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十二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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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手使雪婷叫聲中斷,好象被人想然扼住咽喉。她從來未見過人類的動作甚至身形,能突然間變成昆蟲一樣。還未眨眼已經不見了。老鄭難道是“蟲”?

徐小茜舉目遙望,輕輕道:“有人,但遠得很,老鄭居然能發現躲閃,真了不起。”其實何止前面,來路也有人,而且來得很快。一轉眼間沙沙步聲已傳入耳中。

雪婷凝神一聽,道:“有三個人,我們躲呢還是不躲?”徐小茜笑一下,道:“躲一次躲不了兩次,看看是什麼人也好。”轉眼間三人大步走近。都是男人,也都帶著兵器。行匆匆,乍見兩個美女在路邊,無不愕然止步。

三人年紀不大,絕對都不超過三十。有一個甚至只有二十左右,青活力充沛。

但他的裝束舉止顯示他投身某種行業,匆匆而來為的是誰?

一個穿寶藍綢緞長衣的男人首先道:“姑娘們,這是什麼所在?你們何以跑到此地?”他聲音沉實,立率中仍有點禮貌。

其實三個人的目光忙碌得很,因為雪婷的明豔使人不忍離開眼光,但徐小茜窈窕欣長的身材及黑紗遮沒的面龐亦極有神秘引力。

徐小茜道:“三位先生請吧,我們女人家躲到此處講話,當然不想人家知道。”雪婷跺腳大聲道:“走,問什麼?我們不能講悄悄話嗎?”另一個甘餘歲的男人笑道:“好,好,我們走,我們原不該多嘴問的…”任何男人在美貌得令人心軟的女孩子面前,都會特別慷慨容忍。這也是男人世界中心照不宣的規矩,彼此誰也不會取笑誰。

故此其餘兩人也笑了,同意並且邁開腳步急急奔去。

但他們走出十餘丈,便又停止,因為路當中有個老人家連連躬身行禮。寶藍綢衫男子道:“你是誰?什麼事?”老人家道:“小人徐貴,來自太湖。請問三位壯士可曾見到兩位美麗的姑娘?”最年輕只有二十歲的少年按劍踏前兩步,厲聲道:“沒瞧見,滾開。”老人家徐貴道:“如果三位壯士沒有瞧見,務必回頭走開,這邊萬萬走不得。”在三人忿怒哼哈聲中,徐貴忙忙解釋道:“因為敝上就在後面不遠處守候那兩位姑娘,任何人走過不免引起敝上懷疑。

如果言語上一衝突,眼看又是一場血慘禍。”寶藍綢衫男子道:“貴上是誰?”但另外那廿餘歲的年輕人冷笑道:“管她是誰,若敢無禮攔路,便取他狗命。”更年輕的少年叫聲“好”道:“對!誰敢阻攔光吃我常青兩劍。”原來他揹負一劍,左手握一劍。

老人家徐貴不但不龍鍾而且矯健得很,閃開一旁的身法相當迅快,說道:“小人萬萬不敢攔阻,請,請。”常青意氣風發帶頭奔去轉過一個長滿樹木小山丘,忽見一個灰衣六旬老者在大路中心,居然四平八穩坐在一把椅卜。

椅後有個壯漢子雙手抱著一口長刀。刀鞘很古董全不起眼,但看來沉甸甸很有斤兩。

那老者面闊額高,雙眉橫直濃黑,口大鼻扁。整個樣子一瞧而知是個執拗橫蠻脾之人。

他兩眼一瞪光閃閃,聲道:“老夫徐無理,小子們報上名來。”常青態度比他更橫,大刺刺地道:“老子常青。”他指住寶藍綢衫漢子道:“他是老大霍昭,那是二哥秦龍。”徐無理道:“你們有外號沒有?”常青道:“沒有,沒有取外號的必要。”徐無理闊橫面上居然泛起笑意,道:“小孩子好沒見識。外號有很多用意,可以讓人知道你的格職業擅長的武功等等。你們踏入江湖多久了?”這次是老大霍昭回答,道:“說久不久,二年有多三年不到。”老二秦龍接口道:“我們也商量過外號之事,但如果還未做過一件轟轟烈烈的事…”徐無理不悅的聲音把秦龍的話打斷。徐無理道:“胡說八道,只怕沒本事,沒膽識,那怕找不到轟轟烈烈的事情?你們二三年都闖不出名聲,全是混蛋蠢才。”老二秦龍老二常青全都氣得怒叱,但老大霍昭“哈哈”大笑聲壓住他們。也使他們醒悟而山忿怒變目沉著。假如對方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則大敵當前豈可衝動忿怒?

徐無理反而讚許點頭道:“這才象話,老夫姑且念你們年輕識淺,叩個頭就饒了你們。”霍昭道:“本人專練判官筆。我二弟用慣一對護手短鉤。三弟學劍。”徐無理道:“我不是瞎子,早瞧見了!”忽然微怔尋思。說到“瞎子”突然記起“燭彤攝紅”秦聰,十年前秦聰亦是天下十二名刀之一,聲名之顯赫更在“湖光萬頃”徐無理之上(這是因為徐無理不行走江湖,二十年來都是隱居大湖)。秦聰本來亦不是瞎子,但後來卻“變成”瞎子。

“天下十二名刀”並不是天下無敵,並非絕不失敗的。徐無理忽傷凜,站起身。外表舊的長刀已在他手中,椅也被壯漢搬走。

霍如道:“老丈用此刀賜教幾手麼?”徐無理道:“老大今年六十歲,此刀跟隨老夫已超過四十年。”霍昭道:“老丈二十年會過‘刀王’蒲公望沒有?”徐無理點頭道:“沒有,老夫一直侍奉先師,先師辭謝世間才踏入江湖,到如今算來只有二十七年。”霍昭道:“令師想必也是刀法大家,他會過蒲公望的天絕刀沒有?”徐無理搖頭道:“沒有。”秦龍常青一齊嘲聲嘻笑,道:“誰敢去碰刀王蒲公望?別提了…”徐無理居然不怒反笑,道:“哈,小夥子有點見識。老夫後來也不時想到這個問題,四十五年前,我才十五歲,投入先師門下學刀,那時先師因中風癱了一腳。後來雖是復原,行動卻不免仍有影響。但先師在有生之年時時拂刀搖望長空。他究竟想什麼?是不是不敢找刀王蒲公望,所以用身體不便的理由對自己對外人都可以待?”秦龍和常青都愣住,這話從六十歲老人口中說出真是萬萬想不列。常青問道:“老丈尊師是誰?我希望聽過他的大名。”徐無理道:“老夫的名頭你們都不知道,更休提幾十年前的人物。”秦龍大聲道:“刀王蒲公望的天絕刀傳給冷見愁,我們正要找他。”徐無理雙睛一翻出白眼,冷笑道:“胡鬧,憑你們三個?回家,不可逞能。除非你們過得老夫這一關。”霍昭迅即接口道:“老丈的刀是十麼刀?擅長的是個什麼路子?”徐無理道:“此刀名為‘砍山斷水’。厚度重量都超過常刀兩倍。鋒快更超過普通刀許多倍。說到我的刀法門路,兩個字可以包括,‘兇’‘霸’是也。”霍昭道:“多謝指教。”徐無理道:“你使判官筆,你姓霍,只不知黃山霍無亮是你的什麼人?”霍昭道:“是先伯父。”徐無理“哦”一聲,道:“霍元亮死了?怎樣死法?”霍昭一怔,人死了還問怎樣死法?什麼意思?常青大怒喝道:“不用拉關係,我們的事與別人無關。”徐無理道:“霍元亮可能病死老死,象平常凡夫俗子死得全無出息。但也可能戰死,就算技不如人也死得象個大丈夫。”霍昭道:“已經逝去十年,我不知死因。”徐無理屈指計算,嘴中一二三四的誰也不知道他在計算什麼。常青怒喝道:“老匹夫,要動手就動手,羅嗦什麼?”徐無理深深嘆門氣。

“十年,唉,十年。一定是血劍會的傑作。”他一抬頭目光如電,凝住常青,道:“你使正反劍(不算是雙劍),你姓常,銅陵姚氏常氏不分家,你是常氏子弟?”常青吃一驚,不覺退了半步,道:“你…你知道?”徐無理仰天冷笑一聲,又道:“武林中凡是使用雙鉤長的源出充州。短的只有的家,一在北方臨沂,一在甫方祈門,秦龍,你可是祈門人氏?”秦龍大有目瞠口呆的樣子,道:“是的。”其實連他本人也不知道已經回答了。”徐無理道:“你們三人仍是江湖人氏,江湖經驗不不老,使我想起一種行業‘護院’,你們兩三年來給那一家護院看門口?”霍昭道:“老丈不愧是老江湖,我們兄弟三人鏢行混過一陣,最近一年是在金陵朱家負安全責任。但事實上我們不象一般護院武師,主人家極敬重我們,老丈相信麼?”徐無理哼一聲,道:“好一點點而已。閒話少說,你們那一個先來擋我三刀?一齊上也可以。”秦龍刷一聲躍出,道:“我來,三十刀也一樣。”徐無理道:“三刀,說過三刀就只用三刀。”空然間刀身反映陽光,光芒耀目,使人睜不開眼睛,那古舊的刀銷竟不知何時及如何掉落地上。在徐無理手中,刀已出鞘,人也忽然身長高了許多。

森厲殺氣奇寒刺骨,四下瀰漫,以至霍昭常青都不覺打個寒噤。

霍昭大叫一聲,銀光倏閃恢沒,原來他手中那對鋼判官筆深深入泥土中。

霍昭叫道:“老二,老二,快丟掉雙鉤…”常青忿忿大叫道:“老大,你…”但他忽然看見霍昭熱淚盈眸,聲音登時噎回肚內。霍昭本是錚錚不怕死的好漢子,他為何湧出熱淚?為何命老二丟棄兵器?鋼鐵似的漢子難道怕死?膽怯?不,他必有極有力、極特殊的理由…

因此常青大步擋在徐無理秦龍之間,左手一甩,劍鞘飛出十七八尺,現出一支光閃閃劍在右手中。

常青面孔表情極為嚴肅冷靜,五六十歲的人也未必有此修養。他道:“徐老丈,且讓在下接你三刀。”霍昭道:“老三,今須得瞧大哥面上,一定不可動手。”常青立刻收回劍勢,道:“小弟道命。”霍昭又道:“徐老丈想不想知道在下不願出手之故?”徐無理搖頭道:“不必。老夫如果定要出手,你任何理由也休想躲過。”他的長刀這時才垂近面門,霜刃光映得他鬚髮皆碧。

“砍山斷水”果然是罕見好刀,握刀的手不但堅穩有力,還使人到那刀簡立“生長”在他手中。

徐無理眼神銳利橫蠻,越過刀鋒望往常青,說道:“你劍法不錯,可惜老夫不想出手。對付你不是三刀而是一招。”常青微微一笑但眼中卻現出冷酷可怕的殺機。說道:“大哥二哥,你們親耳聽到的。”霍昭嘆口氣,道:“我們十幾年辛辛苦苦練武,如果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住,也就該死得很了。”秦龍道:“武功中雖有很多一招就決勝負的手法。但老大說得好,一招都接不住還練什麼武?”徐無理斜睨他們,並不解釋。

霍昭秦龍都撿起兵刃,霍昭問道:“徐老丈,如果我們三人一齊上,你用幾招?”徐無理厲聲道:“一招。”常青仰天冷笑道:“你這一招太厲害太高明瞭,叫什麼名堂?我常青非接這一招不可!”不遠處樹叢後轉出人影,嬌滴滴的聲音也同時傳到:“徐老丈這一招叫做‘肝膽相照’,你們聽清楚沒有?”說話的自然是徐小茜,她那種溫柔美麗之態真能使人醉。但後來出現的雪婷卻豔光眩門,令人不可迫視。

徐小茜又道:“常青,徐老對你說只用一招,其實抬舉你而你卻不知道。”徐無理這時才驚詫地望著她。

徐小茜道:“這一招‘肝膽相照’非同小可。不是常青你的肝膽五臟都跑出來照照太陽,就是他的命送掉。你們縱然纏戰千招,但最後他還是這一招決定勝負。所以他乾脆只用這一招了。”大路上樹木邊到處都是一片寂靜,但徐小茜的聲音卻在每個人心口中迴響不絕。

然後由常青聲音打破寂靜,他口氣極至堅決,顯然絕無轉回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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