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節-第五十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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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十一章長河落第五十一節“封鎖館驛,立即封鎖館驛,任何人不準進出,違者殺無赦。”右衛將軍趙雲斷然下令。
此刻館驛內除了鄭玄大師的幾個兒孫外,還有三十多個夜伺奉在大師身邊的弟子,其中包括趙松和國淵。兩人聞言
然大怒,衝上來就要理論。左將軍顏良用力一揮手,幾個親衛一擁而上,把兩人死死摁在地上。
大師的兒孫和弟子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一個個驚惶不安,跪在大師遺體面前放聲痛哭。
“不准他們哭。”顏良厲聲怒吼“把他們的嘴給我堵上。”親衛們衝進屋內,把所有人全部抓了起來。有些人拼命反抗,痛聲怒罵。顏良冷哼一聲,虎目生威,殺氣騰騰。親衛們心領神會,把他們五花大綁,用布條全部堵上了嘴。
“趙大人…趙大人…”趙松淚滿面,高聲叫道“大師已經走了,我們這些弟子哭幾聲難道也犯法了嗎?”
“館驛外有上千儒生…”趙雲劍眉緊鎖,神情冷峻“太學裡還有幾萬儒生,你知道大師的死訊一旦傳出去,是什麼後果?長安一旦亂了,軍隊就要出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也是朝中大臣,難道連這種厲害關係也不知道?到底是社稷的安危重要,還是你們個人孝心重要?到底是數萬儒生的命重要,還是大師的喪禮重要?”趙松和國淵兩人垂淚不語。
“去勸勸他們,叫他們理智一點,不要這麼衝動。”趙雲的臉稍稍放緩“新經是大師一手創建的,新經能有今天的地位,能有數萬弟子不容易,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葬送了新經,讓大師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安息。”這句話猶如當頭
唱,讓兩人駭然變
。
“新經現在是眾矢之的,你們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把新經趕下官學嗎?”趙雲冷聲說道“太學為什麼混亂?顯然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指使和縱,其目的很明顯,就是想乘著大師倒下的機會,把新經徹底摧毀。清醒一點,不要上了當,中了計,將來悔之莫及。”兩人一陣戰慄,冷汗“唰”地出來了。
“這裡的事,你們聽顏大人的,不要亂了方寸。”趙雲看看顏良,給他使了個眼“我去稟奏殿下,請殿下即刻召集大臣們商議對策。”趙雲轉身就走,國淵一把拉住了他“大人,何時會有對策?館驛不能一直這樣封鎖著,大師的遺體也不能一直這樣擺著,消息一旦洩漏…”
“給我一個時辰。”趙雲毫不猶豫地說道“一個時辰後,朝廷一定會有穩妥之策。”馬車在大道上疾速飛馳。
車內李瑋和楊彪並肩而坐,兩人神態疲倦,表情嚴峻,沉默不語。昨天兩府合議,商討《九品官人法》和《鹽鐵律》,因為分歧較大,雙方爭論了一天一夜,至今在幾個關鍵問題上還沒有取得一致。下午長公主手詔,請輔弼大臣到長公主府議事,兩人立即意識到鄭玄大師可能時無多了。
“長安的形勢很緊張,大師一旦仙逝,朝廷就要把主要力放在大師的喪禮和化解危機上,這樣一來,改制的事就要延遲。時間拖得越長,不可預料的事就越多,對朝廷也就越不利,所以…”李瑋衝著楊彪拱拱手,言辭懇切地說道“我們還是暫時擱置分歧,先把鹽鐵、均輸、平準、入粟拜爵等新律先定下來,怎麼樣?”楊彪一直在閉目養神,好半天沒有反應。李瑋輕輕喊了一聲“老大人,你看如何?”楊彪緩緩睜開眼睛,臉上
出一絲矜持的笑意“仲淵啊,律法的制定關係到社稷安危,百姓存亡,要兼顧各方面各階層的利益,不能草率,更不能急,要慢慢來…太倉促了,容易產生各種各樣的問題,會
化各種各樣的矛盾,將來如果頻繁修訂,會給百姓造成一種朝令夕改的
覺,會大大降低朝廷的威信,因此,沒有必要急。改制的步子應該放慢一點,放穩一點,這對穩定社稷有好處。”李瑋苦嘆“老大人,現在北疆的仗越打越大,西疆的重建迫在眉睫,襄陽叛軍蠢蠢
動,巴蜀的反攻已經開始,而長安的經學之爭也漸漸失控,在這種形勢下,朝廷需要錢,需要財賦,需要即刻實施改制之策,不能再耽誤了。從正月提出改制開始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個多月了,朝廷各方還沒有拿出最後的改制定案,這未免也太慢了吧?”
“改制之策能商討到今天這種地步,已經非常快了。”楊彪樂呵呵地笑道“你要知道,這次改制涉及到各個方面,是國策的一次重大調整。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朝廷能夠和各方達成一致意見,你居功至偉啊。”李瑋聽出楊彪話中的嘲諷之意,他本想反相譏,但心情實在太差,懶得說了。
“最近有傳言,說正月十一那場刺殺,是丞相大人為了得到長公主的保護而故意設下的一個局。”楊彪眯起眼睛,盯著李瑋,一語雙關地說道“看樣子,你奏請長公主撤消調查刺殺一案,不但沒有讓刺殺者涕零,反而增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你要當心啊,不要又遭人刺殺了。上次因為子龍將軍護著你,你僥倖逃過了一難,但下次你未免就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李瑋臉
微變,怒氣上湧,脫口罵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要滅了他的族。”楊彪笑容一窒,旋即兩眼睜大,吃驚地問道:“怎麼?你知道是誰幹的?”李瑋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順勢佯裝憤怒,一拳砸到了車座上“等改制的事結束了,我再派人查。我就不信,我查不出來。”接著他冷冷一笑,繼續說道“十幾年來,想殺我的人多了,和我結仇的人更多,但若論仇怨最深的,也只有那麼幾個。那天子龍將軍和我一起上朝,刺客不可能不知道,但其背後的人依舊命令刺客展開刺殺,顯然這背後之人也想殺子龍將軍,由此不難推測出這背後之人是誰了。”楊彪眼裡的得意之
一閃而過,他仰天打了個哈哈“仲淵,當年你和筱嵐做得的確過分了。子龍將軍名震天下,何患無
?過分了,過分了。”李瑋尷尬地笑笑,嘴角掠過一絲不屑,然後坐直身軀,一本正經地說道:“老大人,你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聽見。”楊彪揮揮手,閉上眼晴,不再說話。
長公主神情悲慼,坐在案几後面垂淚不語。
太傅楊彪雖然早有準備,但突聞噩耗,也是心亂如麻,坐在席上久久無言。這些年,老朋友一個接一個地離去,再看看自己的滿頭白髮,不慨萬分,悲慟不已。自己留在這世上的時間也不多了。
大司馬徐榮抱著雙臂,在屋內來回躁步,苦思對策。太尉張燕和右衛將軍趙雲相對而視,愁眉不展。
丞相李瑋和御史大夫荀攸小聲議論了幾句,隨即爭吵起來。李瑋要動用軍隊包圍太學,荀攸不同意,他非常動,指著李瑋怒聲罵道:“經學之爭是誰挑起來的?是你,是你蓄意挑起來的,否則鄭玄大師不會累死,長安的形勢也不會陷入今天的困境。”
“是嗎?”李瑋毫不示弱,怒視荀攸,冷聲說道“那麼我問你,高堂隆為什麼要指責鄭玄大師?王朗、穎容、宋衷為什麼在太學公開支持高堂隆?九品中正制又是怎麼出來的?到底是誰挑起了經學之爭?鄭玄大師的死,到底應該由誰負責?你說…”荀攸怒不可遏,他指著自己的腦袋,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叫道:“你要想能動用軍隊,除非先把我的腦袋砍了。當年洛陽血案,教訓深刻,今朝廷絕不能重蹈覆轍,絕不能。”
“嘿嘿…”李瑋連聲冷笑“是嗎?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等到儒生們大鬧太學,衝擊官署,形成了暴亂的事實,然後再出動軍隊予以剿殺嗎?你居心何在?你想趕盡殺絕嗎?”兩人越吵越離譜,情緒都有些失控。畢竟鄭玄大師象神一樣矗立於朝野上下,此刻突然倒了,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社稷,都是一個無法估量的損失,對未來的擔憂和恐懼讓大臣們一時茫然無措。
鄭玄大師倒了,年輕的剛剛蓬發展的新經失去了支撐,崔琰、趙商、郗慮、公孫方、王基、趙松等新一代名士都沒有足夠的威望代替鄭玄大師,新經的發展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新經是大漢的官學,官學如果受挫,影響面太大,學術、國策、人才等等,各個方面都有可能遭更重創。
李瑋心中的悔恨和歉疚無法傾訴,他只能把這種悔恨和歉疚化作一團怒氣發洩在荀攸身上。
荀攸歷經了三朝天子,二十多年的磨難讓他心如磐石。他雖然痛心於鄭玄大師的逝去,但他更想挽救這場危機,挽救大漢的儒生們。今的朝堂和當年一樣,也是武人把持的朝堂,武人就是一頭猛虎,一旦把它放出了牢籠,長安勢必血
成河,大漢勢必將再次陷入敗亡的深淵。
徐榮和趙雲一人拉住一個,極力勸阻。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更不是迫究責任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即刻化解這場危機。
“暫時封鎖大師病逝的消息,連夜召集大臣們商討改制之策,一兩天內,全部議定通過。”李瑋厲聲咆哮“長安危機很難解決,最後肯定要血,要死人。這場危機極有可能引發更大的危機,所以當務之急是立即議定改制之策,以確保朝廷和社稷的穩定。”
“這本不可能。”荀攸嗤之以鼻“一兩天之內議定所有的改制之策?你以為這是彈琴作賦啊?這是商討治國之策,關係社稷存亡,需要時間,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一年兩年都很正常。以我看,還是暫時擱置改制之議,全力以赴解決長安危機吧。”
“哼…蓄意挑起太學混亂的目的原來就是擱置改制之議,好高明的手段啊。”李瑋指著荀攸叫道“你不要忘了,長安還有兩萬南軍,櫟陽還有五千衛士,晉陽還有一萬風雲鐵騎,長安再怎麼亂,它翻不了天。如果兩天內不能議定改制之策,我就公佈大師病逝的消息,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會死在長安。”
“好了,不要吵了,都冷靜一點,想想辦法。”長公主走到兩人身邊,低聲勸道“大師已經走了,指責謾罵都沒有用了,還是想辦法解決問題吧。”
“把大師的遺體連夜運出長安,送到洛陽舉行喪禮。”張燕看看眾人驚異的目光,苦笑道“我知道這時候移動大師的遺體極為不敬,但這是唯一的辦法,相信大師在天之靈會原諒我們。”
“飛燕,現在是五月,天氣暖,長途跋涉,大師的遺體肯定保不住。”徐榮擔憂地說道“如果途中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