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學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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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月下來,四個姑娘中,心棠仍然是進度最慢手腳最笨拙的那一個,殊不知,她內裡卻悄然發生著一種變化。

兩世為人,無論作為顧青青還是莫心棠,遭遇的皆是仄的處境,無論是進學業、廣處人際,還是念書習字、女紅技藝,皆是為了求一絲生存或者是生存到更好的境地。

這般戰戰兢兢、兢兢業業,只求前程,不問內心,更不問喜怒、愛好諸種,這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深入到骨髓的活法,沒有其它。

然,看莊嬤嬤教授女紅,紮起花繃,架子上垂下七絲線,蘇一般,輕埋著頭,拈著針,一針送,一針遞,輕聲輕氣,怕氣息哈了綾面起皺。用巧勁一針針釦住,絞住,綾面展平了,就像無風無的水面,旁人不覺,竟把心棠看呆了。

莊嬤嬤也不用尋常的針和線,繡花針,既細且剛,分明是特製的;帶來的絲線顏不夠全,就把莫府裡的絲線分成四股,分出來的,如那蛛絲一般,都看得不甚清楚。不同顏絲線再並一併,青藍並一股,綠紫、赤橙、絳朱並一股,繁生出無數顏

她擎著針,引上線,舉在光裡瞧一瞧,埋頭往綾面一送針,底下的手接住,遞回去,繡了一針。來回幾番,綾面上波瀾不驚,再有幾番,綽綽約約,一朵花就出來了。

姑娘們的滾針還未滾完一道邊,莊嬤嬤的鍛面上,已經小小地凸起一隻鴛鴦,浮在水上,旁邊還有一株蓮。那鴛鴦,就像是活的,那蓮,光蓮葉,便有無數層深淺,替過渡,水呢,竟有波光,一閃一閃。

心棠眼睛連過去,內心竟生出幾分歡喜來,手下的針,也扎進去地更順當了。連續兩個時辰的女紅時間,倒也過得飛快…回到竹里居,還要繼續繡到掌燈時分,特別是白人前不敢繡的花樣針法,這時也一一晾出;因怕壞了眼睛晚上不敢繡,但腦子卻沒閒著,還是是想著花樣繡法,還拉著青橘探討一二,青梅直笑她被魔怔了一般。

就這樣繡夜想了半個月,對於繡活,慢慢也有了自己的體會(現代人心得體會寫多了沒辦法…)心棠私下以為,大凡上好的繡品,無論花卉鳥獸,都是用極難得的耐心,描得仔細,一層又一層,一針接著一針,心思力到了,總能完成。然而,這極難得的耐心,卻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像她那幾個姐妹,心思不純,靜不下來,便沒有;像她這種兩世為人,多經歷了一些,看透了一些,也不敢說有,只能一試。

是故,莊嬤嬤的高明之處在於,避免了這層層堆疊之下的冗繁累贅,絲路單純,雖只這麼一招,卻不知道多少年功夫花了進去,才造就了今天的細膩平滑,柔美純粹。

莫心棠對女紅,從悅目,到賞心,倒使她的子輕快了很多。

之前她心氣雖然平靜,都是逆境打磨出來的,不免有些沉悶枯索,偶爾不平之下也易走上極端,這下倒平添了幾分歡愉之氣,倒也能作為一個純粹的人,從享受繡花開始,到享受生活。

兩旬下來,姑娘們又照例繡了絹帕,與之前繡的拿出來比一比,自然不能同而語。

月棠在石青絹子上繡了月白的梅花,下了不少功夫,十分出彩!引得小丫鬟們圍上去看了好久,個個讚歎!

玉棠繡了叢蘭花,針腳雖有些疏疏落落,樣子倒有幾分生動,顯然繡的是心頭所好;寧棠繡了個紅五蝠捧壽的圖樣,大方平整,顯然是要獻給某位長輩。

莫心棠為求低調,仍然沒有繡那些繁複美的圖樣,出來的絹子上,滾鵝黃邊,繡一個短尾巴兔子,大耳朵蓬蓬鬆鬆,眼睛紅豆一般,抬頭瞅著兩脆生生鮮豔豔的大蘿蔔。

莊嬤嬤暗暗笑了,別的不論,估計真心歡喜這繡工的,怕是隻有這個不聲不響的三姑娘了,於是便生出幾分親近之意,她這般資歷閱練,與人遠近,也就只憑心願了。

而在莫心棠那裡,莊嬤嬤自然也是神一般的人物,有幸求教,已經很知足了,當然也極願意與之親近。只是,這親近自然不是放在明面上的。

又過了半個月,授琴的女先生也來了,姑娘們下午又加了一節琴藝課,這位薛先生出身書香世家,學問頗好,老太太命姑娘們也跟著習字,心棠也可以正大光明地練起字來了。

不過,也非事事順遂。

由於繡工習字進度“緩慢”再加上有時規矩禮儀出了錯,心棠不免會被俞氏訓斥兩句,時有報給孫氏、老太太知曉,又添一頓教導。

因為嫡庶之分,心棠時有排在月棠之前,月棠哪受得了這個,撒嬌埋怨久了,楊氏難免也會給莫吉吹吹枕邊風。沒過多久,府內上下,都知曉三姑娘是個呆愣木訥的,學什麼都不成,將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出息…

一些下人不由得生了輕視的意思,幸好府內規矩齊整,也沒有過分的事端發生。

這些時的早晚請安,除了前兩次,心棠當眾講了個段子,引得月棠也隨之講了幾個後…老太太便命素錦傳話過來,之後有什麼“新鮮話”寫在抄過的佛經後頭。素錦來叮囑過幾次,心棠便也心裡有數,她犯的錯多,自然抄寫的佛經也多,算下來,每隔三五,必要寫幾個段子來,近來,寫過的有:又是一度華山論劍,天下英雄豪傑盡聚於此一決雌雄。現在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雄雌分出來了,解散!

有一地(分明是有一世好麼),男的要管子叫老婆,因為他知道,這段姻緣從月老開始,一直到孟婆那才會結束…

書生去一座古寺遊玩,途中遇到一算命的。書生問:“給我算算,我能活多長時間!”算命的瞅著書生的臉半天,說道:“你命好啊!”書生心中大喜,忙問:“快說,我能活多久?”算命的說:“你能活到死啊!”原本就是抄襲前世室友的作品,原創缺缺,真是越抄越收不住,越抄越鬱卒…還不知道觀眾是何反應?

不過單看素錦每回來拿佛經,順帶給她捎來的點心,栗子糕、山藥棗泥糕、芙蓉酥、玫瑰餅…老太太應該不致於不滿意罷!她這也算一技之長了?!

雖接觸時間很短,心棠對自家老太太也有了一些瞭解,知道她極難親近,平素少言寡語,秉乖戾怪異,多殷勤體貼她嫌人家煩膩,少了麼她又嫌沒有孝敬家教。

外甥女孫氏也未見她多麼親近,俞氏殫竭慮這麼多年,也沒有討到多少好,更別提這些時,月棠湊上去說笑也大多是冷遇,不過月棠似乎已經習慣了,冷就冷唄,再接再厲,也不像起先還有點惱怒之,倒是有時孫氏看不過去,覺得小姑娘小小年紀也不容易,額外送了她兩盒薔薇粉。

儘管暗裡裡不斷地進行著點心換著“新鮮話”的易…明面上,莫老太對於心棠絕無有一絲特別,該罰的罰,甚至還更嚴厲些,所以心棠也早早熄滅了倚靠老太太的心思。

大不了繼續這種孤苦無依的狀態,她看準了莫府還是好面子重規矩的,自己最終還是要被嫁出去,無非是沒嫁妝潦草了事,最壞是做個側室?還是嫁給個鰥夫!心理變態!還是家庭暴力?

這闔府之中,如非要說,倒是大伯孃孫氏對自己是難得的熱心!

難道她是奇怪怎麼莫府的基因變異到生出這麼一個木訥的三姑娘?還是作為當家主母,憂心三姑娘有可能嫁不出去,傷了這滿府的體面…總之,孫氏來看姑娘們,必定會到竹里居多待一陣,甚至待得最久!也願意拉著心棠的小手問長問短,偶爾說些家裡不痛不癢的八卦給她聽,時久了,心棠對這莫府上下倒是多了幾分瞭解,這算每次孫氏到來,青橘青梅都要瘋狂迅疾地收走她正在繡的女紅的補償吧!

淮遠侯府傳來喜信,二兒媳莫海棠再度有孕了!

成婚四載,海棠只生了一個女兒,就再無消息…無疑是莫維孫氏的一塊大心病。

隨著侯府大房的孩子一個個往外蹦,二房的妾侍通房明著暗著使著各種手段想斷藥…不光莫海棠,莫府上下也跟著愈發心焦著急,這下,大家都暫時鬆了一口氣。

孫氏最為興奮,她當即決定過兩去淮遠侯府看看女兒,順道把莫家的姑娘們也帶過去認認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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