘自制的,就連身上的夏衫,也是前些子自己艱難完成的第一件成衣,拆了幾次,終於針腳繡紋也能見見人,這成品看似普通,衣袖下襬間卻費心用了銀白絲線繡了好些芙蓉花,在陽光下反出點點光芒,頗為別緻,莫心棠覺得好容易做件衣服,好歹也要用心將學會的技藝用進去不是。

一陣風輕輕掀起門堂前的自制紗簾一角,瞥見屋內風光,陳設倒是簡單,除去必要的傢俱,也沒有別的什麼了,唯有一張小小案几上對著一些紙卷,正反兩面皆有字,竟是一水工整的簪花小楷,顯然是下了功夫寫的,這是莫心棠這個月寫好,還未及燒掉的做花肥的。

其實,心棠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廖婆子的乾兒子長順竟在莫吉書房當差,也是隨莫家從靖州過來的,在書房待得年份長了,也認得幾個字,所以頗得莫吉信任。通過他每月取來一些書籍,倒不管是什麼類別,再還回去,換一些回來,這麼兩年下來,也無人發現,看來這莫家真正看書的人也不多…最初的筆墨紙硯也是從他那裡來的,後來的,則是心棠變賣了一些簡單飾物託他從外面買來的。

沒有師傅能教,莫心棠只好自己抄書,幸好有前世的底子在,抄書也益處很多,既練字,也把書中的東西記得更牢,很多章節歷歷在目,可以毫不費力地背出來,對於整個國家的風土人情,歷史人文也分外悉,增長了不少見識,人也更加通透。

當年俞氏把自己晾回榆院“靜養”不聞不問,頗有一種讓自己看造化的覺。但莫心棠知道,如若自己真隨了造化,以後便再無造化可言!

是乎,顧青青&莫心棠做了現代人最擅長的事——擬定計劃,還是“提高”計劃:首先,也是最基本的,就是活下去,把莫心棠這付小身板調理好,規律作息,加強鍛鍊,陶冶心常飲食受制於客觀不能改變,只能盡力多吃些能吃的,如有餘力,再提高下飲食。

其次,就是把古代女人的技藝學學會。識字倒是可以的,莫心棠已發現這裡的字詞與前世差別並不大,但總要了解些這個時代的風土人情、歷史文化,還要把字寫得像樣些,這些無疑要依靠筆墨紙硯以及大量的書籍…椿院裡肯定是沒有的,要動腦際去莫府的書房搞來…

至於女紅技藝,小姐們的一些穿著都是由丫鬟料理的,常配備椿院裡也能收的到,布料針鑿倒是有的。身邊的丫鬟不一定通,但基本的總是會,教莫心棠這個零基礎的是綽綽有餘了。

至於其他技藝,琴棋書畫,想要樣樣通,莫心棠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僥倖前世顧青青趕上父母為自己培養特長的那陣,學了七八年繪畫,也算有模有樣,這一世,湊活用吧…

後來,芳菲又送來兩個小丫鬟來貼身服侍,皆是來青州後才買進府中的,年歲尚幼,資歷不長,規矩也學得不多。心棠為二人取名為青橘與青梅,因念及前世顧青青這個名字的緣故,也寄託了未來主僕一場,但願不要相互辜負的希冀。

青橘、青梅與莫心棠年歲相仿,在這榆院之中,倒像是與莫府隔絕的一個世界,雖冷清了些,但有說不出的自在。二人落到人牙子手中,之前的生活各有各的苦楚。所以,來莫府後,倒也十分珍惜,服侍莫心棠也算十分盡力。

當然,在這之中,廖婆子起到了重要作用,她原也是從靖州過來的老人,在府邸服侍裡幾十年,雖大字不識一個,卻能把這小院管理得井井有條。五十幾歲了,仍舊眼明耳亮,不管是灑掃、收拾、針線…都十分擅長。心棠夜間餓了,她還能支起個小爐子煮碗素面,雖材料簡單,但那用平菇白菜吊出來的湯,竟十分鮮美…青梅與青橘的規矩與手藝,也是廖婆子手把手教出來的。

莫心棠一直不解,以廖婆子的膽大心細,何以會被落到在偏僻院子幹活的地步。曾也詢問過她,她只說自己這輩子素來淡泊,與世無爭。

這三年,莫心棠過得是一種極為簡單枯燥的生活,為了不致消極頹廢,她形成了嚴苛的作息規律:五更起,早鍛結束後開始習字,等到早膳送來時她已經寫完十幾張了,用罷往往已經涼透了的粥食及小菜,她往往在上午頭好的時候跟廖婆子練習兩個時辰的女紅,因為她們物什並不充裕,女紅涉及的東西也廣,大到幔帳被褥,小到鞋襪香包,都靠自己的手藝給搞定了;下午兩個時辰看書、或者奢侈一點,用不多的水粉顏料畫會畫,剩餘的時間,與廖婆子她們一起動手整理院落,種些植物與好活的菜蔬,另外動動腦子做些吃食什麼的。

一天下來,的確頗為充實,只是每一都是這般雷同,一般妙齡姑娘,估計過過幾天就會發瘋,莫心棠竟也能堅持下來,只因有前世顧青青的底子。

讀書時,顧青青的生活也是規律簡單,上課、圖書館自習,寫論文,考英語,考出各種各樣的證書…臨近畢業時,開始實習,每六點起去擠地鐵,加班到□點才能回來…真是一天也不曾疏忽。

顧青青無甚長處,唯有一步一步,認真踏實,只是她始終不夠放鬆,有些戰戰兢兢。穿越為人,已置之死地過,又無甚規則可言,她反而能在保留認真踏實的同時,活得放鬆些。

不得不說,這三年來,莫心棠的身子逐漸好了,心脾氣,也在這復一中打磨得更為堅韌平靜。

關於莫府的動靜,莫心棠也頗留意了一陣,不過她們到底力量有限,打聽到得也不多,即使知道了些什麼,也大多與莫心棠本人關係不大。似乎整個莫府,都已經無情地把她這個嫡出的三姑娘遺忘。半年後,莫心棠確定短時間內已經沒有解除“靜養”的希望時,她也就刻意地把莫府置之腦後。

自此,莫心棠不太敢想未來:這樣的子還會持續多久?如若莫老爹不被召回靖州,是不是就此一輩子沒有改變?她甚至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未來。

但是在每個唸書習字、縫紉繡花的罅隙裡,一些希冀的念頭還是會鑽進來,但是她被失落了太久,也不敢跟別人談起什麼,就怕最後是那麼一場空。

其實她不知道,有時候暗透了,也就看得見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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