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事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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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廂,程裕容接了繡畫,亦是驚歎了一陣,頗躊躇了幾,反覆思量見到惠萱如何剖白心意…孰知崔氏仍是閉門不見,只得託付其身畔的大丫鬟將畫
予她手中…尚不知曉她是何反應,卻已出了事。
那,襄南郡主自從撂下了與程裕易“脫離關係”的話後,便真的再也不瞧他一眼,並且摒牢了不去問他的作息行蹤!
除此之外,還撤去程裕易院內大半的嬤嬤與丫鬟,停了他在府內的月例銀子與吃穿用度…若非程修齊攔住,還要繼續搬空老二屋內的傢俱物什,徹底令他“另謀生路”
…
然,襄南郡主作為不斷,行程很滿,心裡卻沒因此好受一些,仍舊火燒火燎一般…許是順遂舒心了這些年,這把火反而燒得她夜不寧,心頭冒煙…老二她一時無法奈何,只得轉向其他的眼中釘,於是愈發覺得崔氏的事也拖不得了,索
決定不做不休,一氣動手解決罷了…
沒過幾,忠信王府女主人專用的紫金帷飾緞攢如意繡帶的黑漆三駕馬車便停在了崔府門口。
當年,原是忠信老王爺的主意,老太太出面求的親,襄南郡主身份高貴,雖訂親後與崔家也有些往來,確是沒單獨登過崔家的門。
惠萱子疏冷,嫁後回孃家次數寥寥可數,即使回去也多半隻去老太太與親孃阮氏處。事變之後,更是沒有踏入過崔家,於是那崔家,雖多少也聽聞了些影子,一來不那麼確準,二來,即使確了準,家裡並沒有幾個真為她著急做主的人,何況使不使得上力還要另說,還不如裝作不知…
於是,這番郡主上門,崔府上下大為不安…
這崔家也算靖州大戶,出過幾個閣臣,傳家淵源頗深,只是到崔惠萱的父親崔明軒這一輩,子孫並不繁盛、更不要說爭氣。唯有長子崔明軒,從皇帝身邊的侍讀侍講一路熬資歷到文淵閣大學士,勞苦功高,延續起了崔家的門戶,只是娶阮氏,體弱多嬌,好容易誕下一兒一女,卻因此更傷了體之
本,一年中有大半時間纏綿病榻,無力理家。然這崔明軒卻是個情深意重的,別說是平
了,連妾也沒納過幾個,只願守著髮
(是故這崔惠萱的基因也是有源頭的)…
幸好這崔老太太骨頭硬朗,至今還能撐起半個家,其餘半個,由二房夫人龔氏及崔惠萱的長嫂陳氏協理,但這撐起與理得清清楚楚又是兩回事了!
阮氏雖不理俗務,早先還強熬著,為女兒的子嗣事宜著急費心,可今年入秋後,天氣猛然轉涼,原本稟弱的身子便撐不住了,幾乎下不了
,又怕女兒憂心,一直瞞著消息,孰知竟是被瞞著,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崔惠萱那裡卻已天翻地覆…
這廂襄南郡主款款步入崔府,面倒算和煦,像在自己家裡一般自在,只是這崔家女眷,一個個臉
陰晴浮動,包括這崔老太太,雖見多了世面,畢竟礙於郡主身份,再加上事關親孫女,也有些沉不住氣,茶將過一巡,終忍不住開口問道,“郡主到訪,崔家上下欣喜萬分,只是不知此番突然造訪,可事出有因,與我崔家有關?”郡主聞笑著放下茶盞,轉而一皺眉頭,正
道,“可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麼…我年紀輕,到底不是很通,只是過來跟親家老太太、太太討教一下,這媳婦無所出,還不伺翁婆、不順父母,不容妾侍,這該如何是好?”崔老太何曾被人這般魯直地對待過,一口悶氣堵在那裡,還未等她勻順氣…郡主早已端詳過一圈崔家女眷各人神情,倒真如她之前所料,索
決定一言說開,“不容妾侍,也就罷了,不伺不順我,我也就忍了,無所出,大不了我忠信王府後繼無人…只是這整
閉門不出,連丈夫也不瞧一眼,是要把我這忠信王府拿來做佛門靜修麼,既如此,不如抬回家罷…”阮氏聽聞郡主上門,強撐著下了
,半天才收拾好,由丫鬟扶了出了門,將將踏入正堂,正好聽到這句,五臟六腑翻騰起來,直直倒在二門口,再起不來…
崔家到底屬清貴清人家,被人這般找上門來,直接數落自家養出來的閨女的種種大不是,人人都掛不住臉面…龔氏一向看不慣惠萱那副端正清高的樣子,此次更是暗恨她丟臉也就算了,還導致崔家與郡主結下仇怨…而平
與惠萱關係還不錯的陳氏,見郡主這般陣勢,怕不是休
便是和離,極端憂心小姑的處境,暗暗試了一把淚…
崔老太稔孫女脾
,知道郡主說的有七八分是真的,有心辯解幾句,卻無從開口,到底礙於輩□份,又不能開口央求郡主垂憐,只得自己先狠戾地把孫女數落了一通,最後再添上一句,“說也可憐,家媳體弱,無力好好教導,適才聽聞這個不孝女的事已經暈倒,說來也是我崔家的大不是…只願郡主看在故去的老王爺及惠萱年輕無知的份上,好好訓斥責罰她…”見郡主只是端茶不應,崔老太只能拿眼狠覷龔氏與陳氏。
龔氏訥訥沒說出幾句,便退到一邊;倒是陳氏,輩分輕,求情不成也並不丟臉,悽惶惶地為惠萱涕淚懇求了一番,差點跪下…
只是襄南郡主穿耳而過,一絲不動,無動於衷…
崔老太才曉得此次郡主出門,心中早有盤算,怕是不能饒過了,要撕破臉面,有個說法論斷了…
未及午膳時分,收到了口信的崔明軒便十萬火急從閣內匆匆趕回府。
崔老太以為,如若和離,崔府太無顏面…郡主列出的,種種都是大過,足以休了…是故,此次至少要許那程裕容娶個平
,再找人好好說上一番情,郡主才能饒過…
而崔明軒身為男子,想法又不同,務實不務虛,認為女兒與王府本格格不入,又與襄南郡主、程裕容行至如此山窮水盡的境地,與其讓她在王府掙扎著繼續過著落敗子,不如和離再做打算…
母子置氣了一番,崔老太敵不過兒子的鋒利言辭,再加上今一番大折騰,身心俱垮,多少累積下來的疲憊傷心一股腦兒發作,當即半死不活,躺倒了。
崔明軒雖傷心,卻也不是行事拖沓之人,既拿定主意,便看不得女兒再有半刻待在那王府中,見崔老太與阮氏俱已病倒,便命龔氏及陳氏,午膳後便前往忠信王府。
對於崔家這番回應,不做任何糾纏挽回之舉…做好打持久戰準備的襄南郡主有些喜出望外,她本就大方,當下對龔氏及陳氏允諾,崔惠萱的嫁妝全數折回,帶來的丫鬟婆子也俱回崔家,此外,這幾年崔氏在王府的穿戴用物也一併贈至她…
見郡主領著叔母長嫂來至自己的小院,惠萱已瞭然。
她心中無限痛苦,卻無甚悔意。
早先她種種作為,隨心而去,一徑放任,早已料到有今,只是恨極自己拖累了家裡與孃親。
她早已與裕容決斷,無甚可戀,當下,也不看郡主一眼,揮手寫下一張和離書,隨了龔氏李氏歸家去了。
郡主雷厲風行,前後不過四五個時辰,等程裕容知曉時,崔家已經來人把惠萱的常用物都取走了,他不顧命地跑回自己的小院,院裡、屋內已經凋落空蕩。
唯有一紙和離書,放在書案上,由一魚戲蓮葉的鎮紙壓著。
那鎮紙是惠萱慣用的,他靜靜捻起,彷佛用惠萱的指輕輕撫過,觸手冰涼。
他一人待在那小院,身形晦暗,面隅而坐,周遭人事全視而不見。
程裕容並沒有任何過之處,但恰就是這一點,讓全家人,尤其是襄南郡主不安,她也暗悔著急了些,但事已至此,只能格外憂心:在裕容沉寂的外表下面,在醞釀著什麼,又將如何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