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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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救災是前線，小兵在沙場上衝鋒陷陣，那麼雁來鴻便是在後方坐鎮的大將，統籌調度一切，須隨時注意每一方的動靜，以便隨時補給短缺的人力與資源。

自地牛翻身後，他開始坐鎮的那一刻起便不曾再離開縣衙，幾乎每個時辰都有最新消息及緊急需求的稟報待他指示。他不是不關心自己家中眷屬的安危，但當他悉知晚香玉及桂伯、桂嬸均安然無恙後，便強迫自己將心力全都放在公務上。

傳什麼膳？忍過就不餓了。累了想睡？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也就夠了，至於什麼沐浴、更衣更是小事一樁，不沐浴不更衣又不會死人，外頭倒是震死了不少人啊！

最後，雁來鴻體力不支，僅憑意志力與全副神苦苦撐住。

“大人。”丹師爺亦是一臉疲憊，卻擔心地對他建議道:“您應該休息一下。”

“待本官忙完便休息。”雁來鴻埋首新的災害報告。

“縣南老楊衚衕有三幢民宅傾毀，幸而未損及人命…縣東、縣西的牲畜飼欄傾毀，裡頭的豬羊無一倖免…”

“大人。”丹師爺這回加重了語氣。見雁來鴻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他嘆口氣道:“您真的需要休息。”唉，若大人肯去照照鏡子就好了，便可發現自己氣有多差，累得臉蒼白泛青，雙眼佈滿血絲且眼袋甚深，不斷批閱公務文件的雙手甚至開始微微打顫…

丹師爺心下一凜，不再費舌說服雁來鴻，而是迅速告退，另作打算。

雁來鴻哪裡知道丹師爺打著什麼主意，他只知道自己的腦袋愈來愈昏沉，眼前一片模糊，已然力不從心，身子搖搖墜。

接下來，他便不省人事。

“嗚嗚…嗚…”

“大夫，大人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人並沒有任何病傷，但體虛氣微，明顯是久未正常飲食、勞煩過度之故。就讓他先好好睡個覺，醒來後再吃些補身的湯膳便可恢復大半元氣。”聽完大夫的話，眾人明顯鬆了口氣，視線又不約而同的調回躺臥在上的雁來鴻，以及守在邊的晚香玉身上，心頭不覺一陣欽佩與動。

這對夫著實同心，自地牛翻身後，他們便不約而同投身救難賑災的工作，雁來鴻在縣衙坐鎮，忙得廢寢忘食，而晚香玉雖然也在藥堂或賑災放糧處忙得不可開，但按時作息，吃睡定時定量，和雁來鴻勞得泛青帶白的氣相較，狀況好得多。

晚香玉的啜泣聲在大夫的解說下慢慢收住，但淚眼依舊濛，充滿了不捨的含慍眸光靜靜凝視著上睡的男人。

小手一伸，她朝雁來鴻的俊龐戳戳捏捏，小嘴也開始嘀嘀咕咕。

“雁雁笨…居然忘記用膳、睡覺？比小香兒笨…笨雁雁…”嗯，好一副鶼鰈情深啊。

當然，晚香玉渾然不覺自己的一舉一動皆被眾人看在眼裡，眾人覺得好笑之餘，又不免為這對夫的恩愛模樣動。

丹師爺若有所思撫著下頷，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減輕雁來鴻的負擔，將一些非緊急的公務分派至他們這些部屬身上，以免這個認真過頭的縣尹大人真的累死自己。

再來，就是得讓雁來鴻不再廢寢忘食。勤於公務是件好事，但勤於公務成狂可就令人憂心了。

一番長考後，丹師爺對子低聲耳語，快速代著事情。

丹家娘子聽得頻頻頷首，聽罷後，換她拉著晚香玉到門外代事情。

“夫人，依現下的情況，您就留在大人身邊照顧他吧，不然大人一睡醒必定又埋首公務，再度廢寢忘食，然後又暈死過去。至於賑災的事，我們會再想辦法遞補人手，您留在大人身邊照顧他更重要。”

“好。”晚香玉此刻已六神無主，有人替她拿主意便聽進去，更何況她也的確想留在雁來鴻身邊。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什麼事不知道該怎麼做？”見她神情彷徨，丹家娘子問道。

“就是，就是…”不知從何解釋，晚香玉不覺轉頭朝廂房房門望去。

“喔…你不知道該如何照顧大人，讓他聽從大夫的話，好好用膳、就寢？”畢竟同為婦道人家，丹家娘子又比她年長，雙眼溜溜的一轉，便輕易猜出她的難為之處。

“是。”晚香玉趕忙點頭，瞠大雙眼的模樣極為可愛。

“該怎麼辦？”既然丹家娘子這麼厲害，知道她心中為難，那一定也能提出解決之道吧？

“來，讓我告訴你該怎麼做。”丹家娘子自信的一笑，示意晚香玉趨近，開始和她咬耳朵，傳授御夫秘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