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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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又說了好一陣的話,傍晚時分,孫氏方才攜姑娘們興沖沖地回府。孰知一向太平的莫府後宅竟然亂成一團,孫氏甫一跨進門檻,等在那裡半天的管家媳婦便著急地扶她前往老太太處,剩下四位姑娘難得一致地大眼瞪小眼,好奇發生了何種風波。
事情出在二老爺莫吉身上,照理說,來了靖州後,莫吉院內,除了俞氏獨大,楊姨娘、徐姨娘、蔣姨娘各有子女倚靠,三足鼎立,倒也穩定;外加,莫吉一房在府內地位本就次於莫維一家,上面還有老太太,連俞氏都不敢輕易生出什麼風波,何況妾室,本該是一派平靜…哪能料想到,這風波的原委卻是莫吉的官職。
話說莫吉百年間難得料事如神一次,就是料中了自己做了侍讀學士後這悲催的子:莫吉倚靠長兄莫維才進了內閣,這背景著實也不過硬,官位還是最底層,自然要看人眼
過
子,誰也得罪不起;外加內閣重學識,憑莫吉肚子裡那幾兩學問,的確也只能排個倒數,難免被其他人看不起,面上不顯,背後嘲笑譏諷倒是不少。莫吉雖不
明,對這一點內心卻瞭然,自然過得更加憋屈鬱卒。
加入他進侍讀學士未久,這進諫論策上的事情,自然比庶務要適應得慢些,難免再犯點小錯,小錯不斷,幾番下來,仍舊沒有很大長進,上峰薛大人脾氣火爆直接,終於有一次沒忍住,當著在座不少官員的面,大罵他“蠢材”料想莫吉雖無膽識,面上卻是極看重的,大臉立即成了豬肝,恨不得挖個
鑽起來。可是又能怎麼樣呢,繼續夾著尾巴過
子唄。
莫吉在外低眉斂目、畏畏縮縮,陪小心、受了氣,自然要發洩在家裡。
如今俞氏那裡他去的已經不多,外加,跟正傳出什麼齟齬,總不好聽,搞不好還要被老太太和大哥訓兩句。
蔣姨娘和楊姨娘兩個,一個指望著這兩年鮮豔貌美、拼一拼再生個兒子,另一個心念著為快要成年的兒女謀個好前程,對著莫吉皆是百般奉承,殷勤小心地伺候著,直把莫吉每一次的怒髮衝冠、暴跳如雷煉成繞指柔。
唯有徐氏那裡,本來就有些疏離,半個月下來,已被莫吉砸掉兩隻粉彩魚蟲花瓶,只是徐氏本不張揚這種事情,俞氏也壓了壓,不準丫鬟們聲張。偏偏莫吉似乎砸上了癮,徐氏那裡也沒少去。
結果昨莫吉不知道又在任上受了什麼氣,回到府中時已經醉得差不多,但似乎又沒喝到
,反而壯了幾份膽氣,在徐氏那裡發起了酒瘋,除了多砸了些瓶瓶罐罐,也不知道徐氏頂了幾句什麼,莫吉更加怒了,連扇了她幾個響亮耳光。
後來莫吉可能鬧倒夠了,也疲累了,尋求援助的徐氏的大丫鬟還沒走多遠,不用人勸,莫吉卻已經呼呼入睡,還睡得香甜,估計第二醒來估計也不記得什麼,反而正常上班點卯去了。
這莫吉剛走,徐姨娘倒鬧起來了。她一身素衫,跑到俞氏那裡,長跪不起,表示自己進府多年,失德無能,也無力教養好子女,經此一事,心意已灰,不想再待在莫府,更不奢望其他去處,是以自請出家,青燈古佛,結束餘生。還有就是,玉棠寧棠一同長大,情分比姐妹還好,望俞氏看在玉棠的面上,懇請她收養寧棠。
俞氏聞言大驚,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的。剛開始她當徐氏只是沒了面子,藉故鬧一鬧討個好處什麼的,順便也下個臺階,但隨著俞氏與芳芷,還有身邊兩個嬤嬤勸得口水越來越幹,倒愈發覺得徐氏是來真的。俞氏雖是理家心計一把好手,但是實在不擅長思想政治工作,軟勸硬了徐姨娘一上午,也無甚效果,反而院子外面圍觀看熱鬧的丫鬟婆子們越來越多。
此時俞氏已經有幾分惱怒,徐姨娘這般折騰,也大大落下了她這個二房主母的面子,同時,她也知道瞞不住,孫氏不在,只能扭了徐氏去了老太太的福壽堂。
這大晌午的,老太太仍舊在午睡,她們不敢驚擾,只能等著。
只是徐姨娘連屋子也不進去,只跪在院內那大太陽底下,俞氏也不好撇下她自己施施然進去避暑,只能令丫鬟搬了把藤椅,靠近前堂門口處坐著。
她午膳未進,兼之鬧了半天,早已疲累不堪,煩躁不安,氣得眼睛只盯著徐氏,直能冒出火來;反之,徐氏安安靜靜跪在那裡,倒是很波瀾不驚的樣子。
等到終於見著了老太太,徐氏還是那一番話。老太太也不耐煩勸她,只是沉不語。
按常理說,內宅女眷,只要不是正及姑娘們,妾侍通房們去留的確都不算什麼,哪怕出了人命,悄悄兒地處理了,也無甚大礙。然,徐氏這件事情,卻叫人有些尷尬為難:一是她已經育有子女,兼之從小養在自己膝下;二是她沒犯什麼明顯的錯處;三是她已陪嫁丫鬟身份進莫府,已有十幾載,莫府大小變遷隱秘,知曉得不少;四是當年大俞氏去得匆忙,也不甚明白,徐氏身契在哪裡,莫府還是俞府,都無可追蹤,也是很大一個隱患。
再有,親母自請出家,必定影響莫寧棠的婚事,搞不好還要波及家裡其他姑娘。
最後,這後宅事務雖隱蔽,但與前堂息息相關,如若以後有人拿這個來做文章,潑些髒水,莫吉這前程,莫府這聲名,也算完了…
靜寂許久,無人敢說什麼,末了,老太太撂下一句話,“你既想禮佛,料想在哪裡都一樣,先去我這佛堂裡跪兩天吧!”便叫媳婦先把徐氏拖過去了。
餘下的時間,俞氏先小心稟明瞭白裡的詳情,隨即,老太太身邊的王媽媽,領著大丫鬟素錦、繡錦,仔細盤問了徐姨娘身邊的丫鬟婆子們,甚至還叫來了寧棠身旁的婆子們問了一問。
等到孫氏回來,先問明瞭原委,其實也無甚原委,婆媳三人,相對無語。簡單用罷晚膳,孫氏便旋身進了佛堂,只是仍舊無所收穫,知自己婆婆行事習慣的她,在心裡哀嘆了一聲,往下幾天,估計要每
過來這裡報到了!
莫吉晃晃悠悠最後回了府,聽聞此事,自然嚇了一跳!昨晚的印象已經十分模糊,他也是一頭霧水…
他自付對待女人雖沒有多麼憐惜柔情,但也都有始有終,絕少逢場作戲,始亂終棄。身邊卻突然冒出個女人要出家,頓骨悚然!
莫老太見兒子這副怔住了的戇楞模樣,連責罵他的心也沒了…主要,她也大致知曉,徐氏的原委大半不出在莫吉這兒。
又過了三,孫氏悄然來到老太太的湘妃軟榻前。
老太太微微睜開眼睛,“仍是沒說什麼罷?”孫氏微一頷首,面有憂,“看來她主意早已拿定了,不知道是什麼心思,連母女情分也不顧了…只是這事有蹊蹺,若,人就這麼走了…媳婦不知如何是好…”未及說完,老太太霍然出聲,“送進咱們郊外的小敦莊去,給她修個佛堂。找人看好了,一輩子不准她出來!”徐姨娘這一風波,事發也快,結束得也快,那夜就被送走了,行李裝裹都沒帶,對外只稱去外面園子養病。可是如何瞞得住。
可憐莫寧棠,懵然不知發生了何事,連親母最後一面也未見到,只能夜飲泣不止,眼圈這些時
來一直紅著。
孫氏怕傳到府外去,免了寧棠一旬的女紅課,玉棠也隨著一起不上了,專門陪著她。
對莊嬤嬤只稱那兩個染風熱,於是,女紅班就剩下了兩個大的,本來嘛,也就她倆學得最為盡心。可是自從去過淮遠侯府,月棠似乎存了什麼心事,連徐姨娘突然被送去“養病”也未多加關注,常見她女紅課上邊刺繡邊沉思,時而咬著嘴
嬌羞一笑,驚得旁邊的心棠莫名其妙…
不過因此,心棠倒是敢在女紅課上大膽地繡點什麼了,她已經學會了旋針,等到繡出的牡丹既勻密平滑,又不一絲針腳,莊嬤嬤終於給了她一個微笑。
青州距靖州逾五百里地,等到孫氏央莫維派去的管事孫二夫婦一路奔波抵達莫府時,時間已過去兩月餘,他們家也顧不上回,便到管事處回稟,急著要見大太太。
當晚,福壽堂內,孫氏有些煩躁,道,“娘,要不再去把那賤婢綁回來?就這麼饒過,平白可惜了先弟媳和蔣氏那孩子…”老太太太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放,冷聲道,“綁什麼?!她早收到消息了,這麼一,倒不好出手整治她了…這般手段,無怪作怪了這麼多年!”孫氏無言,過了會,道“到底怕連累孩子,想成全了名聲…”老太太冷然半晌,緩緩道,“罷了,往事已矣,反正她也一輩子出不來了…”她想了一想,補道,“這事也不必讓你二弟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